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虎魚之王
在灰茫茫的海洋之上，無邊無際的霧氣當中，有難以名狀之物在熱鬧地簇擁著。
西側海岸邊的兩座燈塔，其中的魔術設備監測到了龐大的生物魔力波動，塔中負責人拉響了警報。
喧囂聲與直達冬露鎮中心接收塔的光束，打破了淩晨的寧靜。
嗡——
早就收到一級警戒通知，正在嚴陣以待的警衛們即刻出動，朝著西側海岸趕去。
……
集聚的海洋生物，形成了強烈的整體氣勢，威壓與風壓自海上撲向陸地，給予岸上的生物以莫大的壓力。
在這股氣勢麵前，幾個小小的巡邏隊員顯得完全無關緊要。
所有正在巡邏的隊伍，全部朝著事先指定好的集合地趕去。
宛若一場即將到來的戰爭，冬露鎮所有的武裝力量，正在快速集中。
……
另一邊。
法師塔內。
木鍾聽小虎鯨說了許多‘醜’話，漸漸的，也出現了‘覺得自己長得醜’的幻覺。
然而，在他嚐試加固這種‘幻覺’的時候，外邊出事了……
‘嗡——’
——警報中常見的嗡鳴聲。
“這是什麽聲音？”小虎鯨被聲音吸引了，它不誇對方醜了。
“就…隨隨便便的聲音，不用理它，小虎鯨，你繼續說說，我這兩根手指，它們是不是特別的不正常啊？”
木鍾十指相扣，然後伸直兩根食指，讓它們做出了‘遊魚’般的靈活動作。
小虎鯨瞪大了魚眼：“不可思議。”
“這動作是不是很醜？”
“很漂亮。”
“它哪裏漂亮了？”
“遊動得很順暢，像‘藍光帶魚’一樣。”
“……”這可不是什麽好話。
木鍾的興趣一下子消了大半，“算了……我們去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麽吧。”
……
抱著裝有小虎鯨的大玻璃罐，木鍾走出了法師塔。
外麵的天色有些灰蒙，空氣中彌漫著白霧，近一點的地方還能看清，遠一點的地方則朦朦朧朧。
木鍾放出‘法師之手’，接過了手上抱著的大玻璃罐。
他伸手對著空氣中的霧水扇了兩下——這種觸感會很有趣，“哎……我在這裏待了一個星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濃的海霧。”
小虎鯨轉向海的方向，“人類，我的同胞們來了。”
“嗯，我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綁架公主的人是誰？”
“不知道。”
“你有點不正常。”
“我哪裏不正常了？”
“嗯……我說不上來……你是不是很強大的魔法師？”
“我是舊時代的正式魔法師，有證的那種。”
“……”
大量的海族聚集出來的力量，光是威勢，就足以令低階位的人類瑟瑟發抖。
木鍾表現得太過輕鬆隨意，因此才顯得‘不正常’，隻可惜，小虎鯨腦子不好使，想不明白這一點。
……
一個小地區的海族戰士，整體平均階位一般在二到三階之間，強一點的平均值甚至能達到三到四階之間。
在階位氣勢上，海族群體往往能夠碾壓人類群體。
當然，階位高不代表戰鬥力也高，海族的高階位與其種族屬性有關，這方麵人類天生弱勢。
不過，人類雖然階位弱勢，但魔法力量頗為強勢，在複雜的戰場上，戰鬥力不一定會輸給階位更高的海族。
——雖然如此，但階位差距，還是會帶來很大的影響。
心裏素質不夠、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在麵對氣勢壓迫時，會滋生本能的恐懼，進而帶來各種行為上的負麵影響……
……
海上的威勢一路撲壓到了冬露鎮上，大半個鎮子的居民，都從睡夢中驚醒。
小孩啼哭，大人吵嚷，嗡鳴聲響徹冬露鎮的上空。
冬露鎮有宣傳過，當遭遇海上危機時，鎮民們應配合政府人員，撤離危險地區，前往避難點。
一切都有規程，但當事件真實發生時，每一個環節都出現了預料之外的亂象。
……
木鍾帶著小虎鯨，不急不緩地朝著西側海岸方向走去。
在路上，有人拖家帶口前往避難點，有人紮堆聚集，糾結著要不要行動，還有人在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麽。
木鍾在街上走著走著，忽然被一夥人攔住了。
為首的是個看上去很有文化的老者：“加菲法師，我聽說，大量的海族正在準備上岸。”
這些人來勢洶洶，但木鍾依然淡定：“也許是吧。”
老者指著懸浮在空中的大玻璃罐，“加菲法師，你帶著的這條海族，跟他們有關係嗎？”
“嗬嗬，你懷疑是這個小家夥招來了海族大軍，是嗎？”
“……”老者沉默不語，表示‘承認’。
木鍾笑道：“不是這條魚的原因，而且跟你想的相反，它是來通風報信的，不然的話，那些官員們會有這麽快的反應嗎？嗬嗬，好了，不要阻著我，我們還要去海邊看看情況。”
話完，他邁開步伐，朝著擋在自己前方的人群走去，人群沒有老者的示意，一直沒有讓道。
木鍾也沒有繞路，他走著走著，忽然間白光一閃，下一瞬間，人與小虎鯨都出現在了人群的背後。
——在魔法方麵，舊時代的魔法師可比新時代的神秘多了。
……
西側海岸，某處沙灘上。
木鍾來到這裏時，沙灘上聚集了大約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戰鬥人員。
——對於一個小鎮來說，這差不多是鎮子全部的戰力了。
摩爾見到木鍾後，急忙跑了過來：“加菲法師，你是來幫我們的嗎？”
木鍾：“呃……我過來看看情況，有能幫忙的，會幫一點。”
“快請到那邊說話，鎮長他們都在那邊。”
“……”
……
沙灘一角。
眾人簡單的打過了招呼。
鎮長問道：“加菲法師，奧納法師後來有沒有回去？”
木鍾搖了搖頭，“他沒有回去。”
“唉……我真希望他不會背叛冬露鎮……”
“他在這裏生活了近五十年，多少會有些感情，他的目的是藏在塔裏麵的力量，應該不會傷害冬露鎮。”
特裏莎插話道：“我們調查出了一些情況，幾個月前，有人目擊到有外來者與奧納法師走在一起，進行了談話。幾天前，‘黃昏’組織暗殺小隊對奧納法師的襲擊，應該是故意的，目的是為了使我們不懷疑他的異常。”
摩爾補充道：“還有聲東擊西，影響我們的判斷。”
木鍾擺了擺手，“這些事情之後再說吧，現在是什麽情況？”
鎮長：“他們停在海上，暫時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木鍾：“有過去跟他們交涉嗎？”
鎮長：“正在商量。”
木鍾手指向身旁的小虎鯨，“那麽，由它去交涉，怎麽樣？”
鎮長：“它能做到嗎？”
小虎鯨不悅道：“不要小看我。”
“……”
眾人簡單商量了一會兒，決定讓小虎鯨來傳遞他們的善意。
……
木鍾把小虎鯨倒入海中，吩咐道：“告訴你的海族同胞們，我們沒有惡意，更不想發生戰鬥，不管有什麽事情，我們希望能夠先友好交談一番。”
小虎鯨下了海，在海中興奮地轉起了圈，“我知道啦。”
回應完，它飛快地遊向了大海……
摩爾不安道：“這條魚看上去很不靠譜，它會不會傳錯我們的話？”
木鍾：“應該….不會吧。”
“……”
十多分鍾後。
小虎鯨又遊了回來，它的語氣有些不開心，“‘虎魚之王’要你們交出被綁架的公主。”
木鍾關注到了別的，“你是不是被罵了？”
小虎鯨失落道：“我保護公主不利，應該被罵……”
木鍾：“你一個小虎鯨，想保護也得有力量啊，那個‘虎魚之王’也太不講理了。”
特裏莎插話道：“加菲法師，不要偏離重點了。”
木鍾：“哎……好吧，我隻是覺得小虎鯨很無辜……小虎鯨，你去回複他，我們沒有綁架公主，綁架公主的是別人，關於解救公主的事情，我們可以合作。”
鎮長提醒道：“加菲法師，你這樣回複，可能會令對方更不滿意。”
——在他的判斷裏，冬露鎮是弱勢方。
弱勢方交涉的姿態，應該放得更低一些。
木鍾點點頭：“你說的有點道理。小虎鯨，你去告訴‘虎魚之王’，我是‘超自然’畢業的魔法師，讓他態度和平一點。”
——這可不是‘和平’的話。
特裏莎緊張道：“加菲法師，這會激怒對方的。”
木鍾：“對方如果脾氣不好，早就開戰了。放心吧，他們就是奔著合作來的。”
特裏莎：“這……好吧，聽你的。”
這個‘加菲法師’看上去很可靠，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
天上飛的看不起海裏遊的，海裏遊的看不起陸地上走的。
因為階位的差距問題，一直以來，海族都有些看不起人類。
‘虎魚之王’確實想與人類合作，但不是平等的合作，因此，在正式交涉之前，他想給岸上的人類一個下馬威。
而‘加菲法師’的存在，顯然阻礙了他的想法。
虎魚之王聽完了小虎鯨轉達的話語之後，一張魚臉麵目猙獰：“舊時代的魔法師又能怎樣？！我這把金剛三尖叉，也能貫穿他的咽喉！”
他身後奇形怪狀的海族勇士們紛紛響應：“大王，我願將他的頭顱斬下來獻給你！”
“……”虎魚之王不想聽到這樣的話，他沒有接話。
一位人形態的海族麗人開口道：“大王，‘超自然學院’出身的魔法師曆來強悍，我們當然不懼那個魔法師，但是我們得考慮他背後的關係網，此事不宜衝動，應該盡可能的和氣。”
虎魚之王就是想聽這樣的話，他點點頭：“真不愧是我的夫人，說的就是有道理，殺死一個魔法師簡單，但他背後還有兩個、三個、不知多少個同學，那些才是麻煩。”
“大王，當務之急是解救公主，我們不應該在此虛耗時間，應該放低身段，先與岸上人類交換情報，一起合作，務必在‘第一海族’的軍隊趕來之前，救回公主。”
“好！那誰去與他們交涉？”
“大王可以親自前去，這樣既顯得你大度，又能當麵了解情況。”
“好，我親自去與他們交涉，暗裏白小虎鯨，你在前方帶路！”
“……”
——這海族……受教育水平不是很高的樣子……
……
……
沙灘上。
小虎鯨遊走後，眾人又等了十多分鍾。
這時，海風加烈，海上霧氣翻湧，其中隱約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身影漸漸接近。
一條小虎鯨在身影顯露之前，先一步浮出了水麵，緊接著，那兩道身影開始顯露出真實的模樣……
身形較小的那個，模樣與人類相似，藍發青眼，臉上有外族人形態特有的花紋。
大的那個體格壯碩，手執一把三尖魚叉，長著巨大的‘石頭魚’腦袋，魚頭細節豐富，看上去凶狠異常。
這兩個人形海族，走在水麵上如履平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沙灘前。
雙方正式接觸了。
……
‘虎魚之王’魚眼一瞪，對著身材偉岸、氣質沉穩的鎮長說道：“你就是加菲魔法師？哼，長得倒是儀表堂堂，就是不知道是否對得住‘超自然畢業生’的名號。”
“……”鎮長聽得一臉尷尬。
“……”其餘人都無語以對。
小虎鯨張開大嘴，伸出舌頭指向某個蒙頭遮麵的家夥，“大王，他才是加菲法師。”
“……”尷尬至極。
羞惱當中，虎魚之王揮動‘金剛三尖叉’，叉尖指向對方，強裝威嚴：“我還以為加菲法師是個豪邁的男子，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小姑娘。”
木鍾這可就不能忍了：“我是老男孩了，不是小姑娘。”
“藏頭露尾，不成體統，你見不得人嗎？”
“你要再胡說，我就把你魚頭給煲了。”
“……”
第一次接觸，雙方就造成了極大的不快。
……
那位海族女子攬住‘虎魚之王’的右手手臂，柔聲安撫道：“大王，不要衝動、不要激動，溫蒂公主現在下落不明，不要被別的小事影響。”
虎魚之王收斂了脾氣，“看在夫人的份上，我就饒過這個無禮的人類了。”
說話間，他晃了晃腦袋，隻見他的魚頭亮起了藍色的光芒，在光芒中，‘石頭魚’魚頭漸漸縮小、變形，最後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的腦袋模樣。
——濃眉大眼，很威猛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