第116章 不嫁與下嫁

  回到公司,坐回辦公桌前,殷芮瑩環顧著四周同事看她的眼中頗為探究的神情,唇角微微一勾,似笑,更似哂。


  經過早上那一出,對於公司裏的人來說,殷助理和吳總的前任關係顯然要比那個什麽陳夫人的出言不遜有激點,對於這段剛浮出水麵的“前塵舊情”,再加上男主人公突然請辭調離,好一個“舊情難了”“傷心欲絕淚斷腸”以至“為愛走天涯”的八點檔電視劇的狗血橋段。


  對旁邊那些個抱團閑著磕牙的八卦男女,夏曉曉一眼掃過去,無不鄙視非常,那小眼神如果真能冒出火來的話,估計眼前的這一眾人早就被她燒了個幹脆。


  什麽小殷姐愛慕富貴,拋棄吳總轉而投向家資更盛的沈景牧的懷抱?什麽吳總情遭滑鐵盧,隻得黯然請辭退場,以離開這個傷心地?


  “我呸”


  夏曉曉皺皺鼻,視線再次轉回殷芮瑩身上。


  應該說,從殷芮瑩回到公司出現在走廊上的那一刻起,夏曉曉就密切注意著她這邊動靜,本想著殷芮瑩會臉色陰鬱,情緒塌沉,這樣她也會時刻準備著果斷上前安慰安慰,可是,現在,看著人家無波無瀾,平靜的跟鏡麵一樣無褶的臉,倒讓夏曉曉一時不知道該說道些什麽了。你要說沒事吧,那決計是沒可能的,可你要說有事吧。


  “沒想到殷助理還真是能耐無比,勾人的手段真是一等一的,在公司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跟我們的吳總玩著貓膩!”開腔的是行政經理藍朵,顯然她是特地繞過來說這番話的,雖然話聲沉沉壓低了很多,可是,夏曉曉和殷芮瑩的座位相鄰,離得最近,自是能聽的清楚。


  夏曉曉不知道藍朵為什麽老是和小殷姐過不去,沒事就總喜歡揚著眉,冷著聲怪裏怪氣的擠兌小殷姐,像這一次,捕捉了些風影,那話說的就更是刻薄三分,油然就讓人聯想起市井罵街的婦女態,這和藍朵平日裏的八麵威風的女精英的模樣相去甚遠。


  現在,夏曉曉一字不落的把這女精英的話收入耳中,對這個新時代定義的“女精英”肅然又有了更深的理解,原來,女精英女白領和西遊記中玩弄人頭顱於鼓掌之中的白骨精真的隻是一界之隔,亦人亦妖。


  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去反駁藍朵的“妖言惑眾”的夏曉曉,轉眼不經意的向一直坐著的殷芮瑩那邊瞟看一眼,頓時卻了步,突覺脊背後呼呼冷風直灌,頭頂就像壓著片烏壓壓的雲,讓身置其下的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夏曉曉進公司將近一年了,一年裏,從未見過她的小殷姐和誰紅過臉,就是藍朵,每次挑言相向時,殷芮瑩也總是淡淡淺淺的一笑置之。可是,今天

  那一雙星眸亮的驚人,直直盯著藍朵,像是要把眼前這人的魂魄吸入眼中,唇微抿,臉色冷然如冰刃淒森。


  對上如此的鋒芒,剛才氣勢甚傲的藍朵也被嚇了一跳。


  “藍朵,凡事適可而止,你和我並無多少私交,僅限於工作上的同事而已,說白了,一天八個小時公用一個空間,隻此無他,你的私生活我無甚關心,那麽也請你的手不要伸的那麽長,有那個時間看著我們這些後輩,多關心關心自己肯定沒有壞處的。”泠泠作談的聲音頓了頓,星眸微轉,似閃過笑意盈盈。


  “按照年齡上來算,您還長我兩歲吧”


  果然,殷芮瑩這話一出,不出意料的,讓前一刻還氣勢睥睨的藍朵噎了聲,雙唇囁嚅著,微抖。


  無論外表看起來多強大的女人,她們的硬傷永遠在男人身上,不管平時她們對那些男人的甜言蜜語女人的小鳥依人多麽的不屑。尤其是像藍朵這樣年過二七的白骨精英。


  要說這藍朵,自進入泰信以來,工作上很是如魚得水左右逢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過順風順水,以致於壓了桃花上的運頭,總之,直到現在,即將榮升‘剩鬥士’之列的她還是單身一人。去年,眼瞅著“鐵樹”終於得見發芽的勢頭一段時間裏,一個叫呂誌祥的男人經常出現在她們公司門口接藍朵,殷芮瑩見過一次,現在想來,對那人的印象有些模糊,隻略略記得模樣倒是周正。回憶起男人在公司門口當著來來往往眾同事的麵,表露情意,許言在參加一次招待會上偶遇我們的行政經理,頓時深陷其中不得自拔,自那之後通過中間人幾次想約藍經理吃飯,屢屢遭拒之後,無奈,情動不由身,心念不由己,這才來公司門口堵人。


  這一事件當時在公司裏很轟動,被那些無聊的八卦人士炒的熱烈。要說為什麽有這麽大的反應,原因無他,隻是我們的女主角可是藍朵。


  不知道藍朵是被呂誌祥的行動所惱,覺得他讓她在公司人麵前失了顏麵,還是真的沒有一點來電,總之,在幾次冷麵拒絕,並提醒呂誌祥不要再糾纏之後,最後一次,見到依舊等在門口的人,終於,毫不留情麵的拋出一句,“‘女人可以不嫁,但是不可以下嫁’,呂先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言下之意,無非是覺得那呂誌祥配不上自己。


  其實,要說起來,這呂誌祥雖不是出身顯赫,但是,也算薄有家資。聽說,人家白手起家,現在在城最大的建材商城裏,開了好幾家建材門麵,年入賬也有幾百萬,條件也算得上中上。用“下嫁”倒並不是妥帖。如果,真要認真起來,隻能說,這呂誌祥輸就輸在了形貌與氣質上。三十歲剛出頭,臉上就已經紋路清晰顯見,抱著滿束玫瑰的粗大雙手可見滄礫那是與遊戲在燈酒之中的富二代的指長膚白不同的。因為天生就擁有,所以少了奮鬥流經磨礪的痕跡。


  估計是真被藍朵的這句話打擊到了,反正自那以後,殷芮瑩就沒有在公司樓下見過那個呂誌祥,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此時,看著鏘鏘然離開自己辦公桌前的藍朵,殷芮瑩心下倒是不無困頓。


  女人想著的是怎麽博上位,如何不下嫁?那麽,男人呢?男人是不是也在考慮著什麽?

  “在男人心中:專科生是小龍女,本科生是黃蓉,碩士生是李莫愁,博士生就是滅絕師太!”這是早前一段時間在網絡上流行的,言裏有理無理殷芮瑩不想評判,可是,卻也看得出,大多數男人比起棋逢對手,更喜歡的是比下有餘吧。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很多十八九的懷春女生揣著夢等待著來接自己的那位‘王子’,然後,就像童話故事中經常講的結尾“就這樣,王子和他心愛的姑娘在王宮裏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可是,之後呢?那一瞬的風光之後呢?興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吞噬著曾經的夢,直到徒然不留。


  殷芮瑩今年已經二十五了,到了現在的年紀,自以為早早脫了那樣不切實際的夢幻,可是,如今想來,卻也不完全。至少,遇到沈景牧,就讓她又有了重拾夢境的體會。那個人說,要她抓緊他的手,一輩子都不要放開,可是她和他的一輩子究竟有多久,抑或,隻是短短的一個春秋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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