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烏漢陽驚到了
待到這位被意外獻吻兩次的九王爺回了魂，他才心如澄鏡一般。
性格直爽、慣於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仲英，就連告白之時，也是同其他女子的委婉方式，如此的迥然不同。
他不由得傻笑起來，冷笑、嗤笑、不著痕跡的淡笑，在這位九王爺的麵上出現，都不稀奇。
唯獨這露著亮白色門牙的傻笑，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
披星戴月從廬州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烏漢陽，穩住自己差點掉在地上的下巴，收住激動疾行的大長腿，腳底生風，一溜煙消失在房門之外。
細微的聲音，沒有瞞過趙煜的耳朵，他鳳眸輕抬，眼簾半垂。
他越過背對著房門的仲英側麵頰，手臂微微抬起。
寬大的衣袖輕輕一揮，原本大敞四開的房門，哐當兩聲，紋絲合縫的貼在了一起。
“芙兒，是本王太小心眼了，本王答應你，從今往後，本王絕對不會再對芙兒的心意，有半分的猜忌，可好？”
“嗯……”
蜜糖一樣的兩人，咬著耳朵說了許久的悄悄話，方才各自重新落了座。
午膳之後，又過了約半個時辰，他們二人才算是膩乎夠了。
烏漢陽一路風塵仆仆的急著趕回來，原以為江寧別苑的二位應是都已經，等他搜羅的證據等的焦急了。
可沒想到，一入府就讓他見到那麽辣眼睛的一幕。
饒是他已經換了衣衫，洗去一身塵土，坐在他的寢房之內，沉穩如他，依舊內心波瀾不已。
聽著傳聞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對他的衝擊，又是另外一回事。
“哎，小將軍百年將才，九王爺雖說身體不足，但也是人中龍鳳，他們二人奈何就、就……哎……這若是被那高位之人曉得，該如何是好啊！……？”
烏漢陽直男一個，忠誠卻也認死理，他覺得，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同那如水一般的女子，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仲英在她心中，如兄若長，他對仲英的未來是有著無限憧憬的。
烏漢陽認為，仲英是他一輩子要追隨的鐵血將軍，可如今他見到仲英與趙煜二人，兩個抱在一起，親密難分，實在是周身不適，心緒難平。
以至於，趙煜命人來傳他過去，他都突然存了幾分，不太想去的心思。
奈何軍令難為，烏漢陽想著趙煜終歸是宣德帝親派的欽差，無論如何也是得去麵對的。
烏漢陽到書房之時，仲英與趙煜都在屋中坐著了，他目光從他們二人身上來回打探了幾個來回，心底無端端的抽抽了一下。
從烏漢陽的腳步聲，趙煜聽得出，方才看到他們倆擁抱在一起的人，應就是烏漢陽，沒錯了。
如今，趙煜從他刻意回避的眼神中，更是猜到了他此時的心思。
趙煜轉頭與仲英交換了一下眸光，後者即刻心領神會，方才趙煜說屋外有人來了又走了，如今看來，是烏漢陽沒錯了。
趙煜回首，輕聲道：
“烏將軍，廬州之行，烏將軍辛苦了。”
烏漢陽拱手，低聲道：“不辛苦，都是末將分內之事。”
“烏將軍，方才一回來，便去膳廳尋過我與仲將軍了。”
趙煜語氣肯定，此句不是問句。
他這番明著提起方才之事，倒是叫烏漢陽有些無措了。
烏漢陽黑亮的眸子，猛地抬起來，望入趙煜那雙仿佛已經洞悉一切的深潭。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這位九王爺要將事情挑明，必然是希望他日後，可以守口如瓶。
既如此，烏漢陽倒也不再入前麵那般，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們二人了。
他站直身子，劍眉輕提，大大方方的說道：“確實如此，末將急於將在廬州所查到的一切，向您和小將軍匯報，但是不巧——正好撞見您和將軍，呃……末將覺得時機不太對，所以便又退了去。”
“嗯，烏將軍，果然如仲將軍說的那般，忠誠又、直白。
烏將軍可否回身，將房門關上一下？”
預想中的警告與暗示，並沒有從趙煜口中說出，而是讓他去關門。
烏漢陽雖是一頭霧水，但還是一拱手便照做了。
帶他關好房門，轉身站回原地時，突聽仲英的聲音響起。
“漢陽，坐吧，殿下不是外人。”
知道不是外人，可這話從仲英嘴裏說出來，怎麽感覺那麽怪呢……
烏漢陽踟躕了一下，又看了眼正在飲茶的趙煜。
趙煜頷首，示意他，真的不用見外。
算了！
烏漢陽心一橫，自己心中的戰神，既然已經認定這眼前之人，他就該如同戰場上對他無限信任，一樣，給予他全部的支持。
龍陽之好，一定也不是他自願的，老天爺定的，他跟著瞎操什麽閑心！
烏漢陽尋了一處大紅檀木蘭花鏤空矮背椅，豪氣十分的落了座。
抬首靜待，那白玉長方桌後側九王爺，會說出何等警告之語來。
“芙兒，是你說，還是本王來說？”
趙煜側首，征詢坐在他身側仲英的意見。
仲英羽睫靈動，笑道：“殿下說吧，我——還真有些說不出口。”
“好。”趙煜長袖扶額，修長的指端抵在額側，淡開口道：“烏將軍想來是被本王與仲將軍的行為，驚到了。
但是，本王不希望烏將軍，丟到對仲將軍的尊敬，畢竟，身為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傳奇女子，是有那個資格，得到屬於她的終身幸福的。
作為她最信任的屬下，本王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趙煜這話的前半句，聽在烏漢陽耳中，浮現在他腦中的是，果然是權貴之賓，隻會威脅告誡。
可趙煜下半句話說完，烏漢陽如同風中淩亂的呆頭鵝，圓唇開合，舌尖輕舔了下他幹涸的唇邊，整個人仿佛都已經處於了一個失真的空間中。
“漢陽？”
“烏將軍？”
“啊……”
“本王方才說過的話，將軍可聽明白了？”
斜陽如血，光亮透過窗欞照進書房中，打在烏漢陽的臉上，將他的黑亮臉頰中，透著的暗紅，清晰的顯露出來。
“聽，末將聽明白了……但，末將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
王爺可否再將後麵兩句，重新同末將再講一遍？……”
一起把酒言歡、一道熱血奮戰的兄弟，竟然是個女子！
烏漢陽認為，他一定是聽錯了，要不就是那脾氣古怪的九王爺說錯了！
趙煜唇瓣微挑，笑意深深的看著他說道：“烏將軍沒聽錯，本王也沒說錯，仲英是個女子，她與本王相互愛慕，本王日後會助她恢複女子身份，迎娶她入譽王府。
本王希望，烏將軍能在日後，一如從前的擁護和支持她。
烏將軍，可以嗎？”
原來他沒聽錯，仲小將軍，真的是個女子！
這個消息，比此前，他親眼見到趙煜與仲英，以男子身份抱在一起，更令他驚詫！
“可、可以！”烏漢陽用了許久才將此絕密之事，消化下去，他卻沒有再開口，詢問這其中的原委。
烏漢陽想來有分寸，對符合認知之內的事，接受度非常高。
“是！末將得九王爺與小將軍的信任，願意將此等秘事，如實相告，末將定當守口如瓶，且待將軍恭敬如往昔！
請將軍、王爺放心！”
“好，烏將軍心思通透，忠勇權謀，本王佩服！”
“九王爺謬讚，末將惶恐！”
……
烏漢陽驚歎之餘，卻是另有一種心中大石落了地的安心。
原來，他最尊重的人，並非貪墨權貴，出格之人。
想到仲英竟是一個女子，烏漢陽再看著她與趙煜之時，心中竟無端端有種，歲月靜好，他們二人十分般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