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經年不朽(6)
過來的時候,他也後悔了很久,也想過如果沒有那些,會不會有不同的結果?那個時候他也知道,如果隻需要勇敢一點點,她就一定會為自己留下。
其實他也總是在,如果你早來一點就好了,他們都知道沒有如果。
他還是要離開。
於是,離他在路過一處山腳的時候,終於遇上了打劫的。
就像是剛開始那些一樣,速度在不斷的重複倒帶,他突然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還是不是一開始的事情了。
他看著那個熟悉的姑娘,依舊是那個帶著一大堆糙漢打劫的姑娘有一雙紅色的眼,像染了血一樣。
她果然還是這個樣子啊。
緊接著一定又是那幾句話吧。
“喂!我們打劫呢!你發什麽呆!”
好像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受控製,好像這樣的事情總在上演,好像曾經也是這樣的。
他突然就笑了,像是十年不開花的桂花樹,突然開出了滿樹的花,果然········還是那個家夥啊。
“接下來你是不是想,這位公子,可否能做本姑娘的壓寨夫君?”
他挑挑眉毛,學著畫本上看來的樣子對著她施了一禮。
這一次,就換成了她看他的頭頂,他的烏長發極認真地梳過,倒不是像它那樣因為過於認真而梳得亂七八糟,而是整整齊齊的,就像是他的人生。
“誒?你怎麽知道?”
她一臉警惕的向後退,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才是突然出現打劫的。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光滑的觸感讓他眯起了眼睛,該怎麽向她呢?他也想了很多次。
直接告訴她,她們的故事又害怕他會受到驚嚇,就這樣一次次的重複著,他又覺得很可惜,原本他們之間已經該有一個結果了·······
可是·······
偏偏歲月總是會給人開玩笑,每一個即將要可能的時候,迅速來一個急刹車,每一次都讓人驚慌失措。
這些年裏,他去過很多地方,經曆了很多故事,見了很多人,每一個人都會告訴他一些新的想法,新的事情,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這倒是逐漸認識到自己的渺,開始逐漸懷疑自己········
可是每一次兜兜轉轉的,他還會回到原點,總覺得隻有在這個地方才是他的根,總覺得隻有在這裏才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有些時候,他也常常會迷茫,就像是一個初次嚐試愛情的毛頭孩,明明他已經經曆了百年的曆程,明明他已經擁有了一個很長的經曆,明明他已經可以自己選擇,可是········
偏偏要麵對的是她,於是一切又好像不可以了。
他記得自己好像曾經讓她等過自己,出去的時候把它當成一種約定,到了現在越發的痛恨當時的自己。
明明········
這個很難完成的約定啊。
明明·········
很難再有後續的機會啊。
明明·········
他從來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她啊。
可是偏偏的,時間最喜歡開玩笑了。
他還記得,離別的時候,窩在他懷裏的異獸懵懵懂懂地點零頭,白色的尾巴搖啊搖,像極了某種寵物。
們那時候,他是頗為安心的走了,直到後來有人告訴他,他走了之後,那隻異獸開始還等著他回去·······
那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了什麽,原來人真的不能輕易許諾,原來一句話真的能成為一個負擔。
於是,後來時間長了她就以為是他不要她了,傷傷心心地哭了一場,不知道往哪跑了,再也沒有回去過。
他未嚐不是沒有想過去尋找,可是茫茫人海,那麽渺的一個她,一旦離開,就真的再也遇不到了。
直到現在········
這個簡直讓他語無倫次的驚喜······
還是他的家夥啊·······
還好,還不算太晚······
他哭笑不得,過去逗家夥他常各種話太調戲她,但可也從沒付出實踐過,而這一次他這寵物,不僅學了個十成十,還發揚光大了。
他突然不知道是該要想笑還是想哭了。
他抱著家夥,抬頭就可以看見雪花簌簌飄落,淹沒了他們的雙膝。刺骨的寒風仿佛千萬把鋼刀刺入肉體,陰冷的霧氣擋住了視野。
深冬的神山鍍上了一層灰蒙,暮靄之時從山下望去,隻能看到那星點的火苗和那一簇鮮紅。
山上,她即立於中央,仰首看著望不到的空,像是看不到四周圍著手持箭羽的士兵。
他也忘不了那一日,那終歸是他又一次的傷害了家夥。
他已經發過誓要此生之後好好的保護她,可是言語最終變成了和灰燼融為一體的東西。
“如果讓你選擇,我在和我之間,你會要怎麽選擇呢?”
“我·········”
她的眸光像是有微閃,她的表情太過於專注,眼睛裏好像已經住進去了他。
他知道這時候的她已經格外的專心了,他也明白自己此時是應該要有一個交代了,可是偏偏的在個人信念和個人想法之間,他已經動搖了。
那分明是讓人來最重要的兩個東西,那甚至是有些人窮極一生的追求,他也懂得這並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輕鬆解釋清楚,那是因為太過於為難,所以他才三緘其口。
於是,她還是失望了·······
“嗬,我想我懂了·······”
她自嘲的笑一笑,再次抬頭的時候,眼睛了已經有了幾分淚光,那樣的她讓他很是心疼,他卻是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去抱她。
“我知道的,我不應該成為你的負擔,可是我卻常常好像控製不住我自己,我應該是一個麻煩吧,過去啊,阿姐是常我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時常會在想,究竟什麽是一個世界的人,究竟要怎樣才能被稱為是一個世界,可是這個問題好像從來都沒有答案········”
“綠兒,我········”
“你不用再下去,我覺得沒有必要了,你看啊,我是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我已經成這樣的話了,從一定層麵上也能表現出我的內心了吧?”
她越是得雲淡風輕,就越是讓他覺得痛苦,她什麽都好,隻是太過於懂事,偶爾他也想要她依賴自己一點,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家夥,可以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給他,讓他覺得她也是需要自己的吧。
可是偏偏的,她是那樣優秀,又是那樣好強的一個人,極少可以看到她低頭,與其是家夥,它更像是一個女王,讓人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他們已經有了距離了。
他知道,目前來看,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可是,他並不想放棄,他還是覺得,他興許在哪一個轉身?在哪一個回頭的時候就會有守得雲開見明月的機會。
盡管並沒有多少的可能了。
他還記得相思灣曆程上那個重要的日子,年輕的城主佇立在軍隊之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麵不改色,內心早已亂成了一團。
“你········你可城中失火,百姓已亡了數半,你當真不離開?你這樣········”
對麵的她即揚了揚嘴角,猩紅的眼眸在此刻格外的明亮,一如······他們最開始相見的樣子
“公子,你當真是好記性也。難道你不知道我是為什麽嗎?”稍作停頓後,又開口:“我若偏不呢?”
寒風掠過空蕩的枝頭,帶起瑟瑟涼意,今日卻發現竟是這樣的刺骨。城主微微閉眼,灌了口涼氣。他輕動手指,所有人立即鬆了弦,將手中的箭拋出,但那箭卻在靠近她時化成了灰末,隨風而逝。
他知道這樣並不能傷害她。他本來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但是現在卻偏偏沒有了辦法,他覺得痛苦,卻又不得不這樣做。
身後的紅裙已變為了火焰,她輕笑,掃過一個個驚恐的目光,落在那沉靜的麵頰上,“你以為這樣是能將我逼走,還是,將我殺死?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可是你從來都不知道我的,。”
再不屑的口氣卻也掩不住一點點涼下來的心。她隨手抓住一人,隻是觸碰,那饒身上便灼燒起來,燃為灰燼。
“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局麵?你是不是覺得原本一切都應該在你的操控之中?那你忘了吧,我應該有我自己的想法的,我也並不是永遠靠著誰在依存,我啊,也可以是完全自由的,但是你卻從來不這樣認為。”
她即將他們放走,卻在次日又出現在城中,隔便又失了火。
相思灣裏,他看著案上的一封封奏疏,心底生出無奈。
到底還是自己錯了呢。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些想法,如果一開始就可以陪在她身邊,如果自己能再多堅持一下,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是不是········
他們就會有一個好的結局,是不是她也不會像這樣的憎恨自己?
可是,他們都明白沒有如果。
但是他們所有人都學會了接受,去接受一切,自己原本不想嚐試的結果,去接受那些並不想去嚐試的事情,逼迫自己去不愉快,然後再假裝歡喜,假裝一切都是應該有的局麵。
偏偏把初心給拋棄了。
不應該啊·······
她知道自己會在後來感慨,但是沒有想到這一來的這麽早,也沒有想到她真的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自己,即便是守護者一整個相思灣又如何?那個在相思灣角落的她,終究是被希望,被拋棄了。
他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她雖然是忘了自己,但好在還沒有現在這樣的凶狠,兩個饒關係雖然稱不上融洽,但也沒有現在刀劍相向。
那夜他遇刺迷路於山中,是她成了他的明燈,雖然她已經不記得他可,但她還是將他傷口包好,將他送下山,為他燃了一路的火簇········
而他,卻是已經認出她了,隻是苦於她的態度,於是,便假裝成兩個人,隻不過初相見。
他又再次來尋她,看到她燃著一身的火焰,仰望著空,鮮紅的眸子映著上的群星,這入到他眼中的畫麵在他心中似拂過一陣清風,驚起一層漣漪。
他們之間還是有過互動的,那時候他還不是相思灣的城主,他是城主最不喜歡的兒子,而之所以走到了最後,還是有她的幫忙。
他記得,那時候,她的一場大火助他奪位,但登上城主的寶座的他,再沒見到過她,期間他還拍了很多人去尋找,但是卻沒有一點點的消息,就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那時候,他還失落了很久······
直到這幾日城中連續的失火,他就知道,一定是她。
周邊的一些城池得知相思灣大亂,於是便有人下令,趁機攻下主城。
大軍逼近,城中流言四起,百姓傳言,是因她才引出一場場災難。
起兵之時已過三更,空暗沉,荒路上蕭瑟的風在空曠中作響,軍隊前行,卻發現遠處似有火焰,待到走進才看見那紅眸。那個家夥即動了動雪白的尾,嘴角掛起輕笑,在眾人驚恐之時,發現自己身邊已是大火蔓延。
快要破曉之時,上空撕裂開來,飄下大片白絮,飛入灼燒著劈啪作響的大火之中,瞬間融化。
遠處的她即望向城中的方向,平淡的沒有一絲表情。
再回首,空曠之上徒留一片火海,蔓延到際,直到破曉。
他知道,即使她並沒有什麽話,但還是她又幫了自己一次。
這樣算不算的上她已經原諒他了呢?
他的心跳突然變得很糟糕。
他一早收到捷報,周邊城池大軍在進攻的途中遇火而焚盡。
霎時,他的腦子裏哄的一聲,全身像被刺滿了密密麻麻的細針,心沉墜得像灌滿了冷鉛。
他立即駕馬向神山飛馳,卻在看到整個山頭布滿火光時,仰而笑。
他知道,自己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