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狹長漆黑的眼睛冷漠地看著下方，墮天使們紛紛單膝下跪，畏懼地埋低了腦袋。
阿撒勒勉強鼓起勇氣，“主人，那個疑似光明神的人，利用古遺跡跑了。”
塞西爾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他疏懶地挑起唇角，“可以動用古遺跡的人，你們自然無法將他困住。即便他現在是凡人，也有你們想象不到的力量。”
阿撒勒眼中閃過一絲敬畏，原來主人布置這一切隻是為了逼對方露出身份。
“你們先回來，這裏的結界快要消失了。光明教會很快就會發現異常。”
“是。”
塞西爾剛要消失，眸光微動似乎想起了什麽，“克維納郡的那套房子……還沒人來嗎？”
阿撒勒微微一怔，搖搖頭。
“這樣啊……”塞西爾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
……
光芒消失，南希緊緊抱著米洛斯的腰。
手感一級棒，隔著衣服也能摸到他勁瘦的腰身。十分有力量啊，做一萬個俯臥撐應該沒有問題。
米洛斯垂下眼簾，用一根手指點住少女的額頭向後戳，“到了。”
“哦，”南希不情願地鬆開手，“好快呀。”
這裏是一片樹林，到處彌漫著乳白色的霧氣。野草野花蓬勃地生長著。遠處還能看見青色的山脈。
“我們還在南大陸嗎？”
“德盆塔山穀。”米洛斯說。
南希驚訝地眨眨眼，德盆塔山穀屬於南大陸，但已經在邊界區域了。再往前走就是坎帝斯山脈，翻越過去就是海神的國度。使用傳送陣的人，心中會默念要去的地方。米洛斯為什麽會想到這麽偏遠的地方呢？
米洛斯閑適地環顧四周，選擇了一個方向朝前走去，南希立刻跟上去，“您似乎對這裏很熟悉？”
“我上次的遠行就是這裏。”米洛斯淡淡地說。
這下南希更驚訝了，沒想到米洛斯竟然帶她來到藏有他財富的地方。
“為什麽……您會想到這裏呢？”
“因為夠遠，”米洛斯輕輕笑了一下，“我想墮天使應該不會追到這麽遠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米洛斯失去了記憶，德盆塔山穀大概是他唯一記住的地名。
“我們在這裏住一天，”米洛斯邊走邊說，“等我做好新的傳送陣就回布爾頓。”
南希微怔了一下，“您有材料嗎？”
“我有財富啊。”米洛斯輕笑著說。
財富？南希輕輕抿抿唇，這麽說她馬上要見到光明神的寶庫了？這可讓人有點驚喜。
她跟著米洛斯朝前走去，天空中有太陽，不過四周已經開始飄蕩著黃昏的氣息。因為夏草的遮掩，根本找不到下腳的路。
米洛斯一邊走一邊將藤蔓推開草壓下去，方便南希跟上來。他那隻受傷的不再滴血的手，重新被草葉割開。血又開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南希見狀連忙把裙子上係的裙帶解下，“米洛斯大人。”她噠噠地跑上去，麵對一臉訝異的米洛斯，用帶子開始一圈一圈地往纏。
“先這樣弄一下，不要再被草葉劃傷了。”南希彎著腰扶著他的手，小心地繞著帶子，“等我們找到休息的地方，再重新處理傷口。”
米洛斯眸光微微一閃，他看著少女無比認真的神情，再看看自己纏得像被貓弄亂的毛線團手。一向冷淡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宿主，好感值加一分。”小n小聲說。
南希：“……”
這感人的細水長流，現在她也是擁有十九分的大戶人家了。
處理完手，兩人繼續往前走。一個小時以後，他們在一個巨大的山洞外停下來。
山洞一眼望得到盡頭。頂部縫隙投下一束束光，白的刺眼。無數細小的灰塵圍繞著它緩慢漂浮。
南希皺皺眉，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這座山洞似乎藏著可以洞穿她一切偽裝的東西。
她打起精神問，“這裏是米洛斯大人說的地方嗎？”
米洛斯沒有馬上回答，南希注意到他的神情跟剛才有了一些變化。冷冽清淡的眸光再次回到他的眼中，而且有越來越濃鬱的趨勢。就像山川海河一樣，浸透著永恒冷漠的氣息。
“你覺得怎麽樣？”米洛斯淡淡問。聽他那口氣，仿佛在問南希這塊蛋糕好吃嗎。
他釋放出一個照耀術。在光源的照耀下，洞壁像柏油似得閃著濕漉漉的光。“有點潮濕，這附近有座瀑布，大自然設置的天然障礙，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怎麽發現這裏的……”
南希眸光微沉，一種她不願看到的變化在米洛斯身上緩慢發生。這裏一定藏著什麽東西，一種會影響人類米洛斯的東西。
不行，不可以。光明神決不能這麽早蘇醒。
“米洛斯大人，”她急急地轉向他表情真摯，“很顯然這裏並沒有什麽東西。您不是已經拿走您的財富了嗎？我們去附近的村莊治療您的傷口吧。”
“治療傷口？”米洛斯漫不經心地說，眼睛一直盯著山洞的某一處地方。
“對呀，就是這裏。”南希握住米洛斯的手，淡黃色的綢帶立刻有血浸出來。
米洛斯吃痛之下眸光恢複了一絲清明，他垂眸看了一眼南希，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稍等一下，我拿一些傳送陣的材料就走。”
“我認為現在就走。”南希繃著臉說。
米洛斯輕輕笑了一下，轉身走到山洞盡頭。他將受傷的手掌平按在洞壁上，血跡沾染到上麵，就像被海綿吸走一樣。
轟隆一聲，洞壁出現了一道拱門的輪廓。裏麵瀉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裂縫後麵住著太陽。
米洛斯說：“跟我來。”他推開石壁，光芒比剛才還要耀眼。與此同時，一種令南希心悸的東西緩慢張開眼。
它就在那，南希無比確信。
一定要比米洛斯先發現它。
她跟著米洛斯走進山洞。這裏比她想象的還要大，最中間有一道垂下來的石梯不知通往哪兒去。裏麵堆滿了珍奇寶物。在這裏石子比金幣罕見，她剛走進去，腳就陷在了金幣中。
“讓我看看東西放在哪兒？”米洛斯對滿室的金子毫無留戀，一心找著材料。
南希環顧四周尋找著那樣讓她心悸的東西。
一道冰冷刺骨的凝視從光芒中透過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顫。
她用手蓋在眼皮上，眯著眼望過去。就在那裏，就在那個堆滿箱子的角落裏。
她瞥了一眼米洛斯，後者背對著她彎腰拾取著什麽。
她連忙拎起裙子朝那樣東西奔去。安靜地洞穴因為她的移動而發出金屬的聲響，惹得米洛斯朝這邊望過來。
南希秒變神情，裝出好奇的樣子打量著山洞，很隨意地往角落走去仿佛一個來旅遊的人。米洛斯重新彎下腰。
離那樣東西越近，越感覺空氣沉靜而寒冷。她的牙齒嘚嘚的打著顫，指甲陷進了掌心，勉力維持著僵硬的動作靠過去。
是哪個呢？寶石盒子？權杖？金嗅鹽瓶？
不，都不是……
南希的目光慢慢沉靜下來，盯住了被金幣埋住的地方。
它在那裏。
她伸手插入金幣，手指碰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兩指緩慢把它夾出來，是一封信。一封用羊皮紙寫的信。上麵用深色的花體字寫著命運之神致敬光明。
不管它是什麽，南希極其粗暴地揉成一團塞進懷裏。有一瞬間她仿佛聽到信尖叫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塞進懷裏還是揉成一團，那種讓人顫抖的力量瞬間消失了。看來就是這個東西讓米洛斯有些不對勁。但是上次為什麽他就沒有找到它呢？南希朝米洛斯的方向望去，後者心無旁鷲的撿著材料。
米洛斯保持著以前做神明養成的良好習慣。做什麽事情都不浪費時間，有目的地去做。拿金幣就隻拿金幣。拿材料絕對不多看一眼金幣。所以，上次即使有東西誘惑著他，他也沒朝這個角落靠近一步。
他把最後一樣材料放進口袋站起身，現在外衣兜裏已經鼓鼓囊囊了。“我們走吧，你有喜歡的東西嗎？”他走過來。
“沒有。”南希笑著說。
我喜歡的已經在我胸衣裏了。
……
“我去趟盥洗室。”南希拿起半截點燃的黃蠟對米洛斯說，轉身推開房門。
這裏是德盆塔山穀下的一座村莊。小小破舊的旅店隻有兩個房間。一間已經被人占了。他們隻好共用一個房間。
南希顧不得想晚上要如何薅羊毛。她現在隻想好好看清楚那封信究竟是什麽。
盥洗室是公用的，在走廊盡頭。南希推門進去，把蠟燭支在洗手台上，接著迫不及待地掏出信。
信封已經拆開了，代表有人看過了。那個人是誰？不言而喻，一定是沒有變成凡人之前的光明神。
她展開信紙，借著暈黃的光線看過去。
請原諒我現在才回信。我的蘋果樹生蟲了。您知道，它對我很重要。吃不到蘋果我就沒法窺探命運。當然，我還是幫您把命運捋了一遍。沒什麽意外，您的選擇很對。
變成凡人是最好的保存實力的方法。您給自己留的蘇醒線索也很好，非常完美。但我還是想提醒您一下。請警惕女人，越甜美越是致命的毒.藥。命運告訴我，您可能會在上麵栽跟頭。
提示倒是不錯，可惜被光明神良好的習慣錯過了。
南希勾勾唇，將信對準了蠟燭上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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