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私吞軍功
“你等既然是後軍武卒,為何來這一線天?”
韓大雄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百夫長,當初蕭別離分兵的時候說的明白。
這一線天隻能有一營人馬便可,其他人都不準私自進入其中,想來一個小小的百夫長,還沒有那個膽子去忤逆蕭別離的將令。
“將軍容稟,我等是奉了後軍監察司之令,前來探得回馬虛實!”
百夫長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捧起紫金螭龍令,顫聲回答道。
後軍不遵帥令,私自前往一線天,這可是掉腦袋的罪過,即便是他們身後有著後軍監察司,也擔當不起。
他能從一個武卒走到百夫長的位置上,自然也明白,一旦大帥追究下來,監察司肯定為了他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去得罪中軍大帥。
一個不小心,他很有可能就成了夾在監察司和大帥之間的犧牲品。
“後軍監察司,上官玉龍?”
自從八國開戰,韓大雄就一直跟在蕭別離的身邊,自然對三軍之中的一些重要人物了若指掌。
“是的!”
百夫長依舊單膝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探得回馬虛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韓大雄隱隱約約覺得,這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真的是為了探得虛實,派遣幾個斥候來綽綽有餘,為何要起這一標人馬?
“前幾天有一騎回稟後軍,說一線天之外南莽一營之力被殺退,監察司覺得蹊蹺,所以派遣我等前來一線天查看。”
百夫長話說的雖然很流暢,但是韓大雄還是從他的語氣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嗬嗬,上官家的草包,還能有這樣的決斷?”
韓大雄冷笑一聲,在中軍之時,蕭別離曾經給他分析過三軍之中的一些將領,而上官如龍恰好就在其中。
不過對於這個出身名門望族的上官家少主,蕭別離的評價隻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草包!
之所以能在後軍之中得到一個監察司的職位,除了他們上官家有個桃李滿天下的上官宏圖之外,還是看在那一千萬兩募銀的份上。
監察司在軍中的權利不大不小,再說也很難有上戰場的機會,人皇新立,總要給這些豪閥世家幾分薄麵才好。
百夫長低著頭,韓大雄的話他可以使一句都沒聽見,什麽也不知道。
“將你知道的如實告知我,不然,你可知我有大帥親賜的生殺之權?”
韓大雄將重劍狠狠的落在百夫長的麵前,強橫的氣息瞬間壓的那一百騎卒人仰馬翻。
倒不是他非要和一個普通的百夫長過不去,隻是這一線天事關唐
銘,韓大雄不由的不小心翼翼。
“將軍……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將軍饒命!”
單膝換成雙膝,百夫長磕頭如搗蒜。
“想要性命,速速如實招來!”
韓大雄臉色猛地一邊,從這個百夫長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是,五日之前,一線天探馬營有一騎卒來報,說探馬營上下除了他們一標人馬之外,全部被南莽前陣營所滅。”
“據那武卒說,他們在標長的帶領下,襲殺了南莽前陣營,而且將其都尉斬首。”
“隨後那標長聽聞龍鱗鐵騎被困東出山,領著剩下的三十幾人朝著東出山奔襲,留下他回稟後軍,前往北麓之外燕子嶺去接應。”
百夫長把心一橫,反正左右最後倒黴的都是他,索性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既然是接應,為什麽變成了查探?”
韓大雄眼神逐漸變冷,三軍之中,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發生,而這些蕭別離都和他說過。
“監察司大人不相信那武卒所言,所以讓我們過來查看。”
百夫長縮了縮脖子,倒不是他怕死,關鍵是眼前這個壯漢給人的感覺有些特殊。
啞巴眼睛一瞪,隨即轉身衝到韓大雄的跟前,雙手開始來回的比劃。
“帶著那都尉的人頭?”
韓大雄看著啞巴情急的比劃,微微的一皺眉,轉身盯著那個百夫長。
“確……確實那武卒帶著南莽都尉的人頭,不過上官大人卻一口咬定那人是南莽的奸細,將其收押了起來,派我們過來查看。”
百夫長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貪墨功勳這種事情,沒捅出來大家都相安無事,一旦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可就真的麻煩了。
“查探?嗬嗬,你是覺得身後靠著上官玉龍,我韓大雄就不敢殺你?!”
韓大雄盯著百夫長,手中的重劍往前移了幾分。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百夫長驚恐的看著逐漸舉起重劍的韓大雄,從眼前這兩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殺意。
“你不說,我就隻有提著你的腦袋去親自問上官玉龍了!”
韓大雄根本不為所動,重劍帶著風雷聲猛地落了下來。
“我……我說,我全說!”
百夫長癱軟在地,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後路可走了。
原來,小李子根本就沒有見到後軍統帥,而那個南莽都尉的人頭也直接被監察司扣了下來。
上官如龍一心想要貪墨了這一份軍功,所以才派遣他們前來查看,將這裏的事情弄清楚之後,再以監察司巡
遊斥候的名義,將戰功上報。
這樣一來,探馬營全軍覆沒,唐銘他們一標人馬就變成了臨陣脫逃,而斬殺南莽前馬營千餘敵寇的潑天之功,就順理成章的到了監察司的手中。
“那回馬武卒現在何處?”
韓大雄看著身邊急切的啞巴,知道唐銘為人的韓大雄,不問軍功先問人。
“被上官大人拘押在後軍之中,按照監察司的意思,當我們回去之後,就以臨陣脫逃的罪名,將那人就地正法!”
百夫長匍匐在地上,微微顫顫的說道。
“好好好!好一個後軍監察司,好一個上官玉龍!!”
韓大雄咬牙切齒的一連說了三個好,額頭的青筋都在不停的抖動著。
“啞巴,跟著我,咱們去後軍!”
韓大雄一把扯過百夫長的戰馬,將馬韁送到啞巴的手上,隨即長劍掠空,身形化作流光朝著一線天外掠去。
啞巴一言不發的上馬,轉身策馬而行。
他們這一標人馬,自從跟著唐銘之後,浴血奮戰,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憋屈過。
“標長,咱們現在怎麽辦?”
看著策馬而去的啞巴,身後一個伍長走到百夫長的麵前,輕聲的問道。
“聽天由命吧,後馬調頭,轉回後軍!”
百夫長接過伍長遞來的馬鞭,隨即回身上馬,朝著後軍的方向而去。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他一個百夫長可以左右的了。
接下來的博弈,是上官玉龍和這個身份煊赫的漢子之間的爭鬥,或者說,是豪閥和皇族之間的爭鬥了。
……
距離一線天兩百裏之外的北嶺平原上,一座座連綿不絕的軍帳貫穿整個平原。
在大帳右側的一片營帳之中,並沒有武卒出征的肅殺和悲壯,反而時不時的傳來一陣陣靡靡之音。
大帳之中,一個神貌俊朗,但卻臉色明顯有些慘白的年輕人,懷中摟著一個相貌俱佳的歌姬,右手中端著一樽香氣四溢的美酒。
這哪裏是鐵血沙場的軍營?明顯就是歌舞升平的勾欄之地!
“上官大人,這一次一線天外兩千南莽斥候的潑天之功,足以讓您在北征軍中更進一步了!”
這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年輕人,就是上官家的獨苗,上官玉龍。
而在他的左右兩邊,不但有軍中主薄,還有一些呈表司,偏將等等。
其中一個後軍主薄端起美酒,走到上官玉龍的麵前,一臉諂媚的說道。
他們其實都不相信以一標之力可以斬殺南莽前馬營兩千餘人。
不過那個武卒手中的頭顱,卻實實在在是前馬營都
尉無疑。
從底層的武卒手上搶奪戰功,這樣的事情他們不是沒有做過,但是卻也很少碰如此大的。
畢竟,斬殺一營千餘,最起碼領軍的都是都尉級別。
像這種級別的武將,他們的身後都有校尉,偏將,甚至是一軍主將在。
畢竟,軍伍之中,其實也和門閥無異,講究一個出身,門戶,底蘊,靠山……
而那個武卒帶回來的潑天之功下,卻僅僅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百夫長,這能不讓他們眼紅?
“還要仰仗各位鼎力相助啊!”
上官玉龍端起酒樽,淡淡的環視了一圈,畢竟出身豪閥世家,該說的場麵詞倒是一句都不少。
“探馬回報!”
就在眾人都已經喝的雲山霧繞的時候,一個聲音從營帳外麵傳來。
“進來!”
本來已經醉眼朦朧的上官玉龍,在聽到這一聲稟告之後,立刻來了精神。
監察司並無其他探馬,唯一能回報的,就是一線天之外前去查看的那一標心腹了。
大帳升起,之前在一線天之外的那個百夫長疾步走進大帳,單膝跪地。
上官玉龍揮揮手,將那些歌姬美酒都撤了下去,揮退了無關緊要的一些人,這才抬手示意。
“回報大人,一線天外,確實散落著不少南莽屍首,而在原先探馬營駐紮的位置,也有過廝殺的痕跡!”
百夫長將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的心裏倒是平靜了下來。
“哦?這麽說來,那武卒說的都是真的?”
上官玉龍眼神一亮,將近兩千前馬營斥候,再加上一個爵位在身的都尉頭顱,這一場戰功,終究還是落在了自己的口袋中。
“是的,想必此刻那一標三十餘人,已經過了葫蘆口。”
百夫長最後說出的這句話,明顯語氣重了很多。
但是此刻已經被喜悅衝昏了頭腦的上官玉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百夫長語氣之中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