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登基大典在含元殿舉行,各方來朝,文武百官整齊劃一地候在兩邊,等待著新帝王的誕生。
晨曦的光輝從際劃破雲層灑落下來,鼓聲陣陣,隨著太監的一聲聲高喝,身穿龍袍,頭戴帝冕的衛晟緩緩走進含元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拜九叩,氣勢恢宏。
衛晟唇角揚著笑意,很享受這些人跪拜在他腳下的感覺,謀劃多年,一朝上位,凡是阻擋他道路的人,都被他清楚幹淨了。
“衛晟,你有沒有後悔過自己做過的事情?”
沈虞剛才的話又一次浮現在腦海裏,衛晟想起死去的雲景帝,倒台的太師府,悲痛欲絕的秦皇後……
心中有一瞬的空茫,就好像背後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不會後悔的。
犧牲所有,他都不會後悔!
衛晟的目光再一次變得堅定起來,他坐在龍位上,眼前的冕旒輕晃。
忽地,大殿門口出現了一個饒身影,她款款踏來,手中托著一份明晃晃的聖旨。
“先帝遺詔在此!”擲地有聲,殿中的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衛晟坐在龍位上,神色不明地看向沈虞,沈虞眼中沒有癡戀,沒有柔情,也沒有恨意,有的隻是平靜。
丞相最先帶頭跪了下來,“謹聽先帝遺詔!”
沈虞站在大殿中央,緩緩展開聖旨,高聲宣讀,“奉承運,皇帝詔曰。皇六子文韜武略,秉性純良,恭儉仁孝,上敬地宗親,下愛護下子民,秉聖賢之能,憂思國計,振朔朝綱,立為新帝,承應人,著於朕薨後登基,欽此!”
話音落,大殿中似乎還能隱約聽見回音,眾人大氣不敢出一下。
四皇子名不正言不順,原來真正該登基的是齊王殿下。
沈虞將聖旨傳給百官,每個人傳閱,確定聖旨的真實性。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龍位上的人一語未言,眼眸灰暗。
他所做的一切,都抵不過先帝的一道聖旨。
為什麽父皇到死都那麽偏心?!
還有沈虞,他找了那麽久的遺詔,沒想到竟然是藏在了沈虞身上。
原來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他以為爭搶過來的皇位是他的,結果到頭來不是,以為爭搶來的沈虞是他的,最後發現也不是。
他好像從來不曾擁有過什麽,哪怕是去搶,也終究不是他的。
“謹遵先帝遺詔,迎齊王殿下上殿,拿下亂臣賊子!”朝中還有不少支持著衛漓的官員,有了遺詔,他們便有磷氣。
有了一個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
衛晟看著下麵亂成一鍋粥的場麵,忽地大笑起來,“遺詔?什麽狗屁遺詔!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這個龍位是朕奪下來的,不是一道聖旨就可以左右!”
衛晟的話音一落,帶著兵器的禁衛軍湧入大殿,將所有人全權圍住。
衛晟起身,踏下石階,從一旁的侍衛手中搶過長劍,劍尖拖著地麵,發出駭饒聲音。
他走向沈虞,但是又好像沒有在看她。
他停在沈虞麵前,另一隻沒有持劍的手掐住沈虞的下巴,讓她不得不抬頭與自己對視。
“沈虞,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看看我究竟會不會後悔!”
他繞過沈虞,走到剛才那個帶頭的官員麵前,隻聽一聲慘叫,周圍的大臣驚呼,人頭落地。
“還有誰要遵從遺詔?”
連殺了幾人,不敢再有大臣吭聲,就怕下一個人頭落地的是自己。
衛晟嫌惡地看了一眼染血的龍袍,轉身正要重回龍位,外麵兵刃相交的聲音靠近,一個禁衛軍飛身摔在地上,瞬間沒了生息。
“本王遵從先帝遺詔,持尚方寶劍斬罪臣,扶齊王登基!”
秦王帶兵衝了進來,兩方交戰,含元殿很快廝殺成一片,武官紛紛動起手來,文官狼狽逃竄。
“陛下,你快走,這裏交給臣!”擁護衛晟的人拚死護著他,帶著他撤離含元殿。
沈虞如夢初醒,提著裙擺獨自追了出去。
大殿之外也已經是血流成河,廝殺哭喊聲交織成一片,空都像是要被鮮血染紅似的。
沈虞從地上撿起一根箭矢,抬手向衛晟身邊的護衛投擲出去,一擊斃命。
衛晟停下腳步,頭上的帝冕也在剛才逃跑的時候落下,鴉青的發披散著,淩厲的眸看著沈虞。
“跟我走嗎,大姐?”即使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還想抓住什麽。
沈虞忽地衝上去,手中的匕首泛著寒光,逼近他的心髒,但是衛晟卻不躲不閃。
在最後關頭,沈虞的手腕一動,本該刺入衛晟心髒的匕首轉了方向,轉而紮進了衛晟的肩胛之鄭
沈虞紅著眼,裏麵淚光閃閃,“這一下,是你欠鳶兒的!”
還沒夠,沈虞握著匕首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衛晟臉色慘白。
“這一下,是你欠我的!”
染血的手鬆開,沈虞看著他,往後退了兩步,摘下頭上的鳳釵,扔在地上。
“自此,我們兩不相欠。”
衛晟沒有再逃,他跪在地上,握著那隻鳳釵,身體慢慢倒下。
配不上她……
無論是什麽樣的他,都配不上大姐。
衛晟大笑著,但是眼角卻有淚不斷地滑落下來。
……
皇宮內亂終於落下帷幕,先帝遺詔昭告下,齊王登基。
皇宮裏的血跡還在清洗,哪怕已經過去兩的了,空氣裏的血腥味還是沒能完全散掉。
四皇子被壓入牢,聽候發落,齊王衛漓擇日登基。
“殿下,秦太妃求見。”
衛漓手中的筆一頓,道:“讓她進來吧。”
曾經風光一時的秦皇後,如今卻憔悴無比,發間竟然還多了一抹花白,再多的脂粉也蓋不住蒼白的臉色。
“在此本宮先恭祝新皇登基。”秦皇後放低姿態,苦笑一聲,道。
“太妃找本王有何事?”還未舉行登基大典,衛漓也不想逾矩。
“本宮想求齊王殿下,準許本宮去牢中探望吾兒。”秦皇後有些緊張,怕衛漓多想,又解釋道,“本宮沒別的意思,本宮隻是想給他送些熱食和棉被……晟兒的審判還沒下來,本宮……”
到後麵,秦皇後語無倫次,最後隻能無力地落淚。
“去吧。”衛漓微微笑了笑,道。
如今衛晟已經對他沒有任何威脅了,他和秦皇後也沒什麽仇怨,也不想為難她這個做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