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天涯海角也要尋你
“不好了，皇上！”一個身穿藕色宮裝的宮女跌跌撞撞地衝到大殿，從她那歪斜的發髻和一身的汙泥，讓眾人覺得頗為疑惑。這宮女，不就是送明月郡主的那位嗎？
宮女“噗通”跪在地上，琉璃般的雙目，慌張地望著麵露急色，臉上全是疑問的洛曦。她連口氣都沒有來得及喘，“皇、皇上，明月郡主忽然暈倒了……”
“什麽？”洛曦“謔”地站起，他擔憂的目光緊鎖著宮女的臉，瞧著她臉色比紙還要蒼白，知曉她並不是在說謊。
宮女以為洛曦沒有聽清楚，有一次顫聲地重複道，“明、明月郡主還未到鹹安宮就暈倒了……”
瞧著洛曦那張迷惑眾生的臉，忽然白了一白，從不喜皺眉的他，眉間擠出了一座峰巒。宮女膽懼地縮了縮身子，眼裏帶著些許不安的神色，她垂下眼簾偷偷地向丞相啟蒙望去……
他急吼吼地快步走向那宮女，可他終究是慢了一步。離那宮女不遠的羽月夜一躍而起，額頭暴著青筋，將跪在地上的宮女，像是拎小雞一般，揪了起來。
“她好端端地怎麽會暈倒？說，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麽？”羽月夜陰獰的眼神像是寒冬裏的冰刀，他衝動地掐著那宮女的脖子，吼道。
謐靜的大殿裏，忽然響起尖細的驚叫，似是掙紮在瀕死邊緣的叫聲，驚的人一陣一陣的心涼，“皇、皇上，救……命！”宮女翻了一下白眼，便沒有了聲響。
什麽是關心則亂，羽月夜的並非壞心，他隻是太過擔心溪雲雪會出意外。已經失去過她了一次，他不能再失去溪雲雪。
洛曦愕然，他委實沒有想到，一向睿智冷靜的羽月夜還有這麽衝動的一麵。他微張著嘴，使勁地吞了下不停往口腔裏翻湧的唾液。極為冷靜地對羽月夜說，“先去看看雪兒吧。”
話音剛落，洛曦抬著沉重的步子急步走出大殿，清冷道，“將那宮女看管起來，醒來了馬上稟報。”洛曦覺得這事沒有那麽簡單，溪雲雪武功不弱，身體也不錯，怎麽會突然間就暈倒……
鹹安宮的宮院內，月光洋洋灑灑地落在地上、房簷屋角，清涓地似是籠罩了一層清逸飄渺的薄紗。院內的歡笑聲此起彼伏，這笑聲似銀鈴一般，牽動著羽月夜和洛曦的心。
他們一前一後衝進院內，院內的聲音還來不及收，便聽到溪小寶樂嗬嗬的稚嫩嗓音響起，“洛曦爹爹……”
他撲進洛曦的懷裏，一雙靈活的小眼睛，還不忘在人群中搜索，待沒有發現想要找的人，溪小寶便嘟著嘴，問道，“洛曦爹爹，我娘呢？怎麽沒看到我娘？”見洛曦抿著嘴不說話，溪小寶格格地笑了，“娘是不是在和小寶多貓貓？洛曦爹爹，快掩護我，我要抓到娘……”
陪著溪小寶玩耍的襲兒快步上前，跪倒在洛曦麵前，恭敬道，“奴婢襲兒，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她不敢抬頭，更不敢看向洛曦身側的羽月夜，生怕一不小心便泄露了她細作的身份。
洛曦低“唔”一聲，問道，“郡主可曾回來？”
“郡主？”襲兒垂著頭，眉心不由地擰了起來，這宮裏並沒有郡主，難道說郡主她……
想到此處，襲兒一陣心驚，機靈地趕緊磕頭在地，額頭觸著地麵，冷靜地說，“回皇上話，郡主並未回宮……”
隨著襲兒的話，洛曦的臉由青轉白，他身體微顫地退了一步，叫道，“給朕找，就算把整個皇宮給朕倒過來，也要把郡主找出來……”
羽月夜陰翳的雙眸直愣愣地看著洛曦，在他的皇宮，他洛曦居然把溪雲雪弄丟了？他揪著洛曦的衣襟，狠狠地叫道，“朕的皇後，若掉一根頭發，朕便不會放過你們，你最好給朕一個交代！”
洛曦盛怒地打掉羽月夜的手，一雙盛氣淩人的桃花眼裏，全都是對溪雲雪的擔心，他冷“哼”了一聲，“若不是你突然出現，還會有這場宮宴？沒有這場宮宴，雪兒她怎麽會不見？她現在是朕的皇妹，朕比誰都緊張……”他鄙夷地望了一眼被衝動蒙住雙眼的羽月夜，歎了口氣道，“若真的緊張她，那以後就對她好一些。有衝我吼的時間，不如趕緊找她，如果有人將她擄走的話，恐怕再晚一刻她就多一份危險。”
話落，洛曦遞給了羽月夜一個“你好自為之吧”的眼神，便拂袖離開，他邊走邊對跟在身邊的常貴說，“將禦林軍都掉動起來，皇宮裏的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再帶一隊人去各個宮門查，看看宮宴這段時間有沒有人出入宮廷。去吧，有消息就來稟報朕。”
常貴跪地，道，“奴才遵命……”
羽月夜目送著洛曦離去，他盯著跪在地上的襲兒問，“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裏？”
襲兒抬頭，見羽月夜瞬間便得不像那個英氣逼人的帝王，她心微微抽痛，早知愛的這麽辛苦，當初又何必淪陷地如此之深？
“襲兒不知……”襲兒從地上站起，仰著頭倔強地望著羽月夜，冷笑地問道，“莫不是夜哥哥，認為她是襲兒擄走的？”
夜哥哥，這三個字，她是有多久沒有喊出了？麵前這個男子，她從小就將一片赤誠之心給了他，為了他放棄自己的榮華富貴，放棄了郡主之位。為了他甘心情願地到黎國做一名不出挑的宮女，為他收集黎國的情報。可他現在居然在懷疑她！她羽顏襲怎麽會有一個沒心沒肺的堂哥！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為了幫我，才……”羽月夜知道自己好像誤會了襲兒，歉意地說。
見小寶歪著脖子一會兒看看襲兒，一會兒看看他，羽月夜蹲下來，揉著小寶柔軟地發，柔和道，“小寶，娘不見了，爹會把娘找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小寶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著羽月夜，見他的眼角漸漸有晶瑩溢出，小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臉認真地安慰道，“蜀黍，娘親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能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兒，蜀黍不要哭，不然小寶會嘲笑蜀黍的……”
襲兒站在一旁，被溪小寶岔開十萬八千裏的話題，逗得哭笑不得，明明應該是催人淚下的父子相認，羽月夜卻被小寶嘲笑了……
可羽月夜並不介意，他將小寶摟到懷裏，用臉蹭著他胖嘟嘟的小臉，心裏溢滿的幸福，溪小寶是此刻溪雲雪突然不見後，對他最大的安慰,。這個叫他蜀黍的小男孩，是他羽月夜的種，是西夏未來的希望……
羽月夜抬頭，望著那清冷的月光，那月光如冬月裏的冰冷，沁涼他的心。在心裏喃喃道，“雪兒，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我不求你能原諒我，隻要讓我找到你，隻要你安然無恙。以後哪怕是遠遠地看著，我也知足……”
“皇上……”常貴小跑著跑到洛曦身側，剛想要俯身行禮，卻被洛曦製止了。
“有消息了嗎？”洛曦麵露急色，見常貴的閃躲的目光，心便沉到了穀底。他歎了口氣，無力道，“如實說吧……”
“宮裏翻了個遍，沒有找到郡主的身影。恐怕郡主現在已經不在宮裏了……”常貴越說，頭越埋地深。他能預見洛曦會勃然大怒……
“雪兒不會無緣無故地失蹤。定是有預謀的……”洛曦喃喃道，忽然想起什麽，對常貴叫道，“快，查查這兩天都誰見過郡主……”
常貴剛剛退去，便又有身著盔甲的侍衛衝了進來，他一臉的焦急，跪在地上，速道，“皇上，一刻前，有禦膳房送菜的驢車出宮了。”
洛曦“謔”地站起來，心裏暗叫一聲“不好……”立刻對那侍衛說，“快讓人追，無論如何都要追上他們。”
“接到消息，屬下已經派人去追了……”侍衛說。
溪雲雪“嚶”地一聲翻了個身，她閉著眼，雙手揉著太陽穴，覺得頭想裂了一般疼痛。難道是喝了太多酒，不應該啊，她隻是喝了幾杯而已……
怎麽床一直在晃？晃地她好暈，好想吐。
溪雲雪用力睜開像是被漿糊黏在了一起的雙眼，她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便一躍而起直愣愣地坐起。那雙瞪的好比銅鈴的雙眸裏，隱著疑惑和不安，她是在馬車上！
她手握成拳，捶了兩下不大靈光的腦袋，有支離破碎的片段湧向腦海，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急忙掀開馬車車窗簾子的衣角，看著那林蔭小路上的蔥鬱向後掠去，她的手心生出了薄汗。
這些人究竟要幹什麽？
“老大，那女的快醒了吧？”沙啞的嗓音，讓溪雲雪原本飛速跳動的心，突然停止搏動，她屏氣凝神，連動都不敢動，聽著外麵的動靜。
“時辰差不多了，你進去看看，如果她醒了，就再給她吃上一粒……”嗓音低沉，光聽聲音，便知那人的內力極為厚實，武功恐怕在她之上……
“老大，這藥吃多了，人會傻掉的……”
“廢物，我們隻管將人安全帶過去，傻不傻管我們什麽事……”
“哦……”
溪雲雪心驚，她趕緊躺好，她能心髒似是要衝破胸腔一般，飛速地起伏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