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是你召喚了我？”浮在教室上空的眼睛看著底下的人問。
那是黑暗神塞西爾的眼睛，冷漠陰鬱又帶著一點慵懶的姿態。
若是換作平常南希一定會盯著瞧個不停。但是現在她恨不得自己沒有眼睛。
“快，說願望。”旁邊的亨利教授拚命用氣聲提醒，他萬萬沒想到這輩子能見到真神降臨。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就像那個孩子所說，北地此時是半夜。他們這套奪命連環call把睡夢中的黑暗神吵醒了。
吵醒了又什麽都不說，可想而知召喚者的下場是什麽了。他現在隻想用衣服遮住臉，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悄悄把精致的中分打亂，弄出個貞子的造型擋住臉。
瑪格麗特始終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垂著眼簾，雙手揪住裙子，手指用力到發白。
三人一眼睛，就這麽詭異地靜止在教室中。
沒過幾秒亨利教授受不了這個氣氛，他焦急地再次用氣聲提醒，“快說願望，不然我們都死啦。說完願望，祂就會把蠟燭熄滅，然後儀式就結束了。”
他的動作有點太大了，忘了貞子造型不能亂動，頭發向兩邊滑去露出了臉。
靠，這該死的順滑。他連忙低下頭。
南希這個時候緊張的要死，生怕不小心暴露自己，哪裏有什麽願望。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黑暗神快點滾蛋。
她垂著眼捏著嗓子，“偉大的灰暗神，是窩召喚的你。窩的願望係煮你安康，煮你快樂。窩說完了，您捶蠟燭吧。”
塞西爾：“……”
他這是被一群什麽怪人召喚了？他隻不過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以為是那個北地小姑娘遇到什麽事情了，就出來看看。
切，他才不是關心那個小姑娘。她沒留姓名就走了，也不回去看看他死沒死。當然他一點都不希望她來看他。他隻是好奇對方召喚黑暗神出來做什麽。
也許是北地寒冷，再加上夜晚人會有些不清醒。塞西爾懶洋洋地掃了底下幾人一眼，沒有去追究這是個什麽破願望就從半空中直接消失了。反正這種情況祂以前也遇到過不少。幸運兒把他成功喚出，卻因為太震驚說不出願望。他可沒時間等待。
“劈啪”的一聲輕響，南希腳底的白蠟熄滅了。
當神明的眼睛從教室裏消失的一刹那，溫暖的空氣瞬間回湧。窗簾“撲通”一聲落下、窗框上結著的冰霜速度化成水低落下來、陽光重新照射進來、鳥兒也傳來鳴叫。
三人僵白的臉色也緩慢恢複到鮮活，憋悶的喉嚨徹底通暢。
“這太可怕了，”亨利教授哆哆嗦嗦拿起地上的黑曼陀羅花精油瓶，“我瞧瞧這是個什麽牌子，效果這麽強悍嗎？竟然可以召喚來真神。或者是這個黑曜石的品質卓越？我是去誰墓上取的土來著？不會是黑暗神的祖墳吧。”
麵對亨利教授失常的囉嗦，瑪格麗特公主已經迅速恢複神色。她轉向南希，臉上湧出友善的笑容，“剛才把我嚇壞了。沒想到你真的把神明召喚了出來。這段經曆我怕是永生難忘了。”
“我也沒想到。但應該不是我的原因。”南希把頭紗和帽子摘下整理了一下頭發，漫不經心地說，“你們前兩次的召喚其實已經把祂吵醒了。”
“嗯，這也有可能。”瑪格麗特指了指門，示意南希跟她一起走。塔樓外已經敲響了下課的鍾聲。
“那天我看到了你考核的成績，”瑪格麗特笑盈盈地說，“真高興我們在開學第一天選了一樣的課程。”
“昨天看報紙，上麵有博物館關於神學的展出。配的圖案就是一座大型的古代魔法陣遺跡。我覺得看起來很酷就選了它。其實我更應該選咒語課的。”南希平淡地說。
“唔，有那樣的展出嗎？”瑪格麗特笑著說，“我對遺跡其實不太感興趣。畢竟很多遺跡沒有破解，可參考的價值不大。不如直接看書……啊，抱歉，請等我一下，我看到了熟人。”
熟人？
南希隨著瑪格麗特熱烈的目光望去，頓時身體一僵。那不是光明神米洛斯嗎？他回到布爾頓了？
他還是那樣好看，眼神冷淡，襯衣領口掩蓋到了喉結，清冷又禁欲。把自己捂得是真嚴實啊。不愧是行為準則都像一把筆直尺子的光明神。
“米洛斯大人。”瑪格麗特很開心地跑過去，“真高興又遇見了您。”
南希臉上的神情更古怪了，她原地站著不動，微不可查地觀察著瑪格麗特和米洛斯的互動。
但是米洛斯似乎沒有跟瑪格麗特互動的打算，他平淡地點點頭，目光越過瑪格麗特掃了南希一眼。這一眼很隨意，僅限於認識她的打量。南希很清楚，她在光明神心中還做不到特殊化。
“博物館最近有個關於神學的展出，”瑪格麗特淺笑著說，“我對裏麵的古遺跡很感興趣。薩恩主教一向讚賞您在神學領域的能力。如果能跟您一起看展出，我對魔法陣一定會有更深刻的理解。”
南希：“……”
她見到現學現賣的活祖宗了。
“抱歉，我沒有空。”米洛斯冷淡地拒絕。
“真可惜。”瑪格麗特眸中閃過一絲尷尬，接著善解人意地說，“沒關係，有機會再一起去。”
米洛斯點點頭，轉身朝院長所在的塔樓大步走去。
“本來想約這位大人跟我們一起去看展覽。”瑪格麗特轉頭遺憾地看著南希，“既然他沒有時間，不如我們……”
“抱歉，我也沒時間。”南希笑盈盈地說。
瑪格麗特：“……”
“我先回家了，公主殿下。”南希拎起裙子跟瑪格麗特告別，轉身快步朝學院大門走去。
她當然沒有時間了。因為生命就剩一天半了。那十四分是壓箱底的錢，絕對不能花。
南希沒有坐喬治伯爵的馬車回家。而是拐到另一條街叫了出租馬車去貝森路。那是南區最繁華的商業街。她要去買品質最好的材料，備著召喚神明用。另外，確定一下展館營業的時間，今天她要在那裏薅小白羊的毛。
……
南希一直守在後花園。半人高的柵欄旁邊就是薩恩主教的後花園。米洛斯居住的小白樓就在那裏。她有種預感，米洛斯隻是找借口拒絕瑪格麗特公主。即便他真的找院長有事，也不會耽擱太久。
果然，她在長椅上坐了沒多久，柵欄對麵就傳來走步的聲音。
“米洛斯大人。”南希站起來對著柵欄對麵甜甜地喚道。
米洛斯朝柵欄對麵看去。少女頂著一頭瀑布般的金發，穿著鵝黃色的絲綢長裙，兩隻雪白的手臂愉快地扶在柵欄上，碧藍的雙眸清澈明快。就像林間突然蹦出的小鹿，歡快又俏皮。
他微微猶豫了一下就走了過去。
“我的小金球掉在那邊了，您幫我撿一下吧。我等了好久才過來一個人。”少女笑盈盈地指了指米洛斯腳邊的樹坑。
一個巴掌大的鍍金空心小球就躺在那裏。這是淑女們很喜歡的玩具，可以上下拋著玩。有的人甚至會在上麵鑲上價值連城的寶石，娛樂的時候用來攀比。
米洛斯彎腰拾起來遞過去。
“十分感謝。”南希伸過手去。在接過的一瞬間，柔軟的指腹碰到了米洛斯的手指。那麽輕，那麽快，就像蜻蜓點水、蝴蝶親吻花朵，短暫碰觸立即分開。
米洛斯睫毛輕輕一顫，快速收回手。南希比他還要快地把手縮回去，球頓時落在她的腳邊。她小聲抱怨了一句，神情無辜極了，就像是米洛斯碰的她。
米洛斯抬起眼，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她。
南希彎下腰去拾落在腳邊的金球，“米洛斯大人，我們一起去看魔法陣的展覽吧。”
米洛斯沒有回應，目光淡淡掃過少女因彎腰而露出的雪白脖頸，以及在單薄的絲綢裙子下顯露出誘人形狀的蝴蝶骨。
“好嗎？”她輕輕眨著睫毛，歡快俏皮的睫毛，就像蝴蝶在扇動著美麗的翅膀。
米洛斯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注視著她的臉。
“一起去吧，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就該天天黏在一起。”南希抱著金球，拿出小姑娘的勁兒撒嬌。
“好好站著，別扭來扭去。”米洛斯嗓音裏帶著一點無奈。
“站直了你就跟我去嗎？”
“嗯，”米洛斯點點頭，又補充了一句，“站的時候要身姿挺拔，走路也不許歪歪扭扭。”
“行，你替我拿著金球。”南希笑盈盈地遞過去，就像遞去夏娃的蘋果。
盡管不明白金球跟站直有什麽關係，米洛斯但還是接了過來。
南希攀著柵欄的橫杆爬了上去。金球跟站直沒關係。但是金球耽誤她爬高上低啊。對方好不容易答應了，她要馬上站在他身邊。
米洛斯微微睜大眼，看著南希靈活地爬上柵欄朝他躍下。
少女海藻般的長發卷著明快的笑容仿佛金子一樣燦爛。米洛斯有一瞬間的失神，本能地張開手臂，抱住了她柔軟散發著甜馨味道的身體。
“宿主，加五分。”小n化身尖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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