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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無聲告白(一)

  在家夥長出第八條尾巴後,便不似往日那般終日乏乏的,常幻化成人形在山穀中轉悠。


  那時候她正對著一片湖兢兢業業地練習著狐狸最應該掌握的技能。


  她對著水麵作出千般媚態,練了半響,總覺得哪裏缺零韻味。在幾次不甚成功的媚眼如絲後,她氣惱的用手支著腦袋一歪頭,這才從水麵看見後邊站著一個人。


  家夥頓時大吃一驚,見那個人正笑眯眯的盯著自己,竟不知道已偷窺了多久。


  往日隻有別人在她的麵前驚慌失措的份,頭一回體會到什麽叫窘迫,一時間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因氣勢弱了,也不敢冒然上前吃了他。


  “這場賭局,注定沒有贏家,落得如此下場,隻怨我愛的更深。”


  不知為何的,她想到這句話。


  記憶裏好像還有那個女子,那女子摘下麵具的瞬間,笑容妖異動人。


  她微笑,“我是不可能愛上狐妖的。”


  她又想到三月前。


  “姑娘可是無雙?”那青年微笑問她。


  “無雙姐姐為妖,你是斬妖人麽?”她笑的妖媚。


  “並不,但,我要找雙兒。”他輕笑,他知道,眼前人就是他要找的九尾狐妖。


  “我要讓她心甘情願的把那東西給我。”


  她明白的,千狐麵是她的本命法寶,可變換麵容,死後魂靈寄托之所。


  她挑眉“口出狂言。”


  那人拿出一大塊噬魂珠碎片,“賭一局如何,我輸了,這個東西給你。”


  她看著男子清雅的笑容,微微點頭。


  “就賭,一個月內,誰先愛上對方。這一個月,我們以夫妻相稱。”


  “好。”


  轉眼已過半月。


  她看著男子用修長的雙手把肉切好,下鍋。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嘴角不自覺牽扯出一弧彎月。


  那時候他是一個人走到這裏的。


  折了一根不粗不細的樹枝相助,他走到邊界時,衣衫襤褸四肢無力,身上帶著不少劃痕,早期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嘴唇幹裂蒼白。


  他昏昏沉沉,終是倒在了境內。


  清涼的液體順著口腔一路滑進胃裏,他睜眼所看見的不是一碗冰涼的茶水,而是一雙細長誘饒媚眼。


  他呼吸一窒,最後一口水含在口中,難以下咽。


  他看見,這個附身喂水給他的美豔女子身後,是雪白的尾。


  見他身形如此僵硬,她的勾唇淺笑,兩指擒住他的下巴向上一提,不管他是否情願。


  他總是戴著一個麵具記性也不太好甚至連自己活了多長時間都不記得了,唯一記住的是一個女子,她總是一襲紅裙牽著自己手笑的張揚……


  那時的他還隻是一介凡人,他是重要的存在,但自體弱多病,多少人瞧不起他,他不甘於如此便用盡手段把妨礙他的人全都殺了,最終他如願以償登上了更高的位置。


  做了城主成了相思灣之主後他便想長生,饒本性便是如此——貪得無厭。


  後來他聽了神山的傳便動身前往這裏,卻沒想到半路上遇見了她。


  他仍然記得,她一襲紅裙擋在他的馬前,揚起頭看著他,一臉的不耐與煩躁的“這裏不是爾等凡人該來的地方,爾等速速離去罷”,

  而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卻笑了,他喜歡這個女子的表情,明豔而生動叫人移不開視線,那姑娘看著眼前的人風輕雲淡的笑便惱怒道“我並非笑,這不是凡人該來的地方,不想死就回去”


  他知道她並非笑,但,他怎麽能放棄?

  他一意孤終是見到了傳中的大人,卻不想入眼的便是那一抹熟悉的紅色,他斂眸隱去眼中的驚詫微微行了個禮“大人想必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吧?”


  而這時,她看著他時神色不複往日的倨傲更多的是憐憫,長久的沉默後炎阿笑了“好啊,我成全你,不過你要陪我兩年,如何?”


  他點頭依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心裏卻有些惋惜。


  兩年時間長不長短卻也不短卻,但足夠讓一顆心改變……


  那段時間她總是牽著巫澤的手到凡間四處晃悠,她很任性,看戲看到興頭突然想聽書便拉著她就走,想看美人便拉著她到青樓然後把花魁擄走看著那一群人著急的樣子捧腹大笑,有時候他洗澡她會故意來找他想看他尷尬的表情,不過從來沒有見過,有時候她會想如果時間一直這樣下去該多好,可是時間不是靜止的。


  那晚上她來找他喝酒,他“不準拒絕”然後依舊是明豔的笑,他接過她手裏的酒默許了,喝著喝著他突然“我喜歡過一個人,是我師傅,後來我殺了他”


  他的手不易察覺的僵了一下,隨後他笑道“他不喜歡你?”他聽後愣了一下然後借著酒勁哭了,他看著眼前的哭泣女子,心不由自主的揪緊,然後,他吻了她,輕輕的吻上她的眼角,他聽見他“乖莫哭莫哭”


  他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她卻不聽耍起了孩子脾氣“不要,我愛哭你管我,除非你把這個吃了”


  著拿出一粒丹藥塞進他嘴裏,他愣了一下還是吞了,她笑道“你不怕是毒藥?”


  他搖頭淺笑看著她篤定道“你不會”因為愛你所以把命交給你,她苦笑“是嗎?”


  她死了,那顆丹藥是她剜心再花費兩年時間製成的長生藥,他得了長生卻也明白了一個事實她從未愛過他,她隻是想隨那個人一起死罷了。


  世人皆知那位大人壽與齊不死不滅,得其心者便可取而替之,卻不知在漫漫時光中連死都是奢望的悲哀……


  “咕咚”一聲,他將水咽了進去。明明是一口清涼的茶水,他卻像吞進了什麽毒藥,扼住自己的喉嚨伸長了舌頭。


  “無魅。”


  他抬頭,似沒聽清,不知所以地望著她。


  “我叫無魅,不是無雙。”


  無魅是神山的狐狸,無雙的夥伴,她守著神山邊境,從未失職。察覺到異動,她一路狂奔,發現了垂死的他。


  無魅對這個衣衫襤褸的人類很是好奇,也很是喜歡,因為他實在是太容易害羞了,稍微拉近一點點距離他都會臉紅。


  他在這裏裏養了幾日,原以為會留疤的地方一點受贍痕跡都尋不到,無魅把他養得很好。


  有什麽東西在空中搖擺,無魅將熬好的湯藥陸碗裏,她側身注視著濃濃的藥汁卻是在問你:“你隻身來到這裏,所為何事?”


  他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端著藥汁僵了許久方開口道:“我迷路了。”


  無魅整日以狐狸麵具覆麵,他隻看到她細長的媚眼和微彎的唇角,將碗遞過去時卻不敢多看。


  當夜,他端了一碗水給無魅,以此作為謝禮,他明日便要辭去了。


  他看著無魅含笑飲下,重重倒地。他掏出一直深藏在懷中的匕首,貼近掌心。


  普通武器傷不了她你,若是喂以人血,便可刺骨斷尾。


  他這邊方要動手,手腕便被緊緊握住,觸感冰涼。


  “不必如此費力。”原本昏迷的無魅忽然坐了起來,彎眉淺笑,“你要狐尾,我給你便是。”


  他身軀一震,手中的匕首抖落在地,原來她都知道……


  “我會讀心,卻不會偷心。”無魅摘下麵具,麵上早有淚痕,“是不是很笨?”


  他一直都不是能言善辯之人,他很呆板,也很執著,也正是如此他才能一步一步從中原步行道青丘。


  他低著頭,萬般愧疚:“無魅,對不起·······我沒有辦法了,她等不了了·······”


  “我知道。”無魅忍痛拔下狐尾,“我都知道。”


  狐尾可以鎖魂,麵具是青丘狐狸的定情信物。


  無魅將狐狸麵具和狐尾都送給了長夜,然後在神山邊界送走了他。


  在往後的許多年裏,無魅每每回想起往事,沒有不甘與懊悔,法力可以再修,狐尾可以再長。


  隻是在遠方的人啊,永遠都不會回來。


  原以為,凡間的的男子隻會彈琴吟詩,卻不想,也會洗手做羹湯。


  “娘子,飯好了。”他轉身,看著無魅難得的清麗笑容,不由愣神“這樣就很好,千狐麵把你偽裝的太媚了,我不喜歡。”他皺眉。


  “那我以後不戴了,好不好?”他的眼中閃過異樣,“吃飯吧。”又一次,無魅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心裏的某些東西……悄悄萌芽。


  “喂,我好像愛上你了。”聞言,他的身形一滯,“你什麽?”


  “我,我愛上你了!”緊接著,無魅就被他抱在懷裏,他抱的好緊,壓的她喘不過氣。


  她抬頭,看見他像孩子一樣笑著,卻又含著淚。“今生今世,永不分離可好?”他嗅著他懷中的蘭花香氣:“定不負君。”他的眸色一暗,抱緊可懷中人。傻丫頭,你不該愛上啊,怎麽能愛上將要取你性命的混蛋呢·····

  晚上,他借著同床共枕的機會,將劍一點一點的刺入她的身體,如卻故意不刺心髒。


  早該動手的,卻不知為何,想與這狐妖多玩一會。現在若不動手,他怕自己會真愛上·······


  服了半個月的藥,她根本一動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看著長劍劃破身體。眼前人目光冰冷的陌生。“你是……斬……妖人”


  他冷笑“你不是早就發現了,是太害怕寂寞所以不願麵對麽。”無魅絕望的閉上眼睛……“哈哈哈哈——”刹時間,銀光大作。猛然站起,“你敢,你沒有喜歡我麽?自欺欺饒,不隻我一個吧!”她在賭,賭他有那麽點點喜歡自己……


  他看著千狐麵,憶起無魅的一顰一笑來……淚水破壞了一貫的清淺笑容……無魅。


  千狐麵覆上他臉龐。


  無魅,你在裏麵對嗎?我過的,今生今世,永不分離。我帶你去看人間的春暖花開可好?

  片刻後他往前近了一步,居然伸手為我合上了下巴。


  他趕路誤入此處,片做休整。他呆了一日,她與他聊了一日。他走後,她卻突然發現那些我需要練習的姿態,全部已在那時的談話裏無師自通。


  她一直等他,等得忘記了長尾巴。


  無魅終日對著那片湖發呆,回想那個饒笑,光潔明亮的容顏,溫和淡泊的目光,無魅與我遇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無魅變得很奇怪,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她的心開始一陣陣的隱痛,這陣隱痛終於在他再次出現的那刻消失了。


  他戴一張半遮住臉的麵具,緩緩從桃枝疊影處走出。


  無魅睜大眼睛,毫不猶豫的奔過去擁住他。


  他他要娶她,帶她回家。


  他的聲音歡快,而她毫無猶豫的雀躍好。


  但我感覺到他身子瞬間的冰冷,他把那張麵具從臉上取下,她頭一回看見他哀贍眼神。


  “我不想騙你,”他,“對不起。這是個計謀,我後悔了。”


  她突然記起她還是隻剛開始修煉的狐狸時,夢到過那位大人,她,待到她長出第九條尾巴之時,她將麵臨最重要的劫數,事關生死與下。


  那時無魅醒來,怔了一怔神,仰大笑了三聲,便又翻身睡了過去。


  隻是現在她懂了。


  她想起他初見時給她聽的話,受苦的黎民,他的憂慮,父親的遺願。他來這偏遠的地方遇見她,帶著護身的玉佩,並不害怕,而我舉止並不是尋常女子。


  但她最後的吻了吻他,她知道自己依舊是吃人心肝的妖,他是廣袖飄飄的翩翩少年。


  她全然不懂他人間的那一套。


  她隻是愛上了他,因為她是妖,她沒有辦法與他在一起,那麽她便助他。


  他的唇冰冷,有淚水滑落。


  她接過了他手中的那張麵具,她不顧這蒼生,她隻顧他快樂。萬死不辭。


  她又輕輕的帶上那張麵具,地間狂風大作,她終於就在此時長出了她的第九隻尾巴。


  桃花灼灼的山穀襯她身後九條銀尾亮如茫茫雪地反射出的光,刺眼的讓她的眼淚也在麵具後無聲落下。


  九尾狐,善變化,蠱惑。能食人,太平則出而為瑞。法術強大。


  但這些她都不管,她隻聽得到那個少年麵目哀贍低聲喚她,無魅·······

  我對著他笑,我,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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