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終為龍
“我……”
“你什麽你？”八重霽微笑著給焦急的小姑娘補了刀。
三笠的脖子微微後縮，嘴角微微下撇，看起來像是快哭了一樣。
顫動了片刻，小姑娘強行把自己的狀態恢複正常。
看著日後英姿颯爽的“冷美人”在自己麵前露出受驚的表情，八重霽的惡趣味瞬間得到空前滿足。
輕咳一聲，八重霽笑容綻放，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具有親和力，道：“有什麽事直接說，其實我比神代好說話的多。”
原本還處在被欺負狀態的小姑娘沉默下來，特別是女仆裝周圍，都彌漫一股仿若凝結到實質的低氣壓。
吐字清晰道：“神代姐姐說，以主人的能量能調查出那些*販子的背景.……”
“你想報仇？”八重霽反問，他一開始還真已經“尖刀”被神代利世帶偏了，現在看來隻是換了一種手法而已。
隻是他一直構建的“家人”角色沒有用上，至於以後到底如何與小姑娘相處，那還得去詢問時間。
“想！”三笠抬起頭，堅毅道，上排貝齒緊咬下唇，泛出一片青紫來。
盯著八重霽的目光飛速下移，小姑娘的聲音一降再降，“我沒有多想其它，隻是單純的想給父母報仇。”
“哦？”坐在座椅上的八重霽正過來身子，疑惑道：“我可以幫你查出凶手，也可以動用駐紮兵團的關係將那些*販子全都殺死。”
見到三笠的小臉逐漸升起希望之色，八重霽毫不猶豫地給予最後一擊。
“可你能帶給我什麽？”
“我——”三笠張了張小嘴，趕忙道：“我願意一直跟隨主人！直到……”
“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八重霽打斷三笠的話。
小姑娘再次沉默，低下頭，鼻子一酸，強忍住想要爆發的淚腺。就算母親被殺，自己被綁上貨船，她都從沒有哭過。
可這時候為什麽這麽想哭呢？
嘴中喃喃道：“*販子說了，我有東洋血統，賣了一定很值錢！乖巧的奴*隸會得到更多的收益，隻要……”
“你說什麽傻話呢？”
八重霽站起身子，將手掌放在小姑娘的頭頂，柔順黑發的質感很好，甚至超過了櫻醬。
揉了揉，笑著說道：“既然是我的人，那報仇雪恨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三笠努力提抬起小腦袋，主人姐姐的微笑還是一如既往。
淚腺再也繃不住，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小姑娘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哭泣起來.……
此時的三笠隻知道八重霽同意了她的“報仇提議”，情緒波動劇烈的小姑娘完全喪失了已有的思考能力，更不會在乎之前八重霽自相矛盾的話語。
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三笠，八重霽歎了一口氣，他明明準備了兩個劇本，一好一壞，兩個卻都沒有用上。
這就是所謂的修正力？
小姑娘確實可憐，他能做到也隻有這些，隻是其中蘊藏了一些他的私心在內。
如果三笠知道了，會在意嗎？
大概是不會了。
抱住小姑娘，有節奏的拍打後背。這事他幹的很嫻熟，甚至有了經驗之談。
如果他直接同意三笠的請求，可能隻會得到小姑娘一時間的感激，感激的程度還可能還沒有神代利世的高。
他換個說法，就在小姑娘心中紮下了種子。
八重霽一時間覺得自己變了很多，就像臨走時父親對他說的那樣。
“人最終都會變成自己所討厭的樣模樣。”
他一直都有很明確的追求。治好凜的病，讓妹妹們過上好的生活。
隻是在追求的過程中沾染上太多的事，經曆了許多人。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有無對抗崩壞的決心。
小姑娘的哭聲沒有影響八重霽對自己的重新審視，他變了，以前他確實討厭這種人。
“屠滅惡龍者終為龍。”
這個定律還是很香的，不過他絕對沒有達到“惡龍”的程度。
他曾經討厭的人多了去。
變化還不算大，或許可以改過來。
可為什麽要改過來？
以前的他好幼稚的。
哭泣聲漸漸變弱，仿佛要將多日以來積攢的苦痛全都宣泄出去。不出八重霽的意外，三笠成了在他懷裏第二個哭暈過去的姑娘。
抱上床鋪，叫來神代利世清理了一下，八重霽繼續坐在椅子上。這次他沒心情給調查兵團回信了，抬頭看向屋頂，心情稍有複雜。
甩了甩腦袋，想將人生問題全都甩出去。
慢慢，八重霽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眼睫毛顫了顫，手往背上一抓。
一張不知道是誰蓋在他身上的薄毯。
“哢吱～”
門輕聲打開，三笠躡手躡腳的從外麵走出，因為視線全都在茶杯上，所以不曾注意到八重霽的目光。
關門。
三笠鬆了一口氣，抬頭往書桌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
……
還沒有完全接受“女仆教育”的三笠正坐在八重霽對麵，小手緊握成拳頭，放在大腿之上，看起來十分緊張。
八重霽認為現如今三笠的性格才正常，原時空中，三笠被“主角”艾倫救下，經曆一段時間的空洞期後，根本沒有把心中的煩悶發泄出來。
隻是將心結強行轉移，把對家人的渴望與思念也寄托在艾倫身上。
那時候的她絕對有心理疾病。
擁有家人的三笠是什麽樣子？和艾倫相比又如何？經曆過血腥、絕望的場景是是不假，可三笠的心病真的被治愈了嗎？
八重霽拿出幾個人的檔案放在三笠麵前。
喝了口茶，隨後道：“這是殺害你父母之人的資料，附贈一個幕後黑手。”
三笠顫抖著身子翻開資料，一個又一個人的名字被她深深記錄在腦海中。
“法魯克，幕後黑手，卻不是源頭。”八重霽漫不經心道：“他就是釀成無數慘劇的幕後指使者。”
三笠握住紙張邊緣的小手用力，指骨節處泛出青白色。
“能告訴我一切罪惡的源頭嗎？”三笠抬起小腦袋，堅定問道。
“一切罪惡的源頭。”八重霽重複了一遍，晃了晃杯子中的茶水，水中隱隱倒映出他的模樣。
“非要找尋源頭的話，那就是人心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