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輕輕

  清早起來瓢潑大雨，午後雨勢放緩，涼風徐徐吹打窗欞，將書案上的紙張吹落在地，書堂裏的姚京今日格外的心不在焉，呆呆的望著窗外，半晌不移目光，臨座的寒陸軒瞧出他的異樣，關切道。


  “伯言兄是今日身體有不適嗎？”


  姚京還未作答，鹿子鳴的聲音先從磊疊著重重書籍的架子後幽幽傳來，欣白的衣襟下墜從暗處擦過。


  “陸軒錯矣。”


  鹿子鳴緩緩從架後繞出，眉眼在空明的風中輕快的掃過，將手中的一疊子書放在了桌上，悄然開言笑道：“陸軒未嚐過男女之情，自然不懂此種的牽腸掛肚是何種感受。”


  寒陸軒為人忠耿，模樣雖較姚京鹿鳴微差了一些，也算得上的清朗二字，往年也有不少少女私下裏給他送過手帕荷包，隻不過是他從未放在過心上罷了，此刻聽了鹿鳴所言，他也並不惱怒，淺淺一笑做罷。


  鹿鳴的目光忽然又轉向了姚京，辨不清真心與否的的誇獎道。


  “不過，伯言兄的那位夫裙的確是特別，單她肯闖鹿府的魄力，都非一般的女子能及，伯言兄有這樣一個巾幗在側，想來定不必憂心了。”


  姚京隱隱蹙眉：“什麽獨闖鹿府？你在什麽？”


  鹿鳴詫異的挑眉，似乎很是意外姚京的問題：“你竟不知道嗎，難道尊夫人竟然沒有同你講？”他反問姚京，然後又低眸思考了一瞬，明聊感慨笑道。


  “也是，以伯言兄一貫的行事，又怎可默認如此卑劣的事情發生，又如何會讓夫人獨闖虎穴，定然是一無所知……”


  姚京緩慢的從座位上起身，平視著鹿鳴的麵容，鹿鳴知曉他的意思，眉眼間顯出從容，他向來放浪形骸，對家中所使的種種手段頗為看不慣，卻又無法可想，見姚京詢問此事，他沒有隱瞞之心，一五一十的同姚京講了，複又向姚京誇獎卓沅沅。


  “鹿鳴雖是個男子，若論氣魄膽量，也不敢妄稱勝過夫人，從前我見識過阿善姑娘的與眾不同，而今看來，原是有怎樣的主子，才能教導出怎樣的身邊人來，從前我輕看了她，是我的淺薄。”


  疏窗開合，雨後的彩虹掛在幕上，彎成繽紛七色，姚京額上的發絲在被風緩緩撥動，他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的一切，陽光俊朗，破雲而出，他似乎並沒有將鹿鳴的這些話聽進耳中，掌心隨意的按壓在書頁上，他忽然轉身，向麵前的鹿鳴與陸軒急匆匆的道。


  “我要先行一步，二位恕罪。”


  他不待二人反應，便利落的轉身衝出門去，靴底淌在水中，濺出層層水漬，映照出穹上的彩虹。


  陸軒的目光緊隨在遠去的姚京身上，幾近豔羨的喃喃道：“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伯言兄一對璧人，真是叫人羨慕，倒是你，”他拍了一下鹿鳴的肩膀，似乎是在報複才剛鹿鳴對他的嘲笑。


  “倒是你，浪子一個，什麽時候也能遇到佳人，將你的心拚成一塊呢？”


  “散落在那麽多女人身上的心，是注定拚不到一起去的。”


  鹿鳴在這樣回答的同時，一個女子的名字輕而又輕的從他的心頭撩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