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冷夜
董國昌深呼吸,盡量去掉那股緊張的情緒,然後打開手槍保險上膛。
他眼睛掃過身旁兩名年輕的後輩警員,朝他們點點頭,然後打開戰術手電筒率先進入寫字樓一樓大廳,幾名警員跟入。
一進入大廳,他們便以戰鬥陣型展開,幾道光束快速掃蕩四周他們在確認大廳有沒有危險。
綁架犯並非隻有一人,而且他們還持有槍械。
上到5樓的時候,樓上突然發出了慘叫。歹徒好像沒有立即殺死人質,而是在折磨他們。
董國昌搓了搓臉,手掌劃過粗硬的胡茬,一層厚厚的油脂附著在手掌上。他感到疲倦,身體異常燥熱,渾身的汗水黏濕了內襯和內褲,令他非常難受。
他們昨天晚上接到綁架案的任務,對歹徒進行了追蹤,他們追了一夜終於追上了。
可令董國昌惱火的是,不論他怎麽打電話請求支援,可支援就是遲遲不到。
在發現歹徒開始殘害人質後,他當下擅自決定,動手!
不同往常碰到的綁架犯,這些綁架犯手段極其凶殘,他們仿佛不為錢財,隻是為了殘殺取樂。
董國昌真希望這個猜測是錯的。
人質的慘叫聲越來越小了。
沒有碰到任何危險,董國昌向其他兩名警員打手勢。
他們層層推進,速度有些慢,卻很安全。他們現在的任務雖然是解救人質,可一旦他們的行蹤暴露,那人質就徹底活不了了。
沒過多久,他們到了九樓,再上一層,就是人質發出聲音的樓層。
董國昌在上樓前掃視兩名後輩,做著戰鬥前的準備,他發現一個年輕警員臉色發白,身體仿佛在顫抖。
他知道這是精神太過緊張,快要崩掉的緣故。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董國昌不會太放在心上,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他這樣很容易出問題,甚至會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小李。”董國昌摁住他顫抖著的肩膀低聲道。他渾身都在抖。
“董……董隊。”年輕警員被董國昌嚇了一跳,緊繃的手指差點就扣動扳機。
“小李,這是你第一次參加這種任務吧。”董國昌想起小李是一名剛過實習期的警員,由他負責帶。
“是,是的。”小李咽了口唾沫,嘴唇很幹。
“放鬆,深呼吸,你不要一直想著待會怎樣。我們都是經過訓練的,對付綁架犯沒什麽問題,這樣的綁架犯我們已經抓過幾個了。”
董國昌朝小李露出微笑,“等下看見綁架犯手裏有槍,不用我說,子彈隻管往他們身上招呼。”
“恩。”
小李照他說的做,盡量不去想等下會發生的事情,深呼吸。
董國昌見此扭過臉去,笑意很快散開,臉又變得陰沉起來。
他剛剛的那些話隻是說給小李聽的,其實他明白這些綁架犯到底有多麽難纏。
樓上傳了轟隆聲,好像是什麽東西被砸壞了。
“準備。”
董國昌下達命令,身先士卒,其他兩人跟上。
上了樓,他靠在包下這層寫字樓的公司大門旁,左手朝著對麵和正門前的警員豎起三根手指。
三,二,一。
最後一根手指落下,對麵的警員一腳踢開大門,正麵的警員衝了進去,董國昌急忙跟進。
可剛進去,董國昌就愣住了。
此時辦公司裏靜悄悄的,人質已經不出聲了。大廳裏有十幾排辦公桌,還有五六間辦公室。
一覽無餘,可卻不見綁架犯的蹤影。
“董隊,這人還活著。”
沒過一會兒,一個小辦公室傳來小李的聲音,董國昌走過去一看,先是惡心,然後又變得憤怒。
小辦公室的地上鋪滿紙屑,牆麵和地麵被血漬染紅,就如同一個血屋。
小李前麵,一名女性的頭顱仿佛被什麽東西碾壓過,已經成了肉醬,不成人樣了。
另一名男性的肚子上,不知被什麽劃破了,濕漉漉的腸子嘩啦啦地撒在地上。
更有幾具屍體已經被燒焦,散發出陣陣惡臭。
“這男的還有呼吸。”小李有些不知所措,“董隊,怎麽辦?”
董國昌皺起了眉頭,他們的第一目的自然是來拯救人質的。
可現在的狀況就是,他們沒有任何急救手段,搬動男人,男人會在過程中就死掉。把男人放在這裏,男人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即便急救電話已經打了,但男子大概率活不了了。
“抓人!”董國昌斬釘截鐵道。
手中的槍並未開過火,又加上天氣越來越冷,仿佛霜雪的寒鐵讓董國昌的手指有些僵硬。
很奇怪,自從聽到那聲轟隆聲後,樓層就變得很安靜,那些歹徒也不再出現。
可這裏是十樓,慘叫聲響起的時候,就證明歹徒還在上麵,那時他們已經在樓裏,歹徒不可能從樓梯逃走。
這裏根本沒有歹徒的藏身之處,他們查看了一下,幾個辦公室都是玻璃門窗,十幾排桌子後也沒有藏人,除了最裏麵的那間儲物室。
董國昌和兩名後輩對視一眼,呼吸都變的緩慢而沉重。
他們以訓練時那般站好位置,緩緩靠近那間儲物室。
做好準備,董國昌一腳踹開了門,迅速側身躲避以防伏擊,兩名警員將槍口對準被踹開門的房間。
可沒有任何動靜。
兩名警員對視一眼,點點頭,默契地進入。沒兩秒,裏麵傳來了“安全,沒有發現目標”的話。
不可能。董國昌心中一驚,快步走了進去。
這是個儲存室,裏麵的結構並不複雜,除了一些存放物件的架子,隻有幾個大紙箱,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歹徒在哪裏?
董國昌想要大吼。
他持著戰術手電掃了十幾遍,卻沒發現任何能藏身的地方。
突然,董國昌踩到了什麽東西,他用戰術手電一照,是塊扭曲變形的方形鐵絲護網。
寒意刹那間竄上董國昌的脖頸,他渾身打了個激靈,將戰術手電對準了天花板。
頭頂上的通風管道口的護網已經消失不見。
董國昌愣愣地看著那個洞口,他突然驚覺室內再沒其他聲音,一轉身,兩名後輩警員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額頭上沁出的汗水流到了鬢角,又滑至下巴,但董國昌絲毫不覺得熱,甚至還起了雞皮疙瘩。
不詳的預感如洪水決提般猛烈,冰冷瞬間將他淹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