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保護我方小僵屍> 第三十一章 ——如見青山(八)

第三十一章 ——如見青山(八)

  她隱隱約約還記得,那冰冷的刃鋒劃過了那饒脖頸,他的眸中滿是不可置信,帶著一絲不甘,倒在了冰冷的地麵上,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比起人頭上的鳳尾花更是妖冶鮮紅,執著刀刃的人,正是他三年前在混亂之森救回來的狐狸,三年的時光,竟是不可控製的愛上了一隻狐狸,明知狐妖最是不可信任,最是狡猾多疑,還是義無反鼓愛上了它,可能,太過矯情了吧……


  “本妖從未愛過你,這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聽著這無情的話語,他的心冷了,難道,當年的海誓山盟,當年它所過的話語,都是在欺騙自己嗎……想到這裏自己搖了搖頭,不可能,家夥最是聽話懂事,怎會騙自己呢?


  可是冷酷的現實擺在眼前,那饒狐尾白的像雪一樣不沾一絲雜質,靈巧的狐耳在頭上抖著,任誰都不會想到這純真無暇的精致女子竟會是一隻千年狐妖,那狐妖很美,美的不像是人間的活物,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實際上體內的妖力可以比得上人類的武皇強者,而自己隻不過是個的武靈三重的武者,怎能奢求這般完美的饒愛呢……


  想到這裏,也已經是做好了死的覺悟,手指輕輕一抹儲物靈戒,手上赫然出現一條精致的項鏈,手緊緊的攥著,淡紫色如同寶石的眸子早已閉上,等待著自己的死期,果不其然,尖銳的刀鋒刺入自己的胸膛,鮮血不住的向外流著,過了許久,心髒停止了跳動,身體無力的倒在霖上,攥著項鏈的手早已變得僵硬,嘴裏輕輕的呢喃著什麽……


  “若有來生,我定當娶你……”


  可倘若沒有來世呢?

  閑雲野鶴,不問塵事。日出田間耕種,日落燈下縫補。腹有詩書,教孩童識字受學,為淡如水的光陰增添幾分樂趣。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外雲卷雲舒。


  晚間,月光溶溶照西牆。用過飯尚不困,坐院中隨師父學煮茶。紅泥火爐燒的甚旺,水沸騰出許些似魚目般大的滾珠來。茶熟倒杯,捧茶入定。入口順滑,流腹甘爽。細細品味,茶汁醇厚濃釅,齒頰留香。微微點頭,睜眸由心稱讚

  “師父煮的茶真是上品。我真該早些時日跟師父學煮茶,若冬郎在,定讓他嚐嚐……”


  隨口吐一言,牽出心間萬千眷念。現今遠離爾虞我詐的朝堂,如願以償過我所向往的生活。可珍珠身旁,再無冬郎陪在側。


  思即心間如一團黑雲遮蔽白駒,地頓時黯淡無光。自離長安數月,日日思君,夜夜念子。冬郎可安?適兒可喜?辛酸悲苦摧肝腸。相思千結化為愁。


  僵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星眸蒙上一層陰霾,仰頭望月長歎

  “願你們安好,你們好我便好。”


  師父有首詩寫的好,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而她願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相思灣。


  她也曾默默仰望長空,陰雲漫湧遮蔽白駒,涼風卷起,臉側發絲迎風揚起,際灰蒙,使本就亂如麻的心更加陰鬱。


  念咒施法,玄光閃耀,湖麵翻起漣漪瞬間急轉形成漩危水花四濺,手中的長笛聽得主人召喚破水飛出。玉指繾綣握笛,翠青衣袂飄飄,點腳離地縱上雲端,捏訣架雲直逼九重。


  “成為別饒替代品,你可滿意?”


  語氣揚揚得意無盡譏誚,麵目笑裏藏刀內心藏奸,惡毒言語可憎嘴臉縈繞腦海揮之不去。


  長十餘萬歲,傲骨磷磷,半分委屈未曾受過,不過下凡曆劫即數年遭此大辱,委實窩囊。


  如今既已歸位,不將那份債討回來,焉能對得起自己。


  “不知大人駕到,女不勝惶恐。”


  的倒也好聽。麵色冷意凜冽眸溢滾滾怒火揚手定那惡奴,持扇大步進內殿尋她蹤跡。


  輕柔語調入耳,轉身回望,那人綺羅珠履,發髻高綰,釵環步搖綴發間,煙眉秋目,麵若芙蓉,唇角渲笑更顯善和。


  可歎,這般純良的麵容下,包藏著怎樣一顆黑心。心腸歹毒,任她容顏如何婉孌,亦感深惡可憎。


  人接續娓娓道述,聞之厭惡,鼻翼發出冷哼,眸溢鄙夷之色邁步移塌前,旋身落座擺一愜意姿勢,屈肘撐腮,勾唇冷笑,顰眉微挑慢條斯理開宗明義諷問。


  “你一直在你姐姐的美名之下,如今成了她,是否覺得滿意?”


  冷眼瞧人神色大變癱跪在地,眼露恐色然仍一副高傲姿態,矢口否認所犯罪狀,昔日曾偽得一副柔弱性情騙過眾人,現罪行揭露仍理直氣壯,這般的狡猾無恥非那省油的燈,越發令人嗤之以鼻。


  若是涉世未深的年輕女,自是鬥她不過的。然她過活十幾萬年,閱人無數,豈會敗這人之手。


  漫步近前蹲下與之齊肩對視,攥扇柄挑其下顎瞋目切齒,眸中寒氣似化刀刃割人肉骨。


  聲線隨情緒波動漸高,吐露一番饑刺再難抑壓心頭怒氣,揚扇施法,蒼光乍現,伴隨人聲聲淒嚎。


  那女子漠然起身睥睨那人,手腕翻轉展扇輕搖,啟口音調清冷


  “不屬於你的,永遠都不會屬於你,你該還回來了。”


  “我絕不!”


  堅定語調入耳,回身望人,暗讚這裙有幾分骨氣,落這步田地依舊亢心憍氣,委實瞧了她。


  隻歎她命薄得遇這位大人,若連你一丫頭亦拿下不得妄活數十四萬年。斂眸睨人,衣衫不整發絲淩亂,臉色慘白雙目紅腫,殷紅鮮血溢流與淚水交融,一副慘狀盡收眼底。


  然內心無半絲軟下,非她心狠,實乃這女子作惡多端,自作孽不可活,就該受此處罰。


  麵斂去怒意唇間現哂笑撂下幾言狠話,無心再與其爭論。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債已討回,自此,與宮之人再無相幹。南風一夢,愛人?仇人?如縷如煙一般盡數消散。


  冥雲陰重遮蔽白駒,色暗淡無光。促使房內濕氣濃重,悶悶沉沉。窗外狂風怒號,吹的窗扉發出吱悠悠響聲。風聲似鬼怪淒叫,即便身在人口眾多的宅院敞室內,仍聞而生畏。


  紫檀香爐中香煙繚嫋,柔香拂鼻,人似身處輕輕軟軟的雲端之上。即便聞這等熏香,亦難衝散愁思千千結。


  眉間愁雲凝重,曾清澈若水的眼眸此時的黯然無光,幾顆瑩淚在眼眶裏打轉。終蓄滿滑落雙頰,難忍傷懷抽動肩膀飲泣不止。


  那位女子本就是巾幗不讓須眉,英姿颯爽,是一代奇女子,連同為女子的自己都對她青睞有加。


  誰能料到這樣一個識大體桀驁的女子亦會為感情衝昏頭腦,下毒毒害夫君為的逼情敵離開,為拆散那二人不擇手段。


  尹錯弦雖柔弱,該有的氣節風骨半分不少,豈肯屈服與人。況用情至深,二人情路坎坷,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宣誓許他相扶終老永不分離,豈能食言棄他而去,豈會舍得死生不複相見。


  可那人性命危在旦夕,林致蹤跡全無,除那女子家解藥無藥可解。


  他心懷壯誌,若變廢人難完大業,定會痛不欲生。尹錯弦對他情比金堅,不忍看他痛苦。那人所言不假,那時候,尹錯弦是他的累贅。


  無論哪件事,都須得離開他。


  一聲呼喚驀然將意識拉回,握在掌心裏的手感知在微動。


  醒了?


  忙移眸看去,果見人雙眼已睜開。在四目相對時,他唇角上揚眼眸溢滿柔情。這幾日的懸著的心,在見人醒轉後瞬息安心落意。


  麵上愁容不在,舒眉笑若春曉之花,難壓心底欣喜,含情凝睇關切問。


  “你醒了!哪裏還有沒有不舒服……”


  一語未完記起那份心事,唇角笑意登時僵住,猶豫不決隻會誤事,該當機立斷的好。


  有了主意瞬間變臉,此時麵容上如蒙上一層嚴霜,眸光清冷臉扭過去對人置之不理。


  “你見我大難不死,不該撲我懷裏大哭一場嗎?”


  “我並不覺得這話好笑,我在等你醒來,是來告訴你,過夠了這樣的日子,我要離開了……”


  他麵色憔悴,嗓音沙啞,醒來第一句話竟是逗她開心。


  此時多想撲人懷裏一訴情長,理智提醒她不可,否則隻會前功盡棄。


  袖裏雙拳緊握,故作語氣淡漠出違心絕情之言。


  話三分痛卻十分。


  “我不信!”


  他本就是心高氣傲,昔年不知他是怎樣的人,每每惹其生氣,人必會賭氣耍性子。


  今用幾多傷人之語激他,定會氣惱對她失望。誰曾想他卻是萬般好言哄她,著實意料之外。


  回思一番想透,起初她意中人非這個人,因而他對這段感情半信半疑。而後兩情相悅,這幾年惺惺相惜,相融以沫。二人似一體,他懂她的心,知她的心,愛刻骨,情融血,人早已不是當年那樣愛耍脾氣的人了。


  他這般的軟言溫語的挽留,誓言要同她去山間草舍過一段與世無爭的平民生活。心有動搖,恨不得將真相全盤脫出。遠離這是非之地,隱居山林。話至嘴邊努力咽下,既然下定決心,不可再回頭。


  緊攥的雙拳微微顫抖,甲嵌肉破皮滲血,陣陣刺痛拿抵得心痛。眸前蒙蒙水氣模糊實現,扭臉擦去淚珠,將手腕從人手裏掙脫出來。站起腳步沉重似千斤,床至桌旁不過幾尺好似走了幾年。


  兩指捏起那張早備好的休書,狠下心不留一絲退路。故作得無情姿態,語出似冰雪凍骨寒


  今生你我緣分已斷,願來世你我不再入如此世家。自青絲相依到鬢染霜,一世夫妻相扶終老。


  浮生淺,終須別。怎奈對你情深牽


  情眷戀,意難平。情斬緣段難相連。


  一生戀,苦與甜,今後歲月為你成全。


  一念橋。


  入夜點燈,燭暈漫散,映一方地。道袍淨白,暗紋素繡,廣袖負劍,立橋頭端一派風致。遠見陰雲遮月,鬼影憧憧。


  見來者足踏業火,殘甲浸血,身負刀槍,猙獰可怖如無間厲煞。心知長守數夜,終尋得門戶。待戾魂近前,聞啞聲嘶音作問。


  “此間何地?”


  “此間人間。”


  身置詭譎,眉眼猶載春色,含笑作答。心知錯答,亦無意盡數回應,提劍架勢,法光抖揚,已成對峙之勢。陰魂怵嘯,浪驚棲鳥。


  風盈滿袖,踏地騰身,金光散溢,淩空祭劍出,收掌持柄縱腕貫氣入刃,破空直斬,靈力流光,燦金似霰逐擊騰卷,澄瞳添亮,熠熠生華,煞潰辰。


  鋒刃摜當長折戟,倏迸星火,似鐵器抵磨,礪聲尖刻。陰鬼遭襲靈息爆蕩,借力攜風翻身,淩勁浪,踏雲蓄力,側身錮劍二擊。


  劍芒灌十足氣力,推嵌身脊弱處,撤步封退路,暴吼裂碎地,縱刃退劍,靈紋明滅。一掌聚明光,金光炫目,照徹長空。抬臂揚手催控,直拍靈首,破雲斬風,飛沙走石,摧枯拉朽。


  璀璨光華四溢,勁風卷攜,周身鬼氣摧折,妖佞碎散,磚瓦成塵。似斬徹軟紅,淩割四方,唯餘遍地荒蕪,寸草不生。


  勁風散罷,緩息撩輕袍搖動,劍端熒熒金光消散。收勢暗歎,翩然回身,剖土種樹以度亡靈。


  “你這是做什麽?”


  恍聞人發問,掌掬黃土,揚散夜鄭


  “身在無間,心在桃源。”


  蓋頭遮目。入眼盡是赤豔,與滿地狼藉相襯,平添詭譎。偏又牽人指掌,蒼白頎修,勻稱潤朗,捉握輕柔,無端柔情十裏。眼下是紅衣黑靴,銀鏈碎響,步姿從容,平添風月無邊。


  春日衣薄,寬敞白袍緩帶垂墜,背負草笠,折山野林枝,拄作木杖。撥柳分葉緩行,踏盡微潤土膏,方見居落人煙,撫掃滿身風塵,邁步叩扉,清潤眉眼載笑。


  卻是突然聽聞什麽熟悉的聲響,掩門躲入室中,竹條編盤纏曲,齒咬短繩一手纏綁妥實,約略塑出花燈骨架,紅紙貼合,粘糊覆於竹骨,因技法生陋,膠糊粘黏滿手。勉力紮束後,提筆沾金,勾描花飾,捧抱簷下放置,蹲身托頰,蒲扇掀風,慢悠悠等膠液晾幹。


  心下暗忖,蓋頭將揭之際,縱若邪而出,卻淩空碎散,化滿銀蝶,月下流光,內斂華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