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曲終人散時（二）
等到蕭疏影的身體一日日康複，宋夕顏再想磨磨唧唧，也沒有理由再滯留下去了。於是她去找顧水寒辭校
顧水寒聞言，雙眉一皺，沉聲道：
“家母外出探親結束，已經在返程路上了，不日即將抵達。阿顏你不如多留些時日，母親聽聞你治好了影兒的病症，很是欣慰感激，一定要見一見你才好。”
宋夕顏竟也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
顧老夫人回府這，是個豔陽高照、晴空萬裏的好日子。
顧水寒親自來院接了宋夕顏，兩人一同前往顧老夫人所居的側殿。
宋夕顏莫名地有些緊張，她長期待在藥王穀內，對穀外的人情禮儀不太精通，擔心自己會有舉止唐突之處。
顧水寒看出來了，溫言寬慰道：
“阿顏，不必緊張，等會兒做你自己便好，母親一定會喜歡你的。”
“是阿顏吧，快過來讓我瞧瞧。”
顧老夫人果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穿著質樸但不失貴氣，看上去精神極好，她拉過宋夕顏的手感歎道：
“果然是人美心善，我們顧家遇上你真是有福氣啊！”
宋夕顏的緊張感也被顧老夫饒熱情和善衝淡了不少，禮貌又感激地回道：
“老夫人言重了，夕顏隻是一名普通的醫女而已。”
那顧老夫人聞言眼睛都瞪大了，頗為不讚同地：
“哪裏普通了！我看一點都不普通！治好影兒的病，就相當於對我們顧家有再生之恩！這影兒的病一直是我的心頭痛，我恨不得替她受折磨，如今被你醫治好了，堵在我胸中這麽多年的這一口悶氣也終於是消了。我對你的感激，是千恩萬謝也不為過。”
宋夕顏聞言趕忙道：
“老夫人切不可這種話。我們藥王穀的穀訓便是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們醫者本分。再者，此次能夠醫好影姐，我師兄蘇若出力更多，我隻能算是打了個下手，實在不敢居功。”
“哎呦，你這孩子，誇你你就收著。”
那顧老夫人見宋夕顏謙恭良善，更加喜歡了，瞥了一眼顧水寒的方向，笑的雙眼眯眯，繼續道：
“我越看你越有眼緣，真是歡喜的緊，不如就留在我們藏劍山莊算了！”
宋夕顏沒想到顧老夫人會這麽，一時大腦短路，脫口而出：
“可是師傅還等著我回去呢。”
這時，一旁的蕭疏影親親熱熱地靠了上來，自身體漸漸康複之後，她能跑能跳，之前因生病而被掩蓋的活潑性子也顯露出來了，大聲囔囔道：
“哎呀阿顏姐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舍不得你走，留下來嘛，留下來嘛！”
宋夕顏抬頭，正看見顧水寒對蕭疏影笑的一臉寵溺，她心頭一緊，臉上的神色也黯淡下來。
如今佳人已經痊愈，高堂也已歸來，她再留下去，怕是要見證什麽令她心碎的畫麵。
顧老夫人不愧是一家主母，當即便注意到了宋夕顏神色的變化，善解人意道：
“我瞧著阿顏像是累了，這麽多為我們顧家憂心憂慮一定很辛苦，寒兒，你先帶她下去休息，等晚上再一起用個團圓飯。”
宋夕顏自然是從善如流，行了個禮便退下了。一路上，她也沒有開口與顧水寒交談，心事重重地在想些什麽。
剛才顧老夫人、顧水寒、蕭疏影三人默契互動，親密無間的畫麵提醒了她，不該再放任自己的貪念繼續滋長，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再喜歡再想要也沒用。
於是，她當下就有了決斷，長痛不如短痛，在顧水寒將她送至院門口時，終於開口道：
“阿顧，此番師傅托付的任務已經完成，我要回藥王穀了。多謝這段日子的照料，很開心遇到你，我們……我們就此別過。”
告別的話落地為安，宋夕顏內心卻有些悵惘。
出穀這麽些時日，她很想念師傅，想念師姐師妹們，想念穀中的一切，但真的要離開這裏，卻也有些不舍。
“阿顏，我以為這麽多日的朝夕相處，你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既怕唐突了你，又控製不住想要再靠近你一些的心，每日裏都在進退之間反反複複。”
顧水寒的語氣似乎有些自嘲。
“你，你的心意？”
宋夕顏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都結巴了，真是她所期望的那樣嗎？
“是的，阿顏，我難道如此失敗，竟沒讓你感覺到，我喜歡你嗎？”
顧水寒是真的有些意外。他以為，宋夕顏至少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其它什麽原因，總是躲躲閃閃。
“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經有了影姐……”
宋夕顏的思緒有些混亂。
“哈哈哈哈。”
顧水寒卻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地，一副想通了什麽問題而如釋重負的樣子，整張臉上都是愉快的神情，忍俊不禁道：
“你是影兒嗎？阿顏，影兒是我妹妹，親妹妹。”
宋夕顏驚訝極了，脫口而出：
“可是她不是姓蕭麽？”
“我父親與母親感情甚篤，影兒隨母姓。”
顧水寒笑著解釋道。
這下宋夕顏真是又羞又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想笑又覺得自己之前的千愁百結有些丟人。
也怪自己在這府中待了這麽多時日，竟然也沒主動問一問府中的人口情況和關係。
顧水寒瞧著宋夕顏的神色，忍不住笑的更開心了，幾乎是差點笑彎了腰。
宋夕顏被他笑得有些惱了，第一次大起膽子發起了主動攻擊，但軟綿綿的兩拳打在顧水寒結實的臂膀上，就跟貓撓一樣，絲毫沒有殺傷力。
“那你還要走嗎？”
顧水寒笑著問。
宋夕顏點點頭：
“要。師傅還在等我呢。她一定很擔心。”
“那此番回穀，還會再回來嗎？”
顧水寒似乎並不擔心宋夕顏的答案，問的一臉篤定。
“會，我會回來的。”
宋夕顏溫柔卻堅定地答道。
“好，我等你。”
顧水寒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院落內，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