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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玫瑰香味的真相(4000字)

  沈冽一向特立獨行,甚至連搬家的事情,也處理得悄無聲息。


  畫漾一直以為他還住在沈家,直到幾天後的傍晚,畫檸憋著淚從沈家跑了回來。


  一進門,畫檸就徑直朝坐在餐桌邊的畫凜奔了過去,揪著畫凜的袖子,委委屈屈地問:“哥,沈冽哥哥為什麽搬出去住了呀?”


  畫凜伸手夾了根青菜,淡定搖頭,“我也不清楚。”


  畫檸的眼神頓時暗淡了下來,坐下後攥著筷子垂眸不語,保姆給她盛了飯放到一旁,她也完全視而不見。


  過了一會兒,她仰起頭又問:“那白阿姨到底為什麽生他的氣啊?”


  她倒是問過一次,但白嵐閉口不提,甚至一再讓她別問了,她便也不好意思再戳白嵐的傷心點。


  畫凜暗自歎氣,“檸檸,沈冽的事情,他自己有分寸,旁人不必插手,也不要過問太多。”


  “知道了。”畫檸乖巧地點了點頭,又低聲補充道,“我也是出於擔心嘛。”


  “高三了,專心點把注意力放學習上。”畫凜叮囑完,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個玉佩放在桌上,“對了,沈冽搬家前,把這個還給我了。”


  畫檸一看,臉色頓時白了。


  這塊玉佩,是兩人訂娃娃親的信物之一,當時一塊完整的玉佩被畫檸不小心一摔為二,雙方父母見狀,反倒腦洞大開,兩家各留了一半當信物。


  現在沈冽把這留在沈家的一半還給了畫凜,意思自然是:這門親事不作數了。


  “哥,我理解沈冽哥哥的想法。”畫檸抿了抿唇,又說,“但是這畢竟是當時兩家父母的意思,是不是還是得過問一下叔叔阿姨的意見?”


  畫凜無奈笑道:“你覺得以沈家目前的狀況,他們還有心思管你倆的事情?”


  自從於清雅到生日宴上示威以後,沈任天和白嵐的關係早就岌岌可危,隻是礙於社會影響,才偶爾在人前維持著恩愛的表象罷了。


  “可是……”畫檸欲言又止,最後隻貼心地說了句,“我知道了,我不會讓沈冽哥哥為難的。”


  她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對麵的畫漾,卻見畫漾似乎根本沒在聽她和畫凜的對話,兀自低頭喝著碗裏的雞湯。


  畫檸暗暗攥緊了筷子,心底的怒火熊熊燃起。


  沈冽從來沒對這門親事說過什麽,直到他和畫漾開始頻繁接觸。


  要說這裏麵沒有畫漾的原因,她是怎麽都不可能相信的。


  待吃完晚飯,畫檸急不可耐便又出了門,說是擔心白嵐想去陪陪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鐵定是去告狀的。


  畫漾幫著保姆收拾了碗筷,和畫凜道“晚安”之後,便起身回了房。


  推開門,裏麵漆黑一片,今晚似乎連月光都顯得暗淡很多。


  她隨手打開天花板上的吊燈。


  屋內的明亮和對麵的黑暗形成了鮮明對比,她走到陽台,趴在欄杆上靜靜看著對麵緊閉的落地窗。


  再也不會有人從那個房間出來,再也不會有那種因察覺到他的目光而如芒刺在背的感覺了。


  說不出是什麽心情,好像有點輕鬆,卻也好像有點遺憾和失落。


  這種心情,對於畫漾來說,是極度陌生的,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矯情,明明他隻是暫時搬家,又不是不會再回來,而且即便晚上不見,白天在學校也天天都能看到。


  有什麽好遺憾和失落的呢?

  但這種矯情,卻又根本無法遏製。


  畫漾把這歸於,她已經習慣了在陽台和他隔著距離聊天,突然有一天習慣斷了,難免會覺得不適應,或許過幾天,就好了。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腿上被叮了好幾個蚊子包,畫漾才回過神。


  瀾城向來潮濕悶熱,九月有蚊子,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稀罕的是,她居然被咬了好幾口才反應過來。


  畫漾悻悻然回到房間,伸手撓了撓,那幾個蚊子包卻越來越紅、越來越大。


  她環顧了一圈房間,沒有找到止癢花露水,但記憶裏,家裏的阿姨每到夏天都會準備。


  她打開房門,快步走下樓,正好看到林姨從廚房出來,準備回家。


  “林姨,有止癢花露水嗎?”畫漾伸了伸腿,給林姨看了下自己悲慘的右腿。


  林姨從櫃子裏拿出一瓶嶄新的花露水,連包裝都沒拆,她一邊拆一邊笑道:“你這是特意到外麵喂蚊子了?”


  畫漾尷尬地低下了頭,暗想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


  她接過林姨手裏的花露水,打開透明蓋子,按著噴霧頂端往腿上連噴了好幾下,一陣清涼過後,終於感覺好受了些。


  剛想合上蓋子,那股熟悉的味道,卻讓她瞬間頓住了動作。


  畫漾微微眯了眯眼睛,拿起那瓶花露水放到鼻尖處細細聞了幾下。


  心頭猛然一震。


  就是這個味道!

  她被推下山崖前,聞到的那股玫瑰香味。


  畫漾轉過瓶身,果不其然在正麵看到了“玫瑰香”三個字。


  難道……凶手就是畫檸?

  但很快,這個可能性又被她徹底否決。


  一是因為畫檸並沒有去參加那次夏令營。


  二是這種花露水超市裏隨處可見,但一向對生活用品要求很高的畫檸卻反而並不會用,因為她會覺得廉價,而且剛才林姨拿出來時,連包裝都沒拆,說明這個夏天,家裏應該並沒有人用過。


  三是因為如果畫檸想動手,一定是深思熟慮後的選擇,但當時她被推下的那個山崖很矮,說明凶手應該是臨時起了殺心,並沒有經過前期考察。


  更大的可能,凶手應該還是在當時一起行動的那些同班同學之中。


  “漾漾?”林姨見她滿臉嚴肅,擔心地喊了一聲。


  畫漾回過神,朝林姨笑了笑,“林姨,這瓶我拿回房間啦,感覺房間裏也有蚊子。”


  “好。”林姨應了一聲。


  畫漾拿著那瓶花露水回到房間,打開電腦,按照瓶身上麵的信息搜索了一下。


  這品牌是一個國民度極高的牌子,而這款玫瑰味花露水,則是今年夏天才推出的新品,因為史無前例地請了一位流量男明星周斯閱代言,所以罕見地在年輕小女生中打開了市場。


  根據品牌方發出的售賣戰報,今年通過網絡渠道購買這款花露水的用戶,大多數都是為愛豆草銷量的年輕小女生。


  難道,是班級裏某位周斯閱的粉絲?-

  第二天去上學時,畫漾特意把那瓶花露水揣進了書包裏。


  路過這些天每天早上都光顧的那個包子鋪,畫漾照舊停下了腳步,老板對她已經很熟悉了,笑眯眯問:“和昨天一樣,一個包子嗎?”


  “嗯。”


  自從第一次買了兩個包子,分享給了李心恬一個,卻也沒覺得餓之後,畫漾每天早上便秉著不浪費、七分飽的原則隻吃一個包子了。


  但今天畫漾說完,卻不知想到了什麽,兩秒後又改了決定,“哦不,還是兩個吧,分開裝。”


  趁老板裝包子的間隙,畫漾還順手拿了兩瓶牛奶,掃碼付了錢後,她朝著校門小跑而去。


  等她微喘著跑進教室的時候,沈冽照舊趴在桌上補眠。


  畫漾攥了攥手裏的塑料袋,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但又不自覺停住。


  莫名其妙給他送早餐,會不會很奇怪?可是想到哥哥的囑托、他此刻的處境,以及他明明什麽都說“關我屁事”,卻還是爬樹想幫她開門、幫她解圍的事情,畫漾又釋然了。


  反正她和畫檸已經解除娃娃親了,那現在,他倆的關係,就是同學加鄰居,偶爾互幫互助一下,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想到這兒,畫漾有了決定。


  她徑直走到沈冽旁邊,偷偷把包子和牛奶放在桌角,而後很快閃了人,並沒有吵醒他。


  自始至終,沈冽一無所知,隻有一旁的同桌周褚圍觀了全程。


  直到上課鈴響,沈冽才慢悠悠坐起身,視線掃到桌角的早餐,他以為又是哪個追求者送的,拎起袋子,動作流暢地就將它扔進垃圾桶。


  卻不想身邊的周褚突然蹦出一句:“畫漾拿來的。”


  可惜已經晚了。


  在周褚話音剛落的瞬間,早餐也隨著“嘭”的一聲,掉進了滿是垃圾的垃圾桶裏。


  沈冽脊背僵硬了兩秒,最後聲音暗啞地吐出了一個“艸”。


  因為第一次送,不確定他會是什麽反應,因而一直在前方暗暗觀察著的畫漾看到自己送出的第一份早餐居然以如此悲慘的命運結束了它的一生,心頭不由躥起一股怨氣。


  她要是再給他送早餐,她就是豬!


  畫漾隨手把包裏的課本掏出來放在桌上,因為動作過大,那瓶花露水被帶了出來,“嘭”一聲掉在了地上。


  李心恬低頭看了一眼,很自然地俯身幫她撿起放在桌角。


  “哎?漾漾,你也用這個味道的花露水啊?”


  畫漾微怔,“還有誰用?”


  “景妤啊,她是那個代言人,叫周什麽的粉絲,之前官宣的時候買了好幾箱。”


  景妤是班裏的文藝委員,家境比較好,又從小學鋼琴、書法等各種技能,因此尤其鄙視畫漾這種浪費時間的“小混混”。整個班級裏,她和誰都相處愉快,唯獨和畫漾不對盤。


  過去兩年,原主覺得景妤裝,景妤覺得原主蠢,誰都看不上誰,雖然沒怎麽正麵吵過架,但偶爾麵對麵遇上,也難免在心裏對彼此狂翻白眼。


  而印象裏,景妤確實參加了那次夏令營。


  難道……是她?

  畫漾回頭看了眼靠窗坐著的景妤,後者正撐著下巴看向窗外,一副高嶺之花的姿態。


  不知是否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景妤慢慢悠悠轉過了頭。


  視線相觸,畫漾還在思考要用何種態度麵對她,卻見後者翻了個極其華麗的白眼,很快又把注意力移到了窗外,似乎連一秒都不想看到她。


  極度的傲慢。


  畫漾這小暴脾氣瞬間就上來了,暗自冷嗬了一聲。


  而沈冽這一天,心底的髒話也沒停過。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畫漾剛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便被他堵在了座位上。


  畫漾環顧一圈,幸好就在他單手撐著課桌俯下身的前一秒,最後一位同學離開了教室。


  畫漾靜靜仰頭看著他,沒有開口。


  沈冽問:“早上的早餐,是你送的?”


  畫漾點頭不語。


  沉默了兩秒,沈冽輕咳一聲,指關節蹭了蹭鼻尖,似乎有些尷尬。


  “我以為是別人送的。”


  畫漾雙手拽著書包帶子愣了一會兒,他好像是在解釋……


  畫漾並沒有懷疑他的說法,甚至轉念一想,好像也不應該都怪他,是她沒和他說明,他以為這早餐來路不明,扔掉也很正常。


  “嗯,沒關係。”她低聲道。


  “那明天還送嗎?”


  畫漾糾結了一會兒,最後在他深沉的目光中暗暗咬牙,算了,豬就豬吧。


  豬豬那麽可愛。


  她點點頭,沈冽的目光便瞬間柔和。


  兩人走出班級,並肩往校門口走,沈冽狀似隨意地問:“為什麽突然幫我帶早餐?”


  “我哥說你搬出來住,讓我照顧著你點,感覺你經常不吃早餐,這樣對胃不好。”


  她真的不會說謊,或者說,在很多事情上,她根本懶得說謊。


  因而此刻,紮心也紮得十分精準。


  “背後的原因,他也和你說了?”


  畫漾知道他說的是白嵐遷怒他的事情,因而搖頭,“這是你的隱私,我不會隨意打探的。”


  “又不是什麽秘密,沒什麽不能說的。”沈冽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高考那天,我救了個人,所以錯過了高考。”


  畫漾驚訝之餘,腦子裏突然閃過白嵐咆哮的那句“你為什麽要救她”,心裏陡然升起一絲預感。


  “那個人不會就是於……”


  “是她。”


  畫漾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麽。


  雖然於清雅懷孕是假裝的,但就看她肚子的大小,怎麽著也有兩三個月了,而從高考到沈任天的生辰宴,不過也就三個月。


  也就是說,可能沈冽還因為救人躺在病床上、以至於錯過了高考的時候,於清雅和沈任天就勾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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