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離開溫家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白清顏也不好反駁。畢竟現在也算是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這種感覺以後可是再也不想有了。她扶著溫如卿,答應了溫如卿父親的話。
“好,這就走。”白清顏知道,現在走不至於有什麽太大的危險,白衣派的人剛被打,現在應該是沒有功夫立刻反撲。隻是布衣派的人心狠手辣,終究是不可小覷。
“父親,你好狠毒!若是今日你趕走師父,我就和師父一起走!”溫如卿恨恨的說,似乎是在以此威脅他,他明明知道,他不會在乎的,怎麽還是要這麽傻傻的說這些話……
“走便走吧!隻當沒有你這個兒子!”那人擺手,語氣裏竟然有一絲無奈。十幾年養的兒子,如今就要跟別人走了?真的是狼心狗肺啊,不愧是那人生出來的好孩子!“從此也再別提是我的兒子!”
“老爺,不可啊!”一位中年的夫人,衣著華麗的出場,聲音是顫抖的。她知道兩父子向來不和,可是沒想到今天這個場麵。“如卿他還小,說出來的話是不能夠當真的!老爺,你也冷靜一下,怎麽因為這點事情就不認自己的兒子呢?”
“這個逆子,不要也罷!”老爺轉身就走,也不管不顧自己的夫人,他是氣的頭昏腦漲的了,這樣的場麵讓他一瞬之間想起來幾年前,那女人……該死的女人……也是這樣的……不愧是母女,即便是過了這麽多年了,還是能夠氣到他。
夫人卻從白清顏的手裏接過了溫如卿,他卻死死的抓住白清顏的胳膊不願意放手,眼睛裏已經有淚花閃爍,他是真的再也不要待在這個家裏了!他實在是受不了了!既然不喜歡自己做他的兒子,又為什麽要辛辛苦苦的接他回來!
“如卿,好好的待在家裏吧!父母怎麽會跟自己的孩子動氣呢?這江湖凶險,跟著我也隻能是凶多吉少。”白清顏放手,用力的把溫如卿的手弄了下去。轉身,與他告別。
身後,溫如卿無言,淚水徒勞的在臉上滑落,都被夜色給遮掩住了。不知道終究不怎麽樣,可是師父是不了解他的。他寧願跟著師父一起去死,也不願意待在這個地方了!
“如卿,回去吧!你師父今晚就走了!”那夫人拉住溫如卿,輕聲說道。她是真的心疼他,畢竟這麽多年,也是她在照顧著他長大。盡管他對她尊敬,但從來沒有母親一樣的溫暖和親昵。
“放開我!”溫如卿掙紮,但他看到自己的身前站了兩個家丁,他知道,他不會放過他的。他頹然坐地,哭的無力,哭的撕心裂肺。他知道師父這一走,沒有地方可去,也許會出城?那他以後該去那裏尋找她呢?這天大地大,還有人願意張開雙手去毫無顧忌的擁抱他嗎?
“她已經走了,你別傷心了。不過是一個師父,過些時候就會忘記的,你還小,你會懂得,這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罷了!”那女人上去伸出手攙扶他,但是又覺得無力,自己有什麽資格呢?
“不,她不是!我已經不小了!我改懂的道理我都懂!冷血無情的人是你們!逼死我的母親,還陷害與她!三次年前我偏向我自己的母親,就要被你們認為是罪無可赦!翻舊賬記恨到如今!”溫如卿崩潰大哭,句句戳中那女人的心。
“三年前的事情,不提也罷!既然已經過去了,也就不必再提了!”那夫人說,好像想起了什麽驚恐的事情一樣的。“如卿,對於你母親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們好狠的心!你們簡直不是人!”溫如卿大叫,雖然這沒有什麽用,他沒有管那夫人垂在半空中的手,自己站起來,自己朝著自己的房間裏走去。他逃不過,他就知道他逃不過。
他躺在床上,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當時覺得是心如刀割,不顧一切的,現在確實像一場夢一樣。一場過於真實的夢。
那個時候他不過十歲,十歲的孩童,不懂得什麽,隻知道依賴著疼愛自己的娘親,隻知道自己的娘親對他最好。所以那一天,他哭著喊著也要跟自己的娘親一起走。
他的父親說著狠話,他本來就不愛她,隻不過是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娶了她,她的父母與他的父母交好,所以就做主將她嫁給了他,他的母親是愛他的,可是他,是沒有什麽感情的。
從始至終,他所考慮的不過是自己的名聲,所以他趕走了她,而且是毫無任何挽留的餘地。溫如卿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被陷害的,他和母親一同去回娘家探親,卻被陷害,中途耽擱,住進了旅館,他半夜裏被人哄騙了出去,等他回來的時候,父親就已經大怒了。
母親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連他都願意相信自己的母親,而他的父親卻始終不願意相信她,她那麽的愛他,又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他的父親把她逼走,她沒有走,自盡了。
所有的人都罵著他的母親,說她不知羞恥,枉為**,為人母,隻有他始終護著她,願意跟她一起,隻有他,在她死的時候傷心欲絕。而他的父親,隻不過是把她逐出了族譜,她的大夫人的位置很快就易了主。
多麽的諷刺啊!在他的母親去世了的這三年裏,他還經常會聽見有人罵著他的母親,隻要聽見他就會上前勸阻,可是誰又聽他的!陷害他母親的人,他還不知道是誰,可是既然害死了他的母親,又為什麽要留著他在這個地方呢?
溫如卿明白,隻不過是因為這些年溫家無所出,隻有兩個女兒幼小,隻有他一個兒子,他們留著他不過是害怕丟了這唯一的一脈相承。溫如卿知道這一點,甚至他覺得隻有這一點也夠他在溫家立足。
可是那又怎麽樣?他還是要受他父親的氣,他還是不得不頂著別人陷害他的原罪,一點一點的往前匍匐這行走。好累啊!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們做的,誰做的誰心裏自有數,卻都像一盆髒水一樣的都潑到他們的身上。
他知道,他的父親如果再生一個男孩子的話,就一定會拋棄他,本來他就是由於是唯一的男丁才被留了下來。他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一種悲哀。
他的父親這樣的人,卻是生來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之上的,他不能反抗,因為他背負著孝,他不能夠反抗,因為他人微言輕。
他肯定是不能夠再待在這個地方了,即便是以後他可能承襲父親的位置和財富。他趁著月色倒在了草地之上,模模糊糊的聽著耳畔的輕輕的風聲。母親陪伴他春秋十載,他和她就母子緣盡了。
如今,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牽掛的東西了,他要跟著白清顏走,無論如何都要跟她一起走,他知道他的父親一定會派人盯著他的,可是盡管如此,他也要走。
既然不信任他,既然不歡喜他,那麽強行留他在身邊又有什麽意思。父親年輕力壯的,又有眾多的小妾,再為他生個一兒半女的也都是很有可能的。而自己,隻想跟著自己的師父,這個唯一一個給過他溫暖的人一起,浪跡天涯也好,凶多吉少也好,四海為家也罷,都不會後悔。
他這樣想著,還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口是疼的,那是由於被踹了太多腳的緣故,當然,這種疼痛是熟悉的,是鑽心的。每一次,他都把他在他心裏的位置踹的一點不留。他對於他的唯一的好的感情也都沒有了。
那三年前的所有把兩個人的心都碾得粉碎,再也拚湊不起來了,什麽父子之情,什麽舐犢情深,都不重要了!
可溫如卿的父親眼裏從來都沒有這些,他隻覺得生氣,他隻覺得憤怒,不是恨,不是恨,因為本來就沒有愛,何來恨?
當初的一切,仿佛又重新回來了,那大夫人在溫如卿走後,頹然的倒地,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到自己渾身冰冷,不知道為什麽她好累。她當初做過的事情她還記得,可是那不是她的本意,她隻不過是身份低微,想要自保,為了爬上大夫人的位置。而一切的主意都是她的貼身婢女想出來的。
幾年前,她就已經橫死,這讓她知道壞人是得不到好的結果的。而如今這件事情還一直都在大家的心裏,像是個陰影一樣的揮之不去。因為幾乎全城的人都傳遍了,他們溫家的名聲也敗壞了。
所以,所有的人都記著這件事情,她養了三年的,視為己出的溫如卿,如今竟然也記著這件事情。總有一天事情會水落石出的。為什麽不讓溫如卿走呢?他走了不是更好嗎?他若走了,就不會再調查這件事情了。他若是走了,這件事請恐怕他也很快就會忘記。
可是,她抓住了他的胳膊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是舍不得的。她不能夠生育啊!因此她才對別人的孩子恨之入骨,唯有對溫如卿,是不同尋常的孩子的。
他就是他的孩子,這麽多年了,她都一直在心裏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