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暴露的黑暗
‘討伐行動’取得極大的進展。
——‘埃爾格德’同樣得到了消息，按照原定計劃，城主府將於兩天後，派出一支兩千人的接應部隊。
第十一天，下午。
米雅派去監視城主府的人，例行傳回消息。
某情報人員：“城主府中的近衛軍從中午開始，就陸續調往城外與其他部隊集合，府中近衛軍所剩無幾，同時城市巡邏隊調遣了大量巡邏隊員進入城主府，替代近衛軍的工作。”
米雅：“這是查諾城主原本的計劃嗎？”
某情報人員：“神殿與城主府沒有相關的討論。”
“……”
城主府近衛軍完全直屬於查諾城主，是精銳中的精銳。
按照正常邏輯來判斷，查諾城主真的有可能讓那些近衛軍去接應他。
但是……調走幾乎所有的近衛隊，這種情況就很有異常了。
米雅思考了一陣後，將這點記錄下來，並叫人轉交給大神使辦事廳。
“近衛軍忠誠於查諾城主，背景方麵都做過充分的調查，能保證基本上沒有問題，他們調走後，前來接替他們的人，在背景跟忠誠度上麵，都有許多不確定……”
她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覺得這件事情有必要親自去跟進。
於是，她安排一個人留在神殿，幫她注意最新的情報，自己則親自前去監視城主府的動靜。
……
而在米雅一無所知的地方。
‘薩爾蒙神殿’的‘高級神官’馬爾特，截住了米雅想要上傳上去的文件。
‘馬爾特’正是之前在‘紅玫瑰城堡’，與威坦王子說暗話的那個人。
兩人當時的那段不明不白的對話，其實是在交流各自行動的進展。
他在這座神殿中工作了數十年，最初還是正義的小神官，後來漸漸對神殿感到失望，再加上惡魔代理人的引誘，就墮落成了黑暗的臥底……
在墮落後的十多年來，惡魔代理人給他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當個‘模範的神官’。
這個任務他完成得很好，整個‘薩爾蒙神殿’，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與‘黑暗’有關係。
他本人的形象跟氣質，也是‘高級神官’的樣子，哪怕正在做著惡事，也沒有絲毫惡人的模樣：
“米雅小姐，你知道達成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需要鋪墊多長的時間嗎？”
“那些魔鬼開始謀劃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他們默默地麻醉了整個‘埃爾格德’，也就你們這些外來人能有所發覺……”
“不過，就算發覺了，又有什麽用呢？”
“……”
馬爾特自言自語了幾句，然後將手上的文件撕碎、點燃、丟入火盆當中，一如他焚燒的其他‘機密文件’。
他剛焚燒完，門外就響起了動靜聲。
幾分鍾後，門被推開。
一位廚師模樣的人，推著餐車走了進來，他恭敬道：“馬爾特神官，晚餐準備好了。”
馬爾特瞥了這名廚師一眼，話裏有話道：“神使們的晚餐呢？”
廚師雙手微顫了幾下：“正準備送給他們。”
馬爾特聲音溫潤親和：“慢慢來，不要著急。”
廚師低下了頭：“明白。”
“……”
……
……
另一邊。
米雅來到位於城主府外邊的‘情報小屋’內，與另外兩名臨時歸自己管理的情報人員見了麵。
前沿的情報站可能有最新的消息。
她問道：“還是沒有‘湯姆’的消息嗎？”
情報人員：“沒有。”
“……”
這些人之前搜過‘湯姆’居住的旅館房間，在那裏發現了一些金幣，以及‘湯姆’使用的武器及日常用品。
從房間內的個人物品遺留情況來看，湯姆不可能不辭而別。
聯想到十多天前的‘火焰爆炸’事件，米雅懷疑湯姆很可能在那場事件中遇害了……
至於現場痕跡……依照當時調查隊伍的表現，真相很可能被掩蓋了……
……
米雅連續問了幾個問題，都沒得到有用處的回複。
她又問道：“城主府有什麽異常嗎？”
情報人員：“城主府內的近衛軍更替成巡邏隊人員後，府內人員活動軌跡變化很大，不好掌握。”
“物品出入情況呢？”
“巡邏隊入駐時，帶了許多物資。”
“什麽物資？數量大嗎？”
“露在外麵的是蔬菜瓜果之類，占三分之一左右，其餘的沒有露出來，推測可能也是蔬菜瓜果。總數量約七輛標準馬車的載量。”
“等下去調查一下相關明細。”
“好的。”
“‘紅玫瑰城堡’的施工情況呢？”
“還在施工。”
“那些施工人員有沒有異常舉動？”
“沒有。”
……
那場‘火焰爆炸’後，‘紅玫瑰城堡’的花園完全毀掉，城堡主體部分受損，想要修複好那裏，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去那裏施工的人員，雖然有部分不是‘埃爾格德’本地人，但那些人在這座城市，最低的都有四年的工作經曆。
——調查到這裏，一般人都不會認為他們‘有問題’。
米雅對這些人的背景同樣無可挑剔，隻是出於直覺之類的原因，她始終有些疑慮。
……
問完後，米雅安排其中一位人員去調查巡邏隊，安排另一位監視城主府，自己則跑去監視‘紅玫瑰城堡’。
她從傍晚監視到夜半，期間一點問題都沒有出現。
某棟民房的屋頂上。
米雅眼皮越來越重，她召喚出‘森林狼’，指著紅玫瑰花園，小聲吩咐道：“小青，你幫我看著那裏，我眯一會兒。”
森林狼：“嗚~”
“……”
米雅閉上眼睛，睡了二十多分鍾後，漸漸感受到了來自臉部的異樣。
她睜開眼睛，發現是‘小青’在舔她的臉。
這時候被‘小青’叫醒，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米雅看向紅玫瑰花園，雖然因為光線微弱的緣故，遠處一片灰暗，但她還是看到了許多隱約閃動的身影。
“？？？”
“需要靠近一點，才能看見那些人在做什麽。”
……
米雅從屋頂上跳下，悄悄地來到‘紅玫瑰城堡’的外頭，然後輕身一躍，跳到了圍牆上。
隻見花園裏麵，那些施工人員們，正抬著一個又一個的箱子，從城堡裏麵，搬到花園的另一頭。
“那一邊是……城主府？”
疑惑之中，米雅繞到另一邊，並再次跳上了圍牆。
在那裏，她看見一個大洞，那個洞口連通著‘城主府’與‘紅玫瑰城堡’，那些人員正通過這個洞口，將箱子搬運到城主府內。
見著這一幕，米雅的腦力全速運轉起來。
“之前沒有這個洞！”
“為什麽要深夜搬運東西到城主府？”
“他們搬的箱子，難道就是庫裏安跟‘湯姆’真正懷疑的東西？”
“我該怎麽辦？是回去報告神殿，還是深入調查？”
“……”
糾結來去，米雅心一橫，決定將事情調查個明白後再去通知神殿。
……
城主府雖然因為更換了人員的關係，防守較以往鬆懈了許多，但仍然不是一個‘召喚師’能夠輕易闖入的。
米雅知曉自己的潛行能力，因此，她需要好好計劃一下：
“城主府麵積廣闊，房屋眾多，不能貿然進去……”
“從‘天柱峰’能看見大半個城主府……那些人搬運東西進去，肯定會對此有所回避。”
“……”
米雅回想著城主府內的場景，“裏麵有一片沿湖邊的空地，從天柱峰看不到那裏，如果他們想展開大型行動……那裏也是最適合的地方……”
認真思考後，她決定繞到城主府內湖的另一邊，隔著一片湖，遙望對麵空地，如果對麵無事發生，她再另想辦法，而如果有事發生了，在那個位置，也相對安全。
……
計劃好後，米雅開始了行動。
城主府環湖而建，那個湖有條河流，建有堤壩，閘門平時關閉，有特殊情況時才會打開。
堤壩四周是片樹林，高聳的樹木隔開了居民區與湖泊。
白天時候，很多人會來這邊散步跟釣魚，現在是淩晨，這裏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影。
米雅小心翼翼地進入樹林，來到了堤壩邊。
她沒有強化視力的技能，此時夜色黑暗，湖麵又寬，憑她的肉眼，看不到湖對麵的模樣。
好在，她的召喚獸‘小青’視力很好。
“小青，仔細看一看湖對麵，那邊有人嗎？”
‘小青’的兩隻狼眼在黑夜中閃起了青色的流光，它看向湖對麵，嘴裏發出了不安的聲音：“嗚……”
“人多嗎？”
“嗷~”
“……”
米雅略作思考後，脫掉外衣跟鞋襪，跳入了湖中，“小青，你在岸邊等著，我遊過去看一看。”
“嗷~嗷~”——很焦急的樣子。
……
米雅無視‘小青’的反對意見，朝著湖對麵遊了過去。
遊到臨近湖中心的位置時，她終於能夠看見對麵岸上的模樣。
在那片臨近湖邊的空地上，有上百人正在拚造某種建築物。
不是‘建造’，是‘拚造’，像搭建積木一樣的建造。
“？！”
米雅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個未完成的建築，從模樣上，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就像她見過許多次的……‘逆暗獻祭召喚塔’。
……
‘逆暗召喚塔’的搭建，需要特別的魔法技術。
在湖對麵岸邊的空地上，看似人多，其實真正在進行搭建的，隻有三個頭上長角的‘非人類’。
同樣長了角的，還有一個。
這個人有著紫色的頭發跟紅色的眼睛，米雅等人都曾見過他，他正是惡魔代理人‘利爾讚’。
……
利爾讚是‘監工’，負責保障建造工作的順利進行。
他此時高度緊張，渾身上下，所有感官都在高效運轉著。
在某個時候，他的神經忽然間像是觸電了一樣：“有人在看著這裏！”
他的眼睛閃起紅光，往湖麵一掃，一下子就發現了正懸停在湖中心的米雅。
鎖定目標後，他抓起一根長矛，瞄準、擲出！
咻——
長矛以比箭矢更快的速度，紮向了米雅。
米雅在發現攻擊後，馬上奮力往一邊閃避，可水中行動不便，她隻勉強避開了要害位置，那長矛劃過她的側腰，割開了腰側的皮肉脂肪。
清澈的湖水，一下子多了一片血色。
米雅按住傷口，潛入湖中，往岸上遊去。
召喚獸‘小青’救主心切，急忙跳入湖中，遊向了它的主人。
……
在湖的城主府這一側。
利爾讚丟完長矛後，就沒再攻擊。
一旁，‘威坦王子’疑惑道：“利爾讚大人，對方應該還活著吧？”
利爾讚：“還活著。”
“為什麽不追擊？”
“守護這裏，比追擊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蝦米要重要千百倍。”
“小蝦米也有風險的啊，就像那個‘湯姆’一樣。”
“湯姆可不是小蝦米。”
“那他是什麽？”
“把我們當做蝦米的人。”
“……”
兩人說了一會兒後，‘威坦王子’揉了揉自己的臉，“利爾讚大人，可以把我變回原來的模樣嗎？這張臉、這個體型，我用著很不舒服。”
利爾讚拍了拍身旁的箱子——裏麵裝滿了‘血肉精魄’，同樣的箱子，還有數十個。
他扯了個邪惡的笑容：“現在沒空，等災厄降臨之後，我會把你變回去的。”
“……”
真正的‘威坦王子’早已經死了，死在帝國王都裏麵。
這一個是冒牌貨。
……
湖的堤壩這側。
森林狼‘小青’背著它的主人，從湖裏走到了岸上。
米雅捂著腰側，一副失血過多後的虛弱模樣。
她忌憚地看著湖對麵，指示道：“小青，跑起來，我們去通知神殿。”
“嗷嗚~”
……
米雅沒有直接趕往‘天柱峰’，而是讓‘小青’繞了一段路，找到了負責監視城主府的那個情報人員。
她急切地說明道：“城主府已經被‘惡魔代理人’占據，他們正在裏麵建造超大型‘逆暗獻祭召喚塔’，情況危急，你快啟動你們的緊急預案，我現在趕去通知神殿，要快！要快！”
這位情報人員剛開始有些猶豫，他看著米雅身上的傷口跟一身濕漉的模樣，又想想自己與對方十多天的相處。
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好！”
緊接著，他從身上拿出一個筒狀物體，舉過頭頂，輸入魔力……
那筒狀物體亮起了紅光，下一瞬間，隻聽得‘嘭’的一聲，一顆紅色的光團從筒中放出，升上了高空。
Pong！！！
天空中，一點紅光驟然間炸成了絢爛奪目的煙花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