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噬心蠱的反噬
九王爺趙煜這狼狽不堪的樣子,剛好被趕來譽王府的白淩晗,撞了個正著。
方才在王府門外,與那位眼眶紅潤的仲姑娘,擦肩而過。
眼前這位爺這口血,因何而來,不問用,也知道了。
他給白霖使了一個眼色,似是在詢問趙煜的狀況如何。
白霖無聲的說了句‘不妙。’
白淩晗便會意過來。
這可真是情傷入骨啊!
他急匆匆的趕來,就是心中好奇,這位爺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段日子,他與仲英之間的情分,他這個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與趙煜相識多年,在他的心中,那姑娘占的分量有多重,可是非常清楚的。
這位冷臉慣了的爺,想與那姑娘永遠在一起,這也是毋庸置疑的。
白淩晗一直以為,再過不久,就能喝到他們二人之間的喜酒了。
不想這老皇帝竟然在仲家橫插了一杠,突然給趙煜賜了孟相的嫡女為正妃。
要不是因為逍遙閣裏的事情,絆住了他,他昨兒知道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跑過來了。
不過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想不到,他白淩晗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這位冷情的九爺,為了一個女子,吐了血。
趙煜的身體狀況,他還算是清楚的,這裏又沒外人,他根本也犯不著以內力催動他自己吐血啊。
白淩晗便語帶打趣的說道:“怎麽,九王爺這是演戲演上癮了。
難不成是你一時走了神,竟然無意間催動了氣血逆行?
可那小將軍人都跑的沒影子了,您怎麽才想起來表痛心啊?”
趙煜越發的麵色蒼白,嘴角血滴點綴,聽了他的話,唇角劃過一絲邪肆苦笑。
抬眸冷望了白淩晗一眼,那俊貌如鬼魅一般青白無血色,唯獨額間有一個似有若無的血色楓葉印記。
白淩晗這才發現,他好像真的十分不正常,連忙收了玩笑模樣,大步上前,為趙煜診脈。
片刻之後,白淩晗眉頭微蹙,看著趙煜的眼底,浮上濃重的擔憂。
他又執起趙煜另一隻手腕,指尖下壓,摒心靜氣。
他再三確認了自己沒有診錯後,倒吸了一口氣,目色嚴肅的道:
“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煜的脈象,三日前還充實流利,如今才不過幾日的光景,竟然晦澀無力,氣血逆竄不安。
趙煜已經緩緩落坐在矮榻之上,望著漫天飛雪,他輕聲道:
“本王也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個危言聳聽的占卜先機,可沒想到,它竟然真的是一個命運的詛咒。”
他幼時被推入荷花池,寒毒入體,傷了根基。
為了證實那鳳凰星與帝王星的命格之說,能夠被人力所改變。
趙煜修習研磨神巫族內功心法多年,又練成一身絕世武功。
他曾真的以為,自己一定不會虛弱到,活不過23歲。
若是那顆鳳凰星真的尋不到,他也是可以爭得過天的。
幸運的是,在他22歲之時,竟然讓他遇到了仲英,他命中注定的那顆鳳凰星。
趙煜不得不承認,他在遇到仲英之後,變得比以前貪心了。
曾經的他,隻想為他的母妃複仇,坐上高位,將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母妃和他的人,全部打敗。
直到那多巾幗不讓須眉的芙蓉花,突然闖入他的世界中之後,他除了想做到之前,他想做到的事。
更多了一件,他最想完成的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為了仲英,趙煜想過,他可以放棄對仲家人的複仇。
隻要她願意站在他身邊,與他風雨同舟,那就夠了。
可惜,天下事,豈能盡如人心呢?
他將仲英的噬心蠱引渡到自己的身上後,最初的月圓之時,他還能以內力壓製住它。
可如今,他卻氣血逆竄,神誌不安。
噬心蠱的反噬,已經將他的帝王星命格徹底啟動了。
大家都以為他前幾日淋了寒雨,生了病,是因為受之前體內的寒毒影響。
隻有他自己清楚,是因為那帝王星的命盤,啟動了。
這幾日,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他自己的身體好像一日比一日的虛弱了。
若不是他堅持修習內功心法,他大概真的要快成為一位真的羸弱無比的九王爺了。
白淩晗和白霖,扶著趙煜回到房中。
趙煜將江南的噬心蠱之事,對白淩晗如實相告。
身為神醫世家的人,白淩晗倒是對著噬心蠱並不陌生。
帝王星與鳳凰星命格的預言,他更是清楚的很。
他看出來了,這位九爺是不想要命了,鬧妖啊!
“九爺,你是不是太衝動了!
那噬心蠱可是無解的東西!
仲姑娘竟然中了噬心蠱?!我說那天她為何跟我要了許多,鎮痛安神的藥粉呢。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噬心蠱被轉到你身上了吧?
哎,也沒法子,誰讓中蠱的人是仲姑娘呢……”
趙煜側靠在床榻上,嫌棄的瞅了瞅,喋喋不休的白淩晗一眼。
那眼神中透著清晰無比的倆大字‘廢話!’
白淩晗對他視而不見,繼續嘮叨個沒完:“既如此,那你為何還接受了陛下的賜婚?
如今倒好,還活生生的把仲姑娘給氣走了!?
不用問,我都知道,光看先前你那張冰垛子臉,指定就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啊!?
你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自己中了噬心蠱,救命符鳳凰星還跑了!
九爺,我說你是不是瘋了!?”
他能不瘋麽?
若是為了自己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以鳳凰星之命格,為他逆天轉命。
最後,他活下來,她和她的家人,卻全都會死。
他又能如何選呢?
“你吵死了!白霖!把他給本王丟出去!”
白霖提劍立在一旁,尷尬的道:“這,殿下……呃,白公子,你要不先去藥房給王爺熬點兒藥吧?”
“好!你不用讓白霖趕我走,我本來也沒打算在這對著你這個冰垛子!”
一個橫枕頭,順著趙煜的手臂,被用力的拋出來,目標就是白淩晗的腦門。
“給本王滾蛋!”
“你這冰垛子,一點兒也不像個病人!”
他側身躲了一下,腦門幸免於難,胳膊卻被砸了個正著。
白淩晗齜牙咧嘴的抱著他的胳膊,一溜煙跑出了門,直奔王府後院的製藥房而去。
他出去後,趙煜緩起身,他將那兩截被他以冰絲帕子,包裹著的白玉簪,從懷中取了出來。
“白霖,你帶著它們,去一趟墨雲齋……”
三個時辰後,趙煜端坐在桌案之前,神情專注的看著白霖帶回來的玉色錦盒。
錦盒中,靜放著的是一枚以金絲為扣,白玉為體的玉簪。
乍一看,那金絲環扣上,刻著栩栩如生的芙蓉花。
細細品鑒,這金玉美簪正是,那枚斷作兩截的白玉梅花簪。
趙煜命白霖帶著它們,請墨雲齋的老師傅出手。
用金箔熔鍛芙蓉花金雕的寺扣,將斷簪重新連好,修複一新了。
金玉相輔相成,芙蓉梅花各自芬芳,倒是沒有半分的不相襯,仿若它從來便是如此模樣的。
修長白皙的手指,無比不舍的,沿著那金玉簪,摩挲著。
趙煜的眼底,含著溫柔的影子,夾雜著太多的沉重。
芙兒,相信我,很快,本王便可以將這一切結束。
待我有能力保護你——和你在乎的人時,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將這一切,都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