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一夜降為妃,計用帝王身(二)
還未得君寵,溪雲雪便從璽貴妃一夜之間淪為三等妃子。侍候在祥喜宮的宮人,沒有一個不認為,這雪妃不得君寵。原本為了討好溪雲雪,而爭搶著在溪雲雪麵前侍候的宮人,全都躲得遠遠地,不知道在哪裏偷懶。
溪雲雪提提水壺,裏麵空蕩蕩的沒有一滴水,剛想要喚沁心,便想起,沁心被她遣去禦膳房熱蓮子羹去了。
早上因為想著被下藥的事情,沒有胃口吃食,被端來的蓮子羹便放在桌上未吃,待到溪雲雪覺得餓的時候,蓮子羹早已經涼透了。
沁心喚著在外麵侍候的宮人,將蓮子羹拿去禦膳房溫熱,可喚了半天,沒有一個宮人應答。
溪雲雪眉頭微蹙,放在腿上的手,攥了攥衣料,這幫人還真是勢力小人,看到自己失寵了,被貶為妃了,一個都不願來她身邊。
沁心被氣得不停地拍著胸口,扯著嗓子便要對外麵的宮人破口打罵。溪雲雪抓住她的胳膊,搖了搖頭,“寧得罪君子,莫開罪小人……我們初來乍到,不知道哪些人好,哪些人又是壞人。萬一開罪了哪個,你在這宮中,小命是怎麽丟的都不知道……”
沁心扁扁嘴,心有不服地點頭,端著蓮子羹,去了禦膳房……
溪雲雪將水壺放下,好看的鳳眼,宛若黑玉晶石一般發著光,她用手支著下巴,撇撇嘴角,在心裏盤算著,要如何改變對她不利的處境,若長期如此,她不但拿不到遣軍令,而且就連下人都會變本加厲地不將她放在眼裏。
就在此時,兩個小太監請了安進來,“噗通”跪在地上,哭喊著說,“奴才,奴才再也服侍不了娘娘了……”
溪雲雪一驚,命他們起來說話。他們帶著哭腔說,內務府說娘娘這裏不乏伺候的人,將他們調去了還有四個月就要臨盆的戚貴人那裏。
溪雲雪側眸掃了他們一眼,其中一個太監立即低頭用袖子擦拭眼角的淚滴。溪雲雪也是心細之人,隻是那一眼,便看清了他的眼角哪裏有流淚的痕跡,知道他是在作假,溪雲雪也不拆穿他,平靜的聽不出喜怒地說,“知道了,收拾收拾東西就去吧。”
溪雲雪想了想,不如趁著這空擋,讓那些無心待在這裏的宮人另尋它處,省的那些閑人待在這裏,被人利用了去,成了誰的眼線。
溪雲雪讓小太監將祥喜宮的宮人全叫了進來,烏壓壓跪了一地。
溪雲雪和顏悅色地說,“今兒個我被貶為雪妃,估計皇上也會很少來這裏,我宮裏的奴才太多,我也無需那麽多人伺候,所以,將你們叫進來,是想告訴你們,若你們有好的去處,就不要白白地耗在祥喜宮了,你們想出去的話,去沁心那裏領些銀子便走就是。”
幾個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躍躍欲試,卻誰都不敢動跪在那裏。
溪雲雪挑了下眼角,“剛剛兩位公公已經被內務府遣去戚貴人那裏了,若你們……”
溪雲雪話還沒說完,便有連個跪在地上的太監對著溪雲雪磕了兩個頭,爬起來便小跑了出去。
溪雲雪冷哼一聲,凝視剩下的人,語氣冰冷道:“要走的,今日便統統離開。若打定主意跟著我的,日子再苦,也不準離開。”
屋子靜匿地像是一潭似水,幾個宮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顫抖著肩膀。
又有幾個宮人小聲道,“奴,奴婢愚笨,怕照顧不好娘娘……”說完,便爬起來,一股腦地跑了出去。
溪雲雪抬眸,掃視僅剩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四個人,見他們大氣都不敢出,才沉聲道,“你們裏麵可還有想要離開的?”
“奴婢(奴才)誓死效忠雪妃娘娘……”眾人大聲說。
溪雲雪心中湧起一陣暖意,宮中也並不是人人都薄情寡義!
“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麽呢!”溪雲雪舒展眉角,眼眉彎彎,晶亮的眼眸,清潭裏的湖水一樣明亮,莞爾的笑容,不禁讓眾人看得癡了。
“奴婢,淳兒。”柳眉細眼,鼻翹唇紅,看起來大概有十七八的小宮人答道。
“奴婢,春巧。”一個圓圓臉,大眼的宮人回答道。
“奴才,福壽。”跪在最左邊的,身材有些矮小臃腫的小太監答道。
“奴才,康祿。”跪在中間,瘦弱高大的太監答道。
溪雲雪看到康祿和福壽,驀然想起那《鹿鼎記》裏的胖頭陀和瘦頭陀,她用小手捂嘴偷笑,隨著漸漸東斜的日光灑在溪雲雪的臉上,柔和馨暖。
“有什麽高興事,讓妹妹笑的這麽開心?”溪明楓身著官袍,抱著肩,倚在門邊,看著溪雲雪臉上的喜悅笑容,他柔美的臉上,竟掛著一抹心痛之色。
溪雲雪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可他從未將她當成妹妹。她出嫁前一天,他徹夜難眠,聽著梅雪園那邊歡鬧的聲音,他的心像一把利刀,淩遲著他破碎流血的心。
今日,他接到沁心的信之後一直都心神不寧,直到上朝時,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宣布將溪雲雪降為妃子。他心裏複雜的難以言語,本以為她嫁入皇宮是因為羽月夜喜歡她,嗬,早知道,他就帶著她遠走高飛了。
溪雲雪抬眼,對上溪明楓那幽暗地深不見底的眸子,站起身來,俏皮地跑到他身邊,挽起他的胳膊,將他按坐在凳子上。
被貶為妃子,她竟然不傷心?溪雲雪的舉動,讓溪明楓感到有些疑惑,他有些捉摸不透雲雪了,難道說……
溪明楓心裏一喜,她也不喜歡羽月夜?
溪雲雪微側臉,對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說,“你們先下去吧……”
待眾人退下,溪雲雪手扶著殿門,向門外左右張望,發覺沒有其他人在附近,便放心地關上了殿門。
“怎麽回事?我一大早就接到你被降級的消息?”溪明楓拉過溪雲雪的手心疼又焦急地問。
溪雲雪站在溪明楓身邊,雙眼複雜的看著他,想起昨夜裏的荒唐事,便歎了口氣。她放開溪明楓的手,搖搖頭,避而不談那件事情,“我給哥哥看樣東西。”
說罷,她走到東暖閣,將原本收好的喜餅和合巹酒拿了出來,一一擺放在圓桌上,又將昨夜發生的事情粗略地講述給溪明楓,獨獨隱去了她與羽月夜的那一幕。
溪明楓一邊聽一邊心驚地擰緊眉頭,原本柔美的臉也逐漸陰沉下來,他用手指“噠噠”地敲著桌子,到底是誰?這般陷害他善良的雪兒?
溪雲雪張張嘴,把嘴裏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雖然懷疑那喜餅有問題,但是,那是溪雲雨送給她的,溪雲雨自小與她親厚,怎麽可能害她?
“我將這兩個東西帶走,找個懂醫術的人,看看究竟是那個被人下了藥。”溪明楓敲著桌子的手聽了下來,想了想,聲音低沉地說。他一定要查清楚,還雪兒個清白。
溪雲雪頷首,眼底閃過一絲精佞的光,她咬了下紅唇,抬眉問道,“哥哥,可知皇上喜歡什麽?”
溪雲雪的那句“皇上喜歡什麽?”讓剛剛才覺得說不定自己還有一絲希望的心,又沉入了穀底。他眼裏的不安被調笑掩蓋,他輕刮溪雲雪的鼻子,“都說女孩外性,看看,你才嫁皇宮沒一天,就開始惦記夫君了?”她怎麽就不問問他喜歡什麽?
見到溪雲雪臉頰微紅,一副嬌羞地小女兒模樣,含羞地捏著手裏的帕子,溪明楓嘴邊露出了一抹苦笑。果然,她是不喜歡自己的,隻當自己做哥哥而已。
溪明楓在大腦裏搜尋著,想了想,拍拍溪雲雪的頭說,“我還真不清楚,不過,皇上喜笛,我見他常常拿著玉笛吹奏,應該是喜歡的沒錯。”說完,抬了抬眼角,又想起羽月夜不喜歡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子,想要囑咐溪雲雪時,宮門外響起,“聖旨到……”
“聖旨到”三字剛落,溪雲雪的右眼,突然跳了兩下,溪雲雪撇撇嘴,無奈地側眸看向溪明楓。
這是今天的第二道聖旨,該不會再貶她一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