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著不慎
她私下裏想盡辦法去找那個人,她要他收她為徒,他自然是不願,他從來不收女弟子,更何況他看她根本沒有任何練劍的天賦,反而是身嬌肉貴的樣子。他不願,堅決的在她的麵前搖了搖頭。
她無奈,她看中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不管有多少人阻攔,她把這些年來所積攢的零錢全部的拿出來,她從小父母就給她壓歲錢,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斷過,她也不怎麽花錢,尋常的女子可能還要花錢去買一些脂粉,而她因為天生麗質,所以從來不用。
她帶上那些錢,有從父母那裏拿了些錢,她寫了一封書信留在家裏,自己偷偷的溜出去了。她來到那個人的麵前,把一堆碎銀子拿在手裏遞給他,說是作為他的拜師費。
他看了看那銀子,不為所動,他不是一個會因為錢就破例的人,即便此時此刻自己也是風餐露宿,衣衫襤褸的。他還是不願意收她為徒。
可是她也不是一個輕易就放棄的人,她跟著他,一直跟到他最後終於願意收她為徒的時候。這時候,她已經足足的跟了他一年了。他是個極其無情的人,但也是個極其講原則的人,他不要她隨隨便便的戀愛,否則就逐出師門。
可是他對她極好,教她功夫,但不教她練劍,她不適合練劍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不想看見自己的徒弟也跟著自己殺戮。她叫他師父,可是他從來就不答應,更喜歡她叫他的名字。
這麽一個美人跟著自己,試問誰會不為之心動呢?可是他沒有,他對她就隻是師徒,自然她也隻是在心底覺得他是她的師父,從未有過非分之想,她也學到了他的無情,她不再想自己的家,不再想自己的父母。
也許是因為,走過了這麽多的路吃過了這麽多的苦,經曆過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不再會關心別人,把別人放在心裏。轉而關心起了自己,想一想都是自己一個人在陪著自己。
可是,後來他就把她逐出了師門。她沒有怨言,為著一個初見就傾心的男人,一個普通的男人,她拋棄了自己的師父。她不舍,但也隻是暫時的,他的師父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挽留之色,他在她走的時候說,走了就別再回來了,無論你會不會後悔。
她在心裏自信自己不會後悔,她還以為自己那是遇到了真愛。可是真愛這種東西,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遇到,怎麽就隻有她是如此的幸運,一下子就遇到了呢?
她是在一個茶樓遇到他的,他坐在某個地方聽書,看起來是個書生模樣,後來她打聽才知道,原來不是書生,而是當地有名的一戶人家的公子,名喚作李洋,他生的眉清目秀的,倒不像是一個男孩子,而更像是一個女子。
她是愛上他了,自從他多看了她兩眼以後。他在心裏也一定看出了她的與眾不同來。但是他故意不同她說話,連擦肩而過的時候也不多看她一眼。現在想一想,這不過是他的策略罷了。所有的人都對她很好,都願意多看她幾眼,誇她生的貌美。
唯獨他,卻裝作對她沒有任何的興趣的樣子,這隻不過是更加的吸引了她的目光罷了。而剛好也如他所願,她開始異常的關注起他來,時不時地看向他。
她的師父早就發現了她的異常,幾次三番的警告她,她卻隻覺得師父多想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於是某一次,她師父不在的時候,她在街上遇見了他。
他們說話,談的甚是開心,他將她帶回家裏,承諾給她一個家,承諾餘生的愛都給她。她還年輕,年輕的姑娘禁不起誰的甜言蜜語,竟然就糊裏糊塗的答應,心裏還像開滿了花兒一樣的開心。
回去之後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師父,師父當即將她逐出師門,甚至都沒有怎麽生氣,做出一種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她沒什麽怨言,但是她心裏覺得為了追尋愛情這些都值得,就像當初離家出走的時候,她覺得為了自由失去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以後,不許你說是我的弟子,我不在是你的師父,而你也不在是我的徒弟,不許你提起我的名字,你能做到嗎?她的師父的最後一句話是一個承諾,她一心撲在愛情上,很輕易地就答應了她的師父。
她真的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她有師父的這件事情,實際上,她的往事她都沒有再次提起過,她一直都在努力的苦苦追尋著她想要的東西,從而舍棄了另外一些更加重要的東西。而她後來所追求到的那些她自以為對她來講無比重要的東西,其實卻恰恰是將她推入深淵的東西。
倘若真的值得的話,那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可是,最令人遺憾的是不僅不值得,反而還為之付出了一切。牧歌事後想起來,有著無限的悔恨。
她與那人在一起了,她喚他一聲相公,可是他卻遲遲不願意娶她。他們有過一段很是開心的時光,可是她卻隻能每天在旅館裏等待著,等待著他過來找她。
他一來,她就會變得異常的開心,而他不來的時候,她就隻能坐在客棧裏發呆,苦苦的等著他。她問過他,什麽時候才會娶她,而他每次也隻是遲疑,說快了快了。她卻始終都不能夠放棄他,甚至於她在那個小客棧裏整整住了一年。
後來,他說由於特殊情況,他要搬去小竹林裏住,要她過來一起住,他那個時候被家裏逼得緊,一定要他考取功名,所以就讓他在老家山中安置了一間房子用功讀書。
那卻變成了他們兩個人的二人世界,他根本就無心讀書,隻是整天醉心於喝酒,以及陪伴著她,兩個人像夫妻一樣的過起了婚後的生活,無憂無慮的日子裏。
也是在那一段時間裏,她的心情很是開心,每日去山中玩耍,才得以練就了清麗自然的琴聲,得了大自然的精髓。日子若真的就可以這樣的過去的話,一定會是十分美好的。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後來他的父母突然襲擊一般的來了,他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來不及將她藏起來,就這樣,兩個人被發現了。父母大怒,要將她逐出去,甚至要讓她在這個地方混不下去。
她心裏也很害怕,怕他的父母,隻好把他當做了最後的一根稻草,可是他卻無動於衷,甚至在他的父母對她的責罵聲中一句話都沒有說。
終於,他的父母罵完了,一些最最難聽的話,什麽小妖女,賤人,狐狸精之類的極其惡毒的語言都被用在了她的身上,她沒有反抗,也沒有敢生氣,隻是從此對他心涼了。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了任何的靠山,她被她的父母逼得離開了他,她無處可去,隻能去別的地方,她甚至身上的錢都不夠住客棧的。他後來來找過她,她還以為,他是過來施舍的,將他給她的那些錢盡數的丟了。
她不需要靠施舍,更不需要他的施舍。他又找了新歡,是一個姿色不錯的女子,盡管沒有她的一半好看。然後,他就對她如同形同陌路一樣的,再也沒有說過話,甚至對她冷嘲熱諷。
她遇見了一個好心人,這一次,她終於是對他死了心,她開始一心的學習彈琴,學習跳舞,隻為有朝一日成為一名舞姬。為此,她找到了一個師父,一個年歲已經有些大的老舞女。
她的師父幾乎就是她的再生父母,至於她原來的父母,她是沒有臉再回去看望他們了,她到現在意識到原來是父母對她最好,而且是不顧一切的掏心掏肺的。隻有她,這般的辜負他們。
她的師父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姿色仍存,她是個極其有原則的人,也有些嚴厲,但是對她卻一如既往地好。她嚐嚐會感歎,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當然隻是指她的年輕貌美,不是指她的感情經曆。
師父全心全意的培養她,終於在不到兩年的時間內把她培養成了數一數二的舞女,她去各大青樓跳舞,幾乎所有的地方都爭著搶著要。她賺了很多的錢,但是大部分的錢她都用來孝敬她的師父了。
她開始對所有的男人失去了信心,甚至於厭惡起來。她雖然要依靠男人賺錢,但心底裏卻是極其不願意見到他們的。尋常的男人倒也罷了,可是那些時常出入風月場所的男人,她再也不願意多看一眼。
後來,她鼓起了勇氣回了家,隻是偷偷的在門外偷瞄,聽聞母親和父親老來得子,她又多了一個弟弟,這下子她就不必擔心了。
她的未婚夫已經結了婚,聽說兩個人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婚後十分的友好她也覺得應該放心了。何況,本來就是她不遵守婚約,違約在先的。隻是欠了一大堆的抱歉來不及說。
還有教她練劍的師父,她再也沒能夠遇見,不知道如今他是去了何方,這天大地大,真的就再也遇不到了。她曾經答應過不告訴任何人她認識他,所以她至今保密,把這些記憶都風存在心靈的深處。
可是這些年唯獨對於愛情失去了所有的興趣,覺得自己一個人也挺好的,不必為別人開心為別人憂愁,也就不必低下頭去求別人。
後來似乎是在哪裏有遇見過之前拋棄過她的那個男人,功名未考取,家道也中落了,家裏的房地都賣了,卻依然不改自己那愛喝酒不思進取而且還好色的德行,她看他一眼,他也看她,一時之間尷尬的別過頭。
她沒有理他,甚至不願意在跟他說話,他卻苦苦的哀求她回來,她輕笑,是一抹極為諷刺的笑,不過是見我有了錢就過來巴結當初趕我走的時候可沒有這麽慫。她從他的麵前走過去,頭也沒有回。
當初幹嘛去了呢?她笑,如果當初就知道你是這種人,那我當初也算是瞎了眼。她走了以後,覺得人生竟然從此快樂了許多。可能是因為,身邊再也沒有能夠牽動她的情緒的人了,她的心已經完完全全的變得堅硬無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