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一樣的夜
白林川將一襲婚服褪去,上麵還有被紅色所遮掩住的血跡,遮不住的,他的衣服,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已經開始了,就無法停止。
這個夜晚對於他而言,是不平靜的。他總是會突然想起之前很窮,四處流浪的那些時光,雖然什麽都沒有,但是她在他身邊,雖然什麽都沒有,但他可以安心睡個好覺。
推開他房間的門,黑衣人還在那裏,他覺得留著她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他看了看已經受了傷的她,頓時起了殺意。
“我還是成功了。”白林川對著那麵具說道,很多時候,他也會想象,麵具下的那一張臉究竟是什麽樣子,但聽到她的聲音,他就覺得一定奇醜無比。
“恭喜你啊。”黑衣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終究是失敗了,敗在了過分的自信上,給一顆棋子了過多的自由空間,所以,他趁這些時候反敗為勝了,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她足夠放鬆警惕,他足夠聰明有野心,所以,一切就這麽發生了。
“你既然已經打開了暗道的門,為何又不走,等死嗎?”白林川有些暴躁的說,他把她困在裏麵,就是希望她永遠都不要出來,他沒想到,她出來了,她不僅出來了,她還不逃走反而像從前一樣在這裏等他。
隻是,他看出來,她受了些傷。
“隻是前來轉告你一句話,我早就說過,我的死活不重要。你想要的人還要一直護著嗎?”黑衣人的麵具下,是一張帶著有些忐忑的表情的臉。
有時候,帶上麵具也是好的,所以林川看不見她的表情,所以林川遲疑了。他真的要拿小桃賭一下嗎?
明明,他賭不起。看起來他現在擁有了很多東西,實際上,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他隻有那些殘破的回憶和不肯忘的小桃。
如果,他拿小桃的命來賭,輸了的話,他失去的不僅僅是小桃,還有他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你若敢傷她一分一毫,我滅你全門。”
“記住你今日的話。”黑衣人趁他失神的片刻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該死!”林川狠狠地錘了錘桌子,又讓她跑了,他很生氣。他變得越來越容易憤怒,連他自己也察覺了。
“林川,”門口處是一襲紅衣的女子,傾國傾城的容顏,蓋頭已經揭開,淺夕已經在房裏等了很久了。“原來你在這裏。”
林川一臉的吃驚,又不可思議,是她?怎麽會是她?她不應該在這裏的,這不是她應該出現的地方。
她還穿著一襲嫁衣。
“怎麽是你?”白林川其實想問,你怎麽還在這裏,他竟然漏掉了一個。
“我……”白淺夕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昨日我見清顏被擄走,料想她不能如期出席婚禮,所以我就替她穿上了嫁衣……”
白林川終於是明白了,為什麽今日白清顏回來的時候沒有穿婚服,為什麽她匆匆趕來看起來像是什麽都不知道。
還要感謝她才是。
“婚禮已經被破壞了,你不必等我了。”白林川又恢複了原來的平靜。
“可是不管怎麽樣說,我們已經拜了天地,已經算是夫妻了!”白淺夕說道。
“和我拜天地的是白清顏,不是你。夫妻?我們不是。”白林川麵色突然的冷峻下來,事已至此,何必還苦苦糾纏。
“可是,”白淺夕的眼睛已經有些模糊了,“可是我愛你啊,我知道也許你愛的是白清顏,但是沒有關係的,我可以等……我……”
“住口!”還不等白淺夕說完,白林川憤怒的打斷了她的話,“我喜歡誰都跟你沒有關係!”
“林川,我知道清顏她背叛了師門你心裏難過,但是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白淺夕被一聲怒吼震出了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她覺得她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
“這些跟你有什麽關係!”白林川打斷了她還未說完的話,莫名其妙的火氣又衝了上來。
白淺夕沒有說話,一行淚已經落了,她說她愛他,可是她現在知道,她愛他不僅沒有什麽用,而且還使他覺得厭煩。可是這十幾年來,她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愛著他。
她也隻願意做這一件事,她在想,就算是什麽都沒了,就算是被滅門了,可是她和他還在,她在想,隻剩下他們兩個了,她願意永遠陪著他,她覺得,他們會在一起的。如果沒有的話,她能永遠陪著他也就夠了。
可他不願。
“你回去吧,回你自己的房間去吧。”自從白言死後,山下派來了些看守的弟子。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活著,與他,沒有什麽威脅。
“林川,夜已深,早些休息吧。”白淺夕黯然轉身,淚珠已經如線般滴落,一襲嫁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悄然關上了門,將月色擠在了窗口,但她無心欣賞月色。
實在不想,脫下那一身嫁衣,她靜靜地和衣躺下,回憶起她與林川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
清顏問過她,為什麽會喜歡他,因為他麵目俊俏嗎?還是因為他溫潤如玉,似乎都不是。
因為如今他已然不似從前那般溫柔,他早已經在歲月的深流之中悄然的換了一種性格。他看她的眼神,他與她說話時的神色,是一種迫不急待,與之前截然相反。
可她還是從心底深處的愛著他。她看著他,雖然有些東西變了,但她知道,他還是他。
是一種,隻要他還是他她就願意永遠的愛著的愛。是一種一生都難以逃脫的劫難,她不可能掙脫,她也不會想掙脫。
因為她愛了。
今夜對於白林川也是同樣的難熬,他不知道白蘭在搞什麽鬼,但是他覺得,以他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會猜不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他還是信了他。是所有人都在幫他麽?
太過順利的勝利使他感到不安,細想一下,過去從來沒有如此的順遂過,當他發現一切就這麽成功的時候,他是有過開心。
不過,他要這一切又有什麽用處呢?就算他當上了白衣派的掌門人那又能如何?他還是對救出小桃感覺到希望渺茫。
但至少,他擁有了可以選擇的權利,不是去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共度一生,也不必一輩子待在白衣派裏,他可以救出他心愛的人,如果救不出,那直接滅了天下他也覺得可以。
這才是他想要的,他追求的高位,他追求的不負自己不負小桃。
想到這些東西,這些可以握在手上,可以抓得住的東西,他才感到有片刻的溫暖。
可是這夜,太過漫長,這月色太過美妙,讓無法入眠的人,輕易地濕了眼眶,讓強大到無人可擋的人都瞬間覺得渺如塵埃。
是的,咆哮也送不出去的悲傷,隻有一人時才會占據他全部的悲傷。
說到底,他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不夠心狠,說到底,他覺得自己還是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