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宴席正中，顧離生喝了兩杯果酒，卻有點不勝體力，就帶著滿月隨處轉轉。
剛剛走到後花園中，就聽見背後傳來顧青屏的聲音，“顧離生，你給我站住。”
顧離生轉回身，對著款步而來的顧青屏昂首，“原來是大小姐啊。”
顧青屏打量著麵前的少女，依舊是瘦弱的身子，看起來弱不禁風，有些單薄，當初自己是庶女的時候，對她卑躬屈膝，自從母親當了主母之後，自己的身板才硬氣起來，無所顧忌的欺負顧離生，要怪就怪甄嵐，將自己女兒教的太軟弱了一些。
可是現在的顧離生麵色淡然，卻少了之前那種畏縮之氣，多了一份大氣，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清楚顧離生真正的麵目。
顧青屏還是掛著溫和的笑容，溫聲道，“沒想到離生竟是如此的才思敏捷，倒真是讓本大小姐有些驚訝，措手不及呢。”
顧離生半歪了頭，有些茫然又有些小得意的模樣，“哪裏，大小姐真是過獎了，不過是前些日子在家裏的花園牆外，聽見府邸的夫子正在教小弟念書，說故事呢，我就聽了一耳朵，我尋思著我要能講兩個故事，才能讓人家覺得我不是個笨的，也好討個好點的人家，以後也能嫁個好人家呢。”
顧青屏聞言，上下打量著顧離生得意的模樣，看她的模樣，顧青屏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高看她了，就這麽一點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拿出來，原來不過是自作聰明罷了，看來這丫頭也不過是運氣好，有個好的外家罷了，但是要是這個丫頭真的有點小聰明，這可就就留不得了，要早點處置掉，要不然就是個禍害！
顧青屏看著她竟毫不羞澀地把嫁人之事隨意拿來說，笑得一臉純真的樣子，便也沒耐心再和她說話，可是又覺得不甘心，教訓她道，“你要是想嫁個好人家，便老老實實地在三小姐身邊伺候，等三小姐定了親，我自會向母親討個恩典，讓你做個商戶夫人也是可以的，那些有的沒的，也不是你該學的，別以為自己有那麽一點小聰明可就能夠嫁個好人家，要不然你的去處可就不一定了。”
顧離生便笑著應了，也沒有其他什麽神色，顧青屏放下心之後，才離開，她也清楚就顧離生那幾斤幾兩的，掀不風浪。
等顧青屏走後，顧離生似是嘲諷地道，“原本以為顧青屏母女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也是個按捺不住的，我還真是高看了她們，要是把顧青屏送進宮裏，怕是死無全屍了。”
滿月有些茫然，什麽時候聽見府邸的夫子講故事了，可是現在顧不上想這件事了，有些著急的問道，“小姐，你怎麽能嫁給商戶人家呢，您可是將軍府堂堂正正的嫡女呀，比大小姐的身份還要高呢，配個世家公子不成問題。”
看著滿月憤憤不平的模樣，顧離生輕笑，“想什麽呢，我沒有娘親做主，夫人對我又是如此，你也清楚的。”她頓了頓，頗有感慨道，“至於那什麽王爺、公子的，我倒還真是不稀罕，這些人家恐怕妻妾成群，也不是什麽好的，嫁過去費心費力不討好，什麽齷齪肮髒的事情沒有，平添煩惱，還不如一人自在，若是是真要嫁人，我倒寧願低嫁，能夠平淡度日，夫妻長久，也算是了了一生。”“嫂子喊我月香就行了，娘跟哥哥都是這麽喊我的。”呂月香道，“嫂子，等會兒晚上還要去敬酒，到時候我扶著你。”
敬酒是這邊的習俗新娘子要給來的客人敬酒，不過也就是客套客套，但是敬酒的時候都是蓋著蓋頭的，看不見眼前的視線有點著急。
呂月香這個小姑娘有點羞澀內向，看見蘇瀾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蘇瀾對她也沒有什麽見麵禮，畢竟嫁過來的時候身無分文，她的彩禮錢和嫁妝是想都別想的事情，就連這身嫁衣都是半新不舊的。
現在蘇瀾也不可能跟蘇家去討要，不必要的話，蘇瀾都不想跟蘇家去接觸，這家人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蘇蘭已經在那裏備受創傷了，再說，她跟蘇家也沒什麽感情。
現在讓蘇瀾最發愁的就是，她現在已經成親了……
而且，成親的對象，蘇瀾到現在都不知道長什麽樣……
按照夢裏的來說，那個成親的對象又瘸又醜的，還是個老男人.……
“嫂子。”呂月香輕聲喊道，“嫂子，你在想什麽呢。”
蘇瀾及時回過神來，“沒，沒什麽，我，我還不知道你家的事情，你能跟我說說嘛。”
“好呀。”呂月香點頭，“我家就我娘，我哥哥，還有個弟弟，爹爹是兩年前去世的。”
呂月香說的簡潔，也讓蘇瀾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不過看現在的環境來說，這一家並不是很富裕。
“哥哥今年已經二十了，隔壁的田狀哥哥家都兩個孩子了，所以娘有點著急，害怕哥哥娶不到媳婦。”呂月香道，“哥哥兩年前為了救爹，腳不小心跌斷了，臉上還劃了一道痕，可是爹還是走了。”
呂月香小姑娘的心裏還是比較脆弱的，一想起來就眼淚汪汪的。
那時候爹去世了，哥哥又受傷了，年幼的弟弟整日在繈褓苦惱，娘整日以淚洗麵，哭瞎了一雙眼，現在看東西還模糊不清。
滿月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竟有人嫌棄王公世子，有些不明白，“可是，可是那些王公世子，還有那西安王爺，三小姐眼睛都盯得直了，難道小姐也不喜歡嗎？”
顧離生輕捏滿月的鼻子，似作親昵狀，“你了解他嗎？你怎麽不知道空有皮囊的王爺，說不得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再說了，好看能當飯吃麽，年老日久之後都會慢慢衰老，倒不如找一人相伴，小丫頭片子，我可是給你留了很多好吃的，你是不是不想吃了，那我可就給盈月留著去，你不用吃了。”楊櫻身穿楊貴妃的華服，又不自覺開心起來，自己要是楊貴妃多好啊，三千寵愛在一身，也就知足了，不過楊貴妃的命運也很慘吧……
楊櫻覺得自己似乎還少了楊貴妃的一絲靈魂，演的還是不夠有韻味，所以日以繼夜的排練表演著。
“楊櫻，快來最後一次了……”劇組人員在喊著後台化妝的楊櫻。
楊櫻聽著叫喊，急忙跑去前台，所有人就等他一人了。
楊櫻跑到舞台上，開始唱戲，唱著唱著隻覺得自己頭腦一片空白，直直的倒在了舞台上，耳邊隻聽到同事們緊張的呼喊自己的名字。
楊櫻飄蕩著虛無的身子在空中看著圍著自己的同事麽，張嘴像呼喊他們自己在這，可是他們似乎聽不見，楊櫻看著自己躺在地上，想象電視一樣，自己的靈魂躺在身體上，估計就能還魂，楊櫻按樣躺在自己身體上，脖子上的金鑲玉發出暗淡的光芒，楊櫻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吸進去，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楊櫻脖子上的金鑲玉也消失不見，隻是沒有人注意的它的消失。
楊櫻的魂被吸進金鑲玉中，一片黑暗，連楊櫻自己都不知所措，忽的，一道強光照進黑暗，楊櫻許久沒見光，捂上眼睛。
滿月一聽說有好吃的，眼睛一亮，忙道，“小姐，你是從哪兒弄來那麽多好吃的呀，我們晚上不用隻吃鹹菜稀飯了，我都餓了好幾天啦。”
主仆二人慢慢走遠，依稀能夠聽到笑鬧聲。
臨走之前，顧離生輕瞥了一眼假山後，就再也沒有看過那邊。
假山石之後走出來葉傾，旁邊還有伺候小廝，正一臉不高興，“王爺，這女子也太不知禮數了一些，竟然如此……”
“閉嘴。”葉傾冷淡的道，小廝不敢再說話。人們抱著孩子，孩子們直扒著桌麵，亂成一團。
一盤菜上桌，連筷子都沒伸手就已經消滅了。
孩子有的直接拿著盤子往碗裏扒，大人還在旁邊，“多弄點，你娘還要吃呢。”
有的孩子頑皮，吃了一口吐在裏麵，大人罵罵咧咧的，孩子又哭又鬧。
有些大人直接用筷子在菜裏亂撥拉，將一盤子才撥拉的不像樣。
韓文姝簡直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像是一群剛下山充饑的餓狼，太可怕了。
“別吃了。”韓文姝拿開周文中的筷子，“要是沒吃飽，咱們回家吃去。”
“哦。”周文中乖乖的放下筷子，安靜的看著別人吃。
那邊的主桌，一群男人勾肩搭背的喝起酒來，大喊大叫的。
有的嬸子以為別人不知道偷偷藏起一壇子酒，一些菜，準備帶回家去。
“真是別開生麵。”韓文姝深呼吸一口氣，壓製住自己的心情，朝幾個叔母跟婆婆那邊看過去。
幾個叔母跟婆婆在一起說話，壓根就不往桌子上夾菜吃。
那邊周三菊給兒子使勁扒拉菜，嘴裏還罵著廚娘，蔡慶跟蔡祝也是委屈使勁的開吃。
一共五張桌子，可見來周家的人又多少親戚了，龐大是龐大，可是也非常可笑。
五張桌子上的菜跟大風刮過似得，幹幹淨淨，連渣都沒留下。
張五鳳倒是吃了個肚飽，還跟韓文姝傳授經驗，動作要快，要迅速才有的吃。
韓文姝抽抽嘴角，沒有答話。
徐麗娘在席麵上也隻動了一筷子，“習慣就好。”
韓文姝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早說這些親戚不來往也罷，可是你祖父跟祖母就是好麵子。”徐麗娘道，“每年都是這麽一出，看習慣也就好了。”
吃過午飯，就各自散去了，徐麗娘跟周濤也帶著兩個兒子和兒媳回去了。
回家之後，已經快是黃昏了。
徐麗娘又下了麵條和糯米圓子讓自家人吃了，之後就去休息了，今個忙了一天，已經累得很了。
葉傾原本不過是走錯了路，卻不想見到如此有趣的一幕，那個嬌弱的少女，顧離生，在今日前來的眾出色的少女中並不起眼，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她日子不好過，可是這樣的女子不但從容的將素有才女之名的顧青屏騙過，又博得了夫人們的青睞，現在又口出如此之言，在她的心裏，自己竟然被貶得不如一介平民，這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倒真是有意思。
若是這樣的女子在自己的身邊，說不定.……“五文錢？算了，你先拿出來吧。”
小榴沒反應過來，從袖口拿出來五文錢，被沈寡婦一把拿去了，“老太太，你。”
“先給著用用，回頭從你家姨娘那裏拿著。”沈寡婦道，“小美，咱們走吧。”
劉美心有不甘，可是現在進都進不去還能怎麽辦，隻能忍著這口氣跟著沈寡婦後麵去了。
小榴氣的臉色通紅，對著離去的沈寡婦和劉美吐了一口唾沫，連她這個小丫鬟的錢，她都要坑，真是一群不要臉的老貨。
小榴轉身就進去跟沈芬匯報去了。
沈寡婦和劉美一口水沒喝，一口飯都沒吃，身上就隻有剛剛從小榴身上誆騙來的五文錢。
“哎呦累死我了。”沈寡婦一屁股坐在一家店門口，“真是倒黴死了。”
劉美站在一邊，也是滿臉的不耐煩，以前手頭寬綽，進鎮上來是想買什麽就買什麽，現在倒好，就隻能看看了，真是倒黴的很。
“娘，你看那是誰啊？”劉美紮拽拽沈寡婦的衣服。
“誰啊？”沈寡婦扭頭一看，“張興玉？他怎麽在這裏？”
“好像是在給人家修椅子呢。”劉美道，“娘，不如咱們跟他一起回鎮上去吧。”
“我可不走了。”劉美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前麵不遠的攤子在賣包子，香味飄得有些遠，讓劉美和沈寡婦都不禁肚子更加餓了。
林語眼皮子上下打架，實屬困頓，最近忙著研製胭脂，也隻有晚上的時候才能做，這晚上一研製就忘記了時間，每次一從空間出來，天都快亮了。
秦蘭道，“你就別逞強了，趕緊回屋裏休息一會兒吧。”
秦蘭扶著林語進了她的屋子裏。
不遠處的桃花林中，顧離生折了一朵桃花枝，笑容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