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畫麵極度舒適
趙煜所騎的靈駒十分的通人性,它本是揚蹄飛奔之態,卻在遙遙見到站在遠處的風長清後,緩緩減速仰首嘶鳴。
修長的指端輕輕拂過它的軟頸鬃毛,趙煜示意它,做的沒錯。
他斜長的眸子,在這晨霧散盡之際,越發的炯亮清晰。
風長清見他出現,從路邊上前一步,望著他,並未開口。
趙煜卻衝著他冷聲道:“此行應會是九死一生,你若無悔,便上路吧!”
風長清以行動代替回答,單手抓過韁繩,跨上高俊棕馬,揚鞭而去。
趙煜嘴角掛上一抹淡笑,手中韁繩微動,靈駒得令,追著前麵的棕馬飛馳而去。
二人一道上疾馳趕路,風餐露宿,不敢耽誤一點時間,生怕遲了一日,就會影響仲英醒來之機。
原本乘馬車、做軟轎,最少也得十日才趕得完的路程。
他們隻用了四日就趕到了。
大遼邊境,風雪漫天,寒意凜凜,花樹凋零,掛著冰花,這裏正是深冬時節。
地處遼宋交接之處的蓉城雖小,城中卻是熱鬧非凡,人生鼎沸。
往來的商戶都裹著厚重的羊皮襖子、羊皮褲,又或者穿著厚重的棉衣、棉褲,頭上都捂著大厚帽子、長圍巾。
趙煜與風長清二人身上,也已經穿上了在沿途購買的厚重衣褲。
他們拿著大宋商人的通關文碟,倒是沒費什麽口舌,就順利進了城。
為免引起當地人的注意,他們選擇了在傍晚入城,而且沒有尋找城中的客棧入主,而是尋了蓉城北郊一處荒郊野嶺裏,被廢棄的寺廟,躲避寒風大雪。
入夜之時,寺廟中一道火光閃爍,由長短不一的柴火堆砌而起的臨時篝火就是他們倆今夜取暖的工具。
‘呼呼……’四處透風的寺廟裏,風聲欒起,呼嘯穿過。
好在他們都有裘皮大麾禦寒,不然光靠著身上的皮襖還真是抵不住這徹骨的寒風。
‘咕嘟、咕嘟……’
風長清一邊盯著搪瓷盆裏,滾滾冒著泡泡的熱水,一邊尋思著。
這天下之人誰能想得到這大宋朝的皇帝,有朝一日竟然會偷跑到大遼的一處小城來,躲在這荒蕪之地,靠著撿柴禾生火取暖呢。
思及此,風長清不由得輕笑出聲。
坐在他側對麵的趙煜緩抬起眼,靜靜看著他問道:“你在笑什麽?”
風長清回道:“笑你是個癡情皇帝唄,不知道下麵那位若是看見你現在的樣子,會不會氣的從那金棺中爬出來……”
知道風長清說的是宣德帝,他們那個共同的皇帝爹。
趙煜斜長的鳳眸合了又開,越過那跳躍的火光,淡著聲音問道:“你心裏還恨他麽?”
‘哢吧’風長清手中的一根木棒被折成了兩段,而後被他隨手扔進了火堆裏。
輕輕搖了搖頭,風長清看著趙煜說道:“不恨,我要是說我從來都沒恨過他,你大概都不會信吧?
也許,是小軒之前表達的恨意太明顯了?
所以你便會認為我也該恨他吧。
小軒的性子和母後特別像,所以他以前才會做出許多偏激的事,與其你認為那是恨,不如說是他想要得到關注的一種叛逆吧……
至於我,我在乎的人,從來都隻有一個。
可惜,卻被你這家夥給捷足先登了。”
風長清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和仲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今,她已嫁做他人婦,那個他人還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聽他此話,上一刻還深沉不已的趙煜,突然傲嬌帝靈魂上線。
他以一種特別驕傲的眼神瞧著風長清,然後特別欠揍的說道:
“什麽叫朕、呃我捷足先登啊!”差點忘了,出門在外,為了安全,他不能自稱朕的。
“我和她那是兩情相悅!或者說是她對我一見鍾情也行!你充其量啊,就是個自作多情!”
“……”
見過不要臉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眼前這位不光不要臉,還算得上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夥。
趙煜的話,著實使得素來沉穩內斂風長清,頓感無言以對。
仲墨和拓拔軒可是原原本本的將趙煜如何扮做雲煦,跟著仲英去南海,撩撥仲英的事,都告訴過他了的。
而且,當初他恢複了九王爺身份,死皮賴臉不顧軍法的住進仲家軍的軍營裏,整日纏著仲英的事,他也是親眼見證了的。
這哪還用什麽萬年血靈芝啊,要換做他是仲英,就聽這位說這些臭不要臉的話,就能即刻醒過來。
趙煜見他不說話,隻瞪著兩隻大眼睛,看著他。
又得寸進尺的說道:“怎麽了?是不是對我心生羨慕了?”
羨慕,可羨慕了,羨慕你臉大、自戀,臭不要臉。
風長清從來沒覺得自己還會偷偷在心底裏罵人呢,這真是個新挖掘的技能,當然還得感謝他這位臉皮特別厚的‘弟弟’啟發的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哎,反正啊,你羨慕也羨慕不來,芙兒已經是我的妻子,謹言的娘親了。
你還是早點找個美嬌娘,過你自己的好日子去吧,嗯?”
!
……
“嗯,你說的對。”
真是嗬嗬了,怪不得人家常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這兩公婆,在催促他找娘子這件事上,倒是心有靈犀,不點就通呢。
風長清一臉無奈,被迫回應讚同,他怕自己再表示出對仲英的不死心,眼前這位爺,會找個機會把他埋在那長白山的大雪裏去……
這小插曲過去,趙煜和風長清之間的氛圍,好像有些變了。
有了幾分親近,不再那麽別扭與冷淡了。
在這寒冬冷夜,保存體力最重要,片刻之後,他們便都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畢竟在大遼的地界上,雖是隱瞞了身份,也不能太過大意。
他們倆心照不宣的一人睡了,一人醒著,互相做著掩護。
日出之後,火苗已經滅了,隻留下餘煙寸縷。
簡單整理之後,他們便啟程,出發去向長白山。
經過一日夜的奔波,他們倆才到了長白山腳下的村莊附近。
對他們倆來說,進城容易,登山卻難。
長白山又命太白山,存於大遼中南部,山下村落有許多遼人居住。
他們大都靠山吃山,除了冬季外,其他幾季,他們都會上山打獵,所獵之物,會被他們拿到遠處的小城販賣,換取銀兩。
可是這隆冬之季,就連遼人都不敢上山,足見山上天氣有多惡劣。
趙煜和風長清這又是第一次來到如此極寒之地,著實是沒有什麽經驗和辦法。
“為今之計,隻能先去到長白山附近打探一下,再做打算了。”
“嗯,那血靈芝已經存世萬年之久,想得到它的人極多,我們就隻能碰碰運氣了。”
風長清同他一前一後,對他的話,甚是同意。
一紫一白兩道頎長身影,在冰天雪地之間,影動隨行,好不和諧。
若是被旁人看了這畫麵,那可是極度舒適。
兩個本來看不順眼的男人,之前沒有因為身上流著一般的血而變得親近。
如今,卻因為要為他們共同愛著的一個女子,尋找能夠蘇醒的靈藥,而成了默契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