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那麵容清晰依舊
在顏靜雯心裏,安錦軒似乎就是上帝的寵兒,因為他除了擁有讓人尖叫愛慕的外表,還有這所有人想要追尋一世的光環與榮耀。
那些成功好像也格外偏愛安錦軒,在他如此年輕時就早早的來到。\t
總之,安錦軒就像是耀眼的太陽,晃得顏靜雯睜不開眼,卻還止不住腳步一路跟隨著他。
第一次有人像顏靜雯這樣詢問,安錦軒剛剛表現出不屑神情的臉,又微微有了變化。
“你為什麽會這樣問?”
“呃……”
顏靜雯抿了抿嘴唇,她沒想到和安錦軒之間的話題,還能因此繼續拉開。
“我……我可以坐下來說嗎?”
安錦軒點了點頭,顏靜雯帶著心底各種複雜情緒,慢慢坐在安錦軒對麵的位置上。
“或許,你可能覺得我隻是單純衝著你的外表,才會說剛才那樣的話吧?”
顏靜雯的開門見山讓安錦軒有些意想不到,不過想來熱追於某個人的女生,似乎都會有著各種完全超脫出自我的舉動出現,好像也沒什麽可覺得意外的。
安錦軒沒有吱聲,這無疑是對顏靜雯熱忱的另一個打擊。
“我呢……知道你的作品,是在溫哥華的一次攝影展上,作品的內容帶給我很大的觸動,尤其是那副《傑奎琳之淚》,真的……似乎直達人的靈魂深底,讓人看後久久無法忘懷。”
“《傑奎琳之淚》?”
顏靜雯的話,讓安錦軒不禁為之一怔。
“我知道《傑奎琳之淚》這首大提琴曲,是十九世紀的法國作曲家Jacques Offenbach創作而成,很巧合的是,百年後一個名叫‘傑奎琳·杜普蕾’的人,用她堪比煙花寂寞的生命,完美演繹了這首名作之曲,我想……這一定是宿命下的安排。”
顏靜雯的話還沒說完,提起那件模仿秀式的黑白底攝影作品,她其實還有許多話想要說,可是看到安錦軒的神色變得越來越暗沉,顏靜雯心突突地跳,連忙打住了後麵的話。
安錦軒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在眾人麵前一向陽光俊朗的他,在聽到《傑奎琳之淚》事會流露出這樣讓人費解的神色?
顏靜雯在心中暗自思索,她與安錦軒的相處陷入一種沉默。
許久……
“怎麽不繼續說了?”
安錦軒的主動發問,讓顏靜雯心底再次雀躍而起!
她還以為剛才那番話,會讓安錦軒有些反感,交談也就就此打住,卻沒想到他會回問。
“我感覺,你好像不太喜歡聽我說起這個,所以就……還是不說了罷。”
安錦軒微微勾起一側嘴角,露出一抹很淺很淡的微笑。
“聽得多了,也無所謂喜歡還是不喜歡,反正話裏的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呢。就像這茶社名叫‘誓言’一樣,似乎忘記了“誓言”兩個字都是有口無心的,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一樣東西不用開口來講,那就是誠實。”
顏靜雯眉頭微蹙,安錦軒說的話總是話裏有話,他此刻讓人感到低沉壓抑的情緒,也讓顏靜雯感到詫異不已,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印象裏的那個安錦軒。
“聽你話裏的意思,似乎《傑奎琳之淚》還有著什麽不被人知的隱情嗎?難道說……你這副攝影作品的背後,有著某些暗藏的秘密?”
顏靜雯大膽猜測,在問出安錦軒這番話時,她藏在桌下的手,已經把衣裙攥得皺巴巴的。
“暗含的秘密……嗬。”
安錦軒清冷一笑,又微微的搖了下頭。
“沒有什麽秘密,沒有。”
他說完,將視線瞥向窗外,整個人再次變得沉默。
這樣的反應如果說沒事,怎麽可能讓人相信,顏靜雯雖然害羞內心又很糾結,可是她真的看不得默默喜歡的安錦軒,流露出這樣讓人心疼的表情。
“對不起,果然還是我太唐突了,說了一些我不該說的話,我和你道歉,也不會再問了。”
顏靜雯低頭表示自己的歉意,不得不說的是,她與其她人不同的客氣和羞怯舉態,還是讓安錦軒十分在意的,至少感覺眼前這個女生比其她人更加真誠坦率。
“這樣的態度對你,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至於《傑奎琳之淚》那副攝影作品背後的故事嘛,如果有一天我想通了,一定會把背後的故事公布於眾的。”
安錦軒說完,嘴角又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但是這一次的笑容不同於之前。
如果說剛剛的笑隻存在於安錦軒的表麵,那麽這一抹淺淡笑意,卻是發自他的內心。
有一天?也就是說,還會再有見麵的機會嗎?雖然安錦軒並沒有那麽說,不過在顏靜雯的心裏,已經認定這就是安錦軒話裏隱含的意思。
……
安家,氣氛不太融洽。
安家老爺子安成業坐在沙發的一頭,在他對麵而坐的是安成業的原配夫人殷月華。
“安成業,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
殷月華麵色極度不悅,將手裏報紙狠狠摔在茶幾上,安成業拿起報紙展開,最大版麵印刷的,是關於安錦軒曾在溫哥華舉辦攝影展的報道。
當安成業看到攝影主題思想時,臉色不禁一沉,眉頭蹙了起來。
“這麽多年來我供他吃供他穿,給他上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還送他出國留學深造,讓他有了今天備受人注目的成就!我殷月華自問從來沒有虧待過他什麽,對外也一直聲稱她是我的兒子,這是為什麽?還不是因為他是你安成業的兒子!可是到頭來這小子怎麽著?他不僅不領情,心裏還總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這麽多年的付出,真是全都給了白眼狼!”
這篇報道讓她氣性不小,麵對如此氣憤與牢騷,安成業沒什麽好說的,事情是他做出來的,當初殷月華勉強接受安錦軒進入這個家門,已經是他欠下殷月華最大的人情與情債。
“媽,什麽事一大早的就發這麽大脾氣?”
安逸軒從樓上走下來,坐在殷月華身邊,目光掃了眼安成業手中的報紙,隨即又笑著伸手將自己的母親摟在臂彎裏。
“逸軒,媽媽心裏好苦啊。”
有了兒子這個依靠,殷月華的眼淚流了下來,安逸軒輕撫著她的被安撫情緒。
“我知道我知道,乖哈不哭。”
安逸軒一邊安慰著殷月華,一邊給安成業使眼色,安成業連忙將報紙疊吧疊吧放在一邊。
“不要再哭了,哭腫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哦!”
安逸軒笑著拿過紙巾遞給殷月華,消失哄孩子一樣哄著她。
“媽,他們畢竟是母子,心裏念想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啊!如果錦軒真的把自己母親給忘記了,那才是真正的沒心沒肺白眼狼,您說是不是呢?”
殷月華啜泣著,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她心裏還是憤憤難平。
“再怎麽說,他都是在這裏長大的,外麵的人都認為這小子是我兒子,現在他卻在感懷著另外一個女人,你說……這不是在故意打咱們安家的臉嘛!”
“沒那麽嚴重啦!”
安逸軒輕笑著,他在極力安撫著殷月華的情緒,避免她太過躁動。
“那個女人已經離世快二十年了,您何必和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生氣呢?就讓錦軒去念想著吧,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殷月華在安逸軒的勸慰下,漸漸平順了燥怒的氣息,可是她和安錦軒之間的隔膜,可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打開化解掉。
說起安錦軒的身世,安逸軒笑容的背後浮上一抹心疼與憂思。
安家門庭外
安錦軒背靠著門柱,麵色凝重的抬頭仰望天空。
晴空是那麽的刺眼,痛得他不得不閉起雙眸,重重的歎了口氣。
不多時,安逸軒走了出來。
“錦軒,那些話……別過多的在意。”
聽到安逸軒的聲音,安錦軒睜開眼側頭看向他,擠出一抹淡淡微笑。
“我沒事,真的。”
安錦軒笑得很勉強,安逸軒知道他這是故意說的安慰話,安慰別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沒事,是因為這樣的場麵經曆的太多,已經習以為常,就強迫自己對此變得麻木,不要去在意,也就不會心生難過。
安錦軒的笑容在臉上越來越不自然,他的偽裝夠多了,在自己哥哥麵前似乎不需要。
“錦軒,別這樣為難自己。”
安逸軒的手在兄弟肩上拍了拍,內含各種意味深長。
“安家沒有我這樣的人才更好,畢竟我的存在隻會讓大家感到為難,會給安家抹黑,我想……還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吧,就當我依然在國外沒回來,免得大媽見到我會心煩。”
安錦軒說完,臉上露出淒楚的笑。
隻有說著這樣話、表露出如此落寞的安錦軒,才是真正的安錦軒,而那些陽光燦爛的外在和光環,都統統離他遠去吧!
什麽上帝的寵兒,說出來不過是欺騙人的東西,眼睛看到的未必事實,而安錦軒的存在就是對世人的最大欺騙。
“你是我弟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怎麽能說這樣把己排除在外的話?安錦軒你給我好好記住,你是安家人!不論別人說什麽還是怎樣看待你,你始終是安家人,是我安逸軒的弟弟,這是毋庸置疑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安逸軒的口氣有些衝,強調安錦軒不可否認自己的身份否定自己,她的邪魅姿態一向讓人捉摸不透,然而這份真性情,也隻有在安錦軒麵前才能真正展示。
聽著安逸軒一再強調事實的話,安錦軒的嘴角浮起一絲複雜的弧度。
“哥說這樣的話,真的讓我很感動,每一次都是……每一次……”
輕輕的一聲歎息,安錦軒微微低頭輕撫著小指上的銀色尾戒,眸子裏蘊含著各種情緒。
“我在拍攝《傑奎琳之淚》之前,就已經猜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天,引起他們內心不悅是無法避免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想那樣去做,就像哥說的,我剩下的也就隻有這個念想了。”
安錦軒低沉說話的聲音,讓空氣都變得十分壓抑,他在想念那個人,一個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逝去的人。
時光流轉、歲月如梭。
盡管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可是那麵容始終在安錦軒心中清晰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