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塵落
克巴避開洛言,“我真的問過了,在你讓我問之前我就問了,我師父說,沒什麽好辦法。”
洛言本來還尚存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一般,他開始垂頭喪氣,把手裏的食物隨手一丟扔到火堆裏,火一下子旺了起來。
“你真浪費食物,”克巴白了他一眼,“給不渝吃不好嗎,她還那麽虛弱,真不知道她怎麽撐過來的。”
洛言最近和不渝的話很少,有時候是放下東西就走還等不及不渝叫他一聲來挽留。
事實上,洛言在生氣,他生氣她就這麽把自己幾百年功力交代了出去,恨她輕易決定將自己變成現在這樣,於是這種恨讓他不能和不渝多說話,但是又做不到不管她。
克巴看著洛言的臉,他撥動火堆,“我會再問這件事的,但是你也別怪不渝,換做是你,不渝得了這種病,需要你這麽做,你會不會?”
這句話點到洛言心上了,洛言頓了頓,沒說話。
不渝終於等來了一個好天氣,她必須出去走走,她覺得這一次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折騰的不行,再不出洞曬曬太陽也許會在陰冷的山洞裏發黴。
剛一出來正碰見克巴,不渝微微一笑,克巴拿著水果,“不渝,你已經起來了,要幹什麽去?”
“我想出去轉轉,今天天氣這麽好,”不渝仰起頭,難得陰霾的天氣終於出現了陽光。
“是啊,之前都陰了很多天了,”克巴也隨即感歎,“我把東西給你放進去然後陪你去轉轉吧。”
不渝點點頭,她注意到隻有克巴一個人。
克巴讀心已經是手到擒來,不渝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他笑了笑,“在找洛言嗎?”
不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幾天,洛言都不怎麽和她說話。
“他出去給你弄吃的了,你得吃些肉,不像我們這些和尚。”克巴站到不渝身邊,“咱們走吧,不如去鎮上轉轉,你也該弄些被褥了,冬天你那裏太冷了。”
不渝點著頭隨克巴一同下了山。
李家要辦喜事這件事全城幾乎都知道了。
不渝和克巴打扮了一番,克巴披著鬥篷看不見禿頭,不渝遮著臉也是非常樸素。
“這裏有布莊,我陪你進去看看吧。”
不渝愣了一下,“沒事的,我的衣服都是白的。”
“對呀多素啊你又不是尼姑,”克巴隻是想討不渝開心,便拉著她進去了。
不渝看著滿櫃琳琅的布料有些應接不暇,“都是花色。”
“你穿肯定好看,我送你一些吧,”克巴笑了笑,“來看看喜歡什麽顏色的?”
不渝慢慢走近,摸著這些上好的布料,一匹淡紫色印著白花的布料她一眼就看上了,克巴一下子就明白了,“老板,我要這一匹,給這位姑娘量一下吧。”
掌櫃笑嘻嘻的走了出來,“真不湊巧,這匹布都讓人定了,姑娘要是喜歡得趕在一些日子之後了。”
“你這不是還有這麽多嗎?”克巴挑著眉毛十分不悅。
不渝拉拉他,搖搖頭,“沒事的,我換一個就好了。”不渝還在這一層上尋思,老板歉意的笑著,“姑娘啊,這邊的就不要看了,這邊的已經都被人定了。”
克巴一下子就不高興了,“你這家布店好生奇怪啊,你到底做不做生意?”
老板還是一臉歉意,“真對不起啊客觀,這不是趕上李家辦喜事嗎,李老爺說了參加婚宴的客人都來這裏定衣服,費用都是李家出了,李老爺這一家子樂善好施慣了,獨子要成親自然也是莊重一些。”
當說到這些的時候,不渝和克巴都愣了。
“你說的李家,是城東邊的李家嗎?公子是李修緣?”克巴瞪大了眼睛看著掌櫃。
掌櫃點著頭,“就是啊,就是他們家啊。”
這一下不渝怔在了原地,克巴看著不渝的臉,她像是僵在了原地,不渝包好自己的臉倉忙從布店出來了,隨後克巴也跟了上來。
不渝跑著,一個不穩險些摔倒,克巴一把拉著她,“你沒事吧?”
不渝隻跑了幾步就喘著粗氣,克巴拉著她,她看著地麵,說不出話。
“不渝--”
“我太沒用了是不是,跑幾步就會喘粗氣就要摔倒。”
克巴擔憂的看著她,不渝依舊看著自己的足尖,“我沒事,我沒事——‘她重複著這句話掙開克巴的手一個人往前走,克巴跟著她,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渝不知不覺走到了李家門外,這是一種習慣,克巴跟在她身邊,兩個人一路沉默,直到在李家門前站定。
不渝看著這扇並不生疏的大門,她抑製不住的淚如雨下,不渝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李家門前掛著喜慶的燈籠,儼然喜事將近的樣子。
“不渝,你還好吧。“克巴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不渝捂著嘴說不出話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克巴看她已經泣不成聲,因為哭泣而抖動的肩膀,克巴更不知道如何下手了,他焦慮的看著這一幕,就在不知怎麽辦之際,一隻手攬著不渝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頭。
不渝順勢靠著那肩膀,那個人正是洛言,他有力的攬著不渝,不渝直到找到這個懷抱後開始肆無忌憚的哭泣。
克巴看著洛言,洛言神情凝重,他盯著李家的門有一種說不出的怒火。
“我去問問他!“聽著不渝的哭聲,洛言覺得心頭劇痛,她一直在壓抑自己,這一次哭的這麽徹底,任誰聽了都會動容。
不渝用最後的力氣拉著洛言的袖子,她一隻手捂著臉,“別去--別去——”那聲音就像是哀求,洛言被她拉著,不渝幾乎不能站穩,她捂著臉,“求你了,別去--”
洛言攥著拳頭,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鮮紅的燈籠成了不渝的噩夢,她自那回來之後便不能入睡,盯著洞頂。
“在看什麽?”洛言坐到她身邊,將她的被子掖了掖。
不渝眼睛依舊直直的看著頂端,“那裏有一個巢穴。”
洛言朝著那方向看去,“怎麽了?”
不渝眼角滑下一滴淚水,“洛言——我好累”說完這句話她輕輕閉上眼睛,有些事情就像塵埃,已經落定,就不能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