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換身衣服再去找她
“啊,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希望你能在我有了孩子之後,再與阿衍要孩子,畢竟嫡庶之禮不能廢,不然以後落人口舌就不好了。”秦凝香溫聲地交代著,像極了一個以夫為天的賢妻,但是每一句都是軟刀子往沈鳶的心口紮,“一個月之後便是我和阿衍的定親之日,我希望縣主那天能……”
沈鳶見秦凝香還想接著說,出聲打斷道:“這些,是世子的意思嗎?”
秦凝香一愣,還是道:“阿衍自然是站在我這邊的,畢竟我才是他要明媒正娶的妻子呀。”
“但是世子也同我承諾過,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沈鳶拿出血玉麒麟佩,放在桌上。
秦凝香看到玉佩時都愣住了,“你……你怎麽會有血玉麒麟佩?”
“自然是世子送的。”沈鳶笑眼彎彎,但是眼中卻沒有什麽溫度,繼續聽到她道,“既然秦大小姐同我說了這麽多規矩,那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說。”
“我以前在忠義侯府被家人欺負,世子為了我大半夜跑去我家放了把火。我在世子麵前哭鬧的時候,世子可以放下身段來哄我。在宮中我被三殿下綁架過一次,世子把三殿下打到重傷,最後還被陛下重罰。世子還送了我一隻叫銀寶的小狐狸,那是他從四殿下手中用一座銀礦換來的。”
“世子身份尊貴,他向我低頭道過歉,為我親手做玲瓏紅豆骰,將這塊玉佩送給我的時候,說我擁有與他一樣的權力,能與他平起平坐。”
沈鳶見秦凝香臉上的溫婉都要維持不下去了,絕美的容貌卻是有讓男人們為之瘋狂的資本,沈鳶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收起血玉麒麟佩,側頭問道:“就算這般,秦大小姐還是想當秦王世子妃嗎?”
秦凝香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翦水杏眸布著陰霾,她看著沈鳶臉上得意的笑,一字一句地道:“當!為何不當!”
她有信心等將來做了世子妃之後,衛衍一定會愛上她。
沈鳶出了太師府之後,臉上的笑意也維持不下去了,剩下的隻有疲憊。
她才不要以後過著與別的女人在後院勾心鬥角的生活。
“二小姐。”青兒在外麵等著,見沈鳶出來了,連忙迎上來。
“走吧,去白馬寺。”
一個月之後是衛衍和秦凝香的定親日,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世子,我再等你一個月,這是最後一次了。
衛衍回府之後,在墨竹苑找了半天,卻不見沈鳶的身影,一問之下才知道沈鳶竟然要去白馬寺住一個月。
衛衍心中不安,他已經看不透沈鳶到底想做什麽了,有一種與她越來越遠的感覺,如流逝的指間沙。
一個月後他就要和秦凝香定親,沈鳶若是在白馬寺住著,正好可以避開此事。
他和秦凝香的親事是釘在鐵板上的事情了,無論沈鳶再怎麽鬧也改變不了,但是衛衍就是不想看她傷心的模樣,所以選擇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嗚……”銀寶趴在桌上,大尾巴無聊地掃來掃去,許是在因為沈鳶拋下她而抱怨。
衛衍抓了一下它的尾巴,不屑地道:“這才一天,出息呢?”
銀寶揮爪便在衛衍手背上留下幾道抓痕,張嘴露著尖牙,超凶!
沈鳶不在的第一天,衛衍做事效率極快,五天的事情一天便做完了。
沈鳶不在的第二天,衛衍和銀寶不知為何,竟然在寢屋裏打了一架似的,瓷器碎片鋪的一地,要不是柳宿攔著,衛衍都要把銀寶直接扔出府了。
沈鳶不在的第三天,衛衍盯著抽屜裏放著的那幾樣沈鳶送的東西發呆發了半天,竟然還叫順喜一起去杏花樹下量身高。
第四天一早,柳宿拉著危宿和軫宿蹲在墨竹苑門口,直到衛衍出來,道:“備馬。”
柳宿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對他們兩個得意洋洋地道:“我就說世子爺最多忍三天,一會兒記得給錢。”
白馬寺建在城外菩提山的山頂上,自山腳到山頂,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台階。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若有人這般從山腳到山頂,所求之事,必有回響。
自山腳往上看,頂上白霧繚繞,恍若仙境,光是這般看著,心都已經靜了下來。
衛衍隻會每年都會在慕容王妃忌日的時候來一次。
都說白馬寺很靈驗,但這近萬級的台階不是誰都有耐心和毅力走完的,所以上去上香的人並不多。
九千多級台階走下來,饒是他一個習武之人走完腿都有些發酸,衛衍不知道沈鳶是怎麽一個人走上來的。
或者說,沈鳶來此,求的是什麽?
白馬寺外,粗壯茂盛的菩提樹一如十年前那般矗立在高牆之外,樹上的菩提花已經打了花苞,想來過不了幾日便要開了。
衛衍見菩提樹下的那塊青石,想到沈鳶之前送給他的那副畫,果然是在白馬寺。
他在白馬寺見過沈鳶嗎?為什麽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白馬寺裏悠長渾厚的鍾聲敲響,大門打開,白馬寺的住持出來,雙手合十對衛衍道:“阿彌陀佛,老衲見過秦王世子。”
衛衍微微頷首,問道:“我來此隻是尋一人,不必興師動眾。”
“世子所尋何人?”
“沈鳶。”
住持一聽沈鳶的名字,笑著道:“原來是沈二小姐,她今日一大早去後山采花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衛衍挑眉,心中疑惑,問道:“她經常來這兒嗎?”
住持應道:“沈二小姐每年都會同她師父一起來這兒小住十天左右。”
不過這次沈鳶來的時候,身邊隻帶了個侍女,住持並未見著她的師父,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她師父?”衛衍突然發現自己對沈鳶的一切都不了解,沈鳶的過去,沈鳶身邊的人,甚至連她最喜歡做什麽都不知道。
他隻是想著把沈鳶留在身邊,至於其他與他無關的人,無關的事,他不需要知道。
他好像一直都隻是將沈鳶當做一個自己附屬品,以為對她百般的好,百般的縱容便是愛。
沈鳶說的沒錯,他的愛太輕了。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懂如何去愛一個人……
比起沈鳶對他的一點一滴,他為沈鳶做的那些,真是完全比不上。
“拿件普通點的衣服給我,我換身衣服再去找她。”
白馬寺外的菩提樹,雪白的花苞微微顫抖了一下,柔弱的花瓣悄然張開一點點,猶如少年心中綻開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