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熟悉的笑顏
波妮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到重傷，這件事知曉的人太多，使用喰化劑可能會引發一係列連鎖反應。
八重霽細細翻看文件上的報告，各類傷亡事件即便是用官方文字來描繪，也顯得觸目驚心。
靠在椅背上，用手揉了揉眉心。
影刃那邊給他回過信件，除了戰事吃緊，並沒有什麽大礙。信件裏還說藍原百代成長極快，已經是B＋級女武神。
身為女武神部隊出身，且擁有天命兩大家族支持的他，知曉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消息。
天命總部周邊地區崩壞事件頻發，且崩壞等級不斷攀升，以前在內部區域駐紮的“養老小隊”已經無法順利清掃崩壞。
很多人要求從女武神軍區那邊調遣小隊，可其中又有幾人知曉女武神那邊一樣傷亡慘重？
各大軍區紛紛被大獸潮拖住腳步，天命教廷在其它國家的分部，更是爆發了戰事。
騎士部隊與女武神部隊全都參與進去……在這個節骨眼弄出這種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到底是哪些國家的權貴在搗鬼。
天命總部這邊，已經靠著出動騎士部隊清掃崩壞，身為天命戰神的弗朗西斯更是忙到沒邊。
八重霽那雙羽玉眉緊皺，他還在思索利弊。
各大女武神軍區努力拖住大獸潮，根本不可能在分心處理其它崩壞事件。
分部那邊爆發的戰爭.……即便能贏，也需要一段時間進行緩衝。
留在天命教廷總部範圍內的，隻有卡斯蘭娜家族的機動小隊與騎士部隊。
騎士部隊幾乎都是男性，對崩壞抗性一般。每次清理崩壞事件難度增加，可能沒能清理完崩壞，崩壞反手就把他們感染成死士。
還有各區域範圍內駐紮的養老小隊，這些小隊戰力不高，普遍沒有達到精英級。
這次頻繁爆發的崩壞事件.……
騎士部隊靠譜的沒幾支，養老小隊傷亡慘重，隻有卡斯蘭娜家的部隊在到處救火。
教廷已經開始抽調各大軍區的小隊，情況到底如何，他知道的也不多。
每一支精英小隊都是各大軍區的寶貝，對抗獸潮的利器。就算抽給教廷總部，又能來上多少支隊伍？
他現在就走？恐怕不好。
現在局勢尚未明朗，他提前跑路，要是天命教廷活下來了，那教廷會不會給他算上一筆後賬？
萬一天命要是嗝屁了.……
八重霽思來想去，離開了書房。
……
“哥哥，你要去哪裏！”
八重櫻死死拽住八重霽的衣袖，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自家哥哥。
“乖～”八重霽轉過身，笑著說道：“這幾天你和凜、卡蓮、奧托體驗一下船上生活，等.……”
“與最近頻發爆發的崩壞事件有關？”卡蓮插嘴道。
八重霽看向白毛團子，這位平日裏笑嘻嘻，活潑到仿佛有多動症的小姑娘，此時格外嚴肅。
那雙眼睛甚至讓八重霽聯想起了天命戰神弗朗西斯。
八重霽沉默幾秒，張開說道：“船裏安全些，西蒂區若是守不住，天命教廷崩盤的幾率便很大。”
見到幾個小家夥的臉色逐漸變得慎重，八重霽忽然笑道：“別想這麽多，我隻是說出了最壞的情況。教廷已經從各大軍區抽取精英女武神小隊了，隻要她們趕來，處理那些崩壞絕對是得心應手。”
“哥哥幹脆也留在船上吧，反正你那些工作做不做都無所謂。”坐在輪椅上的八重凜幽幽道，似乎在提醒自家姐姐。
“就是！”八重櫻死死握住八重霽的手腕，“船上安全些，而且……”
“不合適，我可是從女武神部隊退下來的分察使。別的地區的退役女武神分察使都自行組建小隊處理崩壞，我待在這裏像什麽樣子。”
八重霽看出妹妹眼中的擔憂，安慰道：“你家兄長可是鑿穿過獸潮的男人，處理B級別的崩壞事件更是不在話下。”
“等這次結束，我帶你們回信濃看看。”
八重櫻抿了抿嘴，在西蒂區住了將近半年，因為哥哥是分察使，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東西。
“要小心，一有不對就跑回來，大不了我們回信濃……”八重櫻慢慢鬆開小手，低頭說道。
八重霽點頭，剛才櫻說出這話的時候，卡蓮明顯皺了一下眉毛。
不出八重霽所料，卡蓮果然站出來說道：“能帶我一起去嗎？”
白毛團子隨意揮舞了一下小拳頭，“我現在有堪比波妮姐姐的實力，一定不會拖你後腿。”
“不行！”八重霽幹脆道：“萬一港口這邊要是有崩壞獸入侵，你和櫻還要保護其她人。”
聽到保護其她人，卡蓮的眼睛明顯一亮。
“記住，老老實實待在船上！”
就在八重霽剛準備離去的時候，卡蓮再次出聲：“阿霽！我聽說父親大人組建了臨時小隊，我……”
“別想太多。”八重霽揮了揮手，轉身離開船艙，隻剩下四個小姑娘在裏麵大眼瞪小眼。
港口。
八重霽忘了一眼湛藍的天空，剛準備離去，就察覺到背後的人影。
“八重。”
“阿瑟？”
八重霽轉身看向身著黑袍，麵戴暗鴉麵具的阿瑟。
阿瑟的年紀比較大，比弗朗西斯的年紀還要大。卡蓮在私下裏都稱呼阿瑟為‘阿瑟爺爺’。
他也曾在以前的比試中看到過阿瑟的發色，一開始他還以為阿瑟就是卡斯蘭娜家族的成員，後來才發現並不是這麽回事。
“我跟你一起去。”
八重霽挑眉，直白道：“我聽說你對崩壞能的抗性一般，你就在這老老實實看著你家大小姐，別讓她亂跑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八重霽太過於直白，阿瑟一時間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八重霽再度準備離去的時候，阿瑟才開口道：“若是我不在這裏，你會不會直接帶大小姐走？”
“可能吧。”八重霽道：“誰也不想待在危險的地方，這不是常識嗎？”
“所以我選擇跟你走。”
八重霽心裏一緊，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間銳利了許多，開口也極為不客氣，“你知道什麽？弗朗西斯給你的情報？”
“來自家族的情報。”阿瑟歎了一口氣，拿掉暗鴉麵具，露出一張蒼老的麵孔，“即便你今天不這麽做，我也會把大小姐她們帶到船上。”
八重霽恨不得跳起來給阿瑟一拳，語氣稍顯不耐：“你一句話就不能一次性說清楚嗎？現在這時候誰有時間來跟你打啞謎？”
阿瑟：“.……”
輕咳一聲，阿瑟的老臉一紅，解釋道：“這次崩壞的爆發極有規律，從教廷分析的情報來看，下一個爆發地點就是西蒂區。”
“卡斯蘭娜家族距離西蒂區最近的小隊由老爺帶領，他們在時間上八成來不及了。就算能來得及，一直處在高強度戰鬥中的老爺，到底能發揮出幾分戰力還不得而知。”
“與其這樣，不如放棄西蒂區。戰神也是人，也需要休息。”阿瑟重新戴上麵具，聲音沉悶道：“我跟你去處理崩壞事件，等我離開後，你自然可以直接跑回來，帶著大小姐她們離開。別以為你偷學開船的事情我不知道！”
“我學習開船那是因為愛好興趣！”八重霽嚐試辯解。
“行了～”阿瑟擺擺手，“跟你這半年，我能不知道你小子的鬼點子有多少？以後對待我家小姐好點，要不然……”
“不要說這種話好嗎？既然我們都敞開了，幹脆出城處理幾件崩壞事件，讓一些人看到，然後我們開船溜就是了！”
聽到八重霽說出這話，阿瑟麵具下的嘴角微抽，他果然沒有看錯這小子。
“要跑也是你們跑，我得去跟老爺匯合。”阿瑟百感交集道：“卡斯蘭娜家族的人，特別是嫡係，腦子都是一根筋！”
八重霽：“？？？”
阿瑟：“沒個人跟在老爺身邊，憑他那副莽勁.……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
八重霽很是納悶，弗朗西斯怎麽看也不是那種人啊！莫非他持續高強度戰鬥久了，還能把腦子給鬥壞了？
聽阿瑟這語氣，他對弗朗西斯的戰鬥手法知之甚詳啊！
八重霽也明白，持續高強度的戰鬥會對一個人產生什麽影響，可弗朗西斯再怎麽莽，也不可能朝著獸群發起自殺式攻擊吧？
“不說這些。”阿瑟說道：“先去處理幾起崩壞事件，然後你回這裏準備開船，至於駕駛到哪裏，相信你心裏早有準備。”
八重霽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問道：“規律性崩壞爆發是什麽時候？我是說西蒂。”
“大概明天。”
八重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突然問道：“要是教廷抵抗不住，你們會往哪裏撤退？”
阿瑟想到了老爺，那個戰無不勝的身影。
又看向麵前的逐漸長開的八重霽，這小家夥若是能正常成長，以後能擁有堪比老爺的戰力也說不定，就是他們倆的性格相差太遠。
八重霽被阿瑟那一雙“暗鴉”眼盯得渾身發毛時，阿瑟用略顯嘶啞的聲音說道：“大概率戰死，冥淵便是最好的歸途。”
“其它都可以不考慮？”八重霽反問。
“你還是不明白卡斯蘭娜，更不明白老爺。”
“行吧。”八重霽轉身朝港口外走去，邊走邊說道：“你要是能勸來弗朗西斯，我可以等你們一會。”
阿瑟沒有回話，正準備邁步跟上時，一聲細微的響動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猛地轉頭！
“喵～”
疑似船隻甲板的地方，傳來了一聲貓叫。
阿瑟剛準備跳上去查看，一隻小貓從船隻甲板跳躍至木製欄杆上。
神色不屑的瞥了阿瑟一眼，又喵了一聲，邁著優雅的貓步，緩緩走向欄杆另一端。
阿瑟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轉身跟隨著八重霽離去。
船隻甲板海平麵高於港口，甲板與欄杆的角度在此形成視覺盲區。
靠近實體欄杆的甲板上，卡蓮蜷縮著嬌小的身子，小臉蒼白，白淨的額頭上滲出不少汗水來。
阿霽和阿瑟剛走後，卡蓮胸腔內的那顆鮮活心髒便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早在幾個月前，櫻就像她坦白了一切。
她們去偷看父親大人的戰鬥，其實是早就寫好的劇本，而且她的追蹤技巧堪稱低劣。
自從那次以後，她就開始下意識學習隱匿的技巧。
沒想到這種技巧卻用到了自己人身上！
“崩壞爆發”、“一根筋”、“大概率戰死”之類的詞匯一直在卡蓮的腦海中打轉。
“怎麽會這樣？”卡蓮喃喃道，腦海中出了剛才阿瑟說的話，還有父親大人的身影。
想到父親大人從小教導自己的人生哲理.……卡蓮嬌小的身子微微顫抖。
“卡蓮？卡蓮？你在哪？”
船艙中傳來八重櫻的呼喊，不一會兒，八重櫻一路從船艙搜尋到甲板上，剛一轉頭，就看到坐靠在甲板邊緣的卡蓮。
“卡蓮！”八重櫻趕緊上前，她能感到小夥伴的不對勁。
“櫻？”卡蓮抬頭，被太陽光刺的微眯起眼睛。
“你在這幹什麽？沒事吧？”八重櫻在卡蓮身邊半蹲下身子，擔憂道。
“沒事。”卡蓮扯出一絲笑意，“就是想學習阿霽，來甲板上曬個太陽浴。”
“真的？”八重櫻小臉上滿是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卡蓮這次的笑容.……那麽熟悉？
“我捏了飯團，快點洗手去吃。”
“恩恩！”卡蓮從甲板上站起身子，轉頭看了一眼趴在欄杆上的貓咪。
貓咪正在懶洋洋的曬著日光浴，似乎察覺到卡蓮的目光，抬起頭瞅向那名奇怪的人類小姑娘，“喵”了一聲。
“喵～”卡蓮回了一句，在八重櫻不解的目光中走進船艙。
若是阿瑟在這裏仔細聆聽……恐怕會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
船艙內。
八重櫻更加疑惑，每次吃飯團的時候，卡蓮都是狼吞虎咽，有時候還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藏一個，說是當成飯後甜點。
可這次……卡蓮就像是有什麽心事。
飯後，八重櫻數了數飯團的數量。
這次卡蓮隻吃了一顆，八重櫻皺著柳眉，拿起飯團，貝齒輕咬。
飯粒的Q彈還是一如既往。
心裏滿是疑惑的八重櫻走出廚房，正巧看到妹妹凜正坐在一邊翻閱書籍。
凜抬起頭，笑著跟姐姐打了個招呼。
八重櫻愣在那裏。
卡蓮剛才的笑容.……和祭祀之前的凜……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