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母親

  姚京從外麵回來的時候色已晚，他在書堂溫書常常有遲歸的時候，家裏的眾人也早已習慣，若是見他按時未歸，便會將飯菜溫在鍋中，待他歸來後自取，房間內燭火恍惚，白壁上漂動著晶亮光淬，姚京從鍋中盛出了飯菜，獨自坐到桌邊還未動筷子，門忽然”啪嗒”一響，一個影子顫巍巍的推門而入。


  “伯言。”


  見是姚母，姚京從桌邊站起來，恭敬的喚了一聲：“母親，”隨後便將姚母從門口迎進來，這才關切詢問。


  “這麽晚了，母親不在房間休息，怎麽到這裏來了。”


  姚母沉沉的歎息了一聲，目光隨意瞟到桌上的飯菜，用手背在碗背上試了一下溫度，蹙眉道：“這菜都涼了，你吃了恐怕又要不好受了。”


  姚京淡淡的笑，不想令她擔心，“兒子在外麵吃過了，此時又有些餓，拿過來略墊一墊而已。”


  姚母這才輕輕的點零頭，燈火闌珊下，慈愛的目光在姚京身上打量複打量，姚母年輕時也算的上是個美人，膚白貌美烏發欣長，一雙透徹的眸子同姚京一摸一樣，像是能望盡饒心裏去，可也就是這雙眸子，業經風雨如今已蒙上一層陳年的灰暗。


  一個從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得到些什麽的人，起初的眼睛就算再明亮，也終歸會有暗淡的一。


  門被風猝然吹開，秋雨延綿，涼意瀉進屋中，搖晃了燭心，姚京為姚母倒了熱茶奉上，眼望著神色疲倦的姚母，柔聲規勸道。


  “母親若是累了，便請回去歇息吧，我送您回房間。”


  “我是有話要同你講……”姚母搖頭示意，她讓姚京好好坐下，母子二人這才起了話。


  “我瞧您的神色不好，身體是否有不適，今日沅沅給您送了一箱人參燕窩，最是將養身體，您每日吃些，興許管用呢。”


  姚京隻顧自己囉囉嗦嗦，全然沒有察覺到姚母越來越不好看的臉色，她冷著臉打斷了姚京。


  “我正是要同你講你媳婦的事。”


  見姚母提起了卓沅沅，姚京心中有些隱隱的忐忑，他靜靜的在凳子上端正了坐姿，做出聆聽的姿態。


  “你那媳婦進門也有些日子了，我雖談不上喜歡她，冷眼旁觀，她除了嬌縱任性了些，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不好，這門婚事是你父親在世是定下來的，你雖不言語，我心裏卻清楚，你和外麵的人都以為我是貪圖她家的財勢，其實，我不過是不願違背你父親的遺願罷了。”


  忽然念起姚京的父親，姚母整個人都沁滿了柔軟與悲傷，寒夜最易使人卸去白裏的鎧甲，露出內心的隱痛，姚京深深望著母親，神情黯然。


  “伯言，我是你的阿娘，自然對你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中，你現在對那個女子，是不是同先前不一樣了？“


  姚京緩緩低下眸子，躲避過姚母詢問的目光，姚母見狀長歎了一聲，似乎終於認清了什麽。


  “既然如此，那便將這個媳婦留下吧，“她忽的抬眸，緊緊逼視著姚京“隻有一件事我要你承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