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人處荊棘，妄動則傷

  不渝在遠離台階幾尺的地方停了下來，老者和小童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隻見不渝微微一笑。


  “我就不欠你什麽了。”她用手掌護住自己的丹田，猛地一用力拍打自己小腹，隻見一顆發亮的東西油然升起。


  老者和小童不敢相信，她的手掌慢慢提起，那顆發亮的東西也慢慢升了起來，不渝閉上眼，就在佛珠脫口而出之際。


  修緣推開了大門，他看著她，一臉愁容，“不渝！”


  不渝微微一笑，佛珠脫口即出，“修緣，我不欠你什麽了。”那佛珠懸在空中，發著晶瑩的光芒。


  而在此刻，不渝閉上眼睛倒了下去，修緣急速奔過去一把拉著不渝的手，不渝睨著眼睛微微一笑，“人妖殊途，說得好--我再也不是什麽妖了--”


  修緣愣在原地，不渝的手垂了下去，洛言跑過來一把推開修緣，修緣一個不穩坐在地上，他愣愣的看著這一幕。


  “你滿意了！”洛言冷眼看著修緣，他懷中的女子臉色蒼白沒了氣息，不渝死了，洛言在那一刹那兩眼通紅，“你滿意了！李修緣！”


  修緣搖著頭，他不知道說什麽，克巴也跑了過來，“送到婆婆那去，看有沒有救。”


  兩個人抱起不渝往山上跑，那佛珠飄在空中，修緣伸出手，佛珠落在他手心，還有著不渝的溫度。


  一滴水也掉在修緣的手心，那是他的淚，修緣握緊佛珠，老者和小童慢慢走了過來，修緣苦澀道，“不是她欠我的，是我欠她的。”


  門裏出來一個人，是莫愁，她走到修緣身後，發生了什麽她全看到了，修緣轉過頭看著莫愁，莫愁是第一次見到修緣落淚，她用手指拂去他臉邊的淚水，“修緣，我從沒見過你落淚。”


  修緣垂著頭，說不出話來。


  “你一直微笑，從那件事之後更是如是，但是隻有一個人，每每你不經意想起來，或者別人不經意提起，你會蹙起眉頭，那就是不渝，我知道你忘不了她。”


  莫愁頓了頓，“我們取消婚約吧，我不能逼著這樣的一個你，娶我。”


  修緣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不渝那最後的一笑，他皺起眉頭，“對不起莫愁，我負了你。”


  莫愁微微一笑，“去看看她吧，不能讓她就這麽死了，你能救活她的。”


  小童揪揪老者的衣襟，讓他說話，老者看著修緣，“現在佛珠在你手裏，你和羅漢的命運也在你手裏，你自己選擇吧。”


  修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最好的不是陪伴，而是驅逐，我以為我能做到，”他苦澀的笑了笑，“原來都是命中注定，人生在世，如處荊棘，不動則不傷，妄動則傷痛。”


  洛言和克巴瘋了一樣的往婆婆那跑，不渝的身體越來越冷，洛言兩眼通紅，他一直和不渝說，“不能死，你不能死！”


  等趕到婆婆那裏，婆婆也愣了，“這是怎麽了？”


  克巴簡單的說了經過，婆婆瞪大了眼睛，她摸著不渝的手，“她把佛珠吐出去了，我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啊。”


  就在三個人焦急之際，修緣走了進來，洛言看著他，“你來幹什麽！”


  修緣沒有回答，直接走到不渝身邊，洛言剛要上前，克巴一把拉住他，修緣摸著不渝冰冷的臉龐，“你說兩不相欠，”修緣掏出佛珠，“你不欠我的，我隻希望你好好活著。”他將佛珠再一次塞到不渝的口中，那珠子在不渝的咽喉部閃閃發亮。


  “她在抵製這顆佛珠，進不去。”婆婆看著說，“這孩子沒有求生欲望了。”


  修緣蹙起眉頭，抱著不渝，撥開她慘白的臉上那一抹亂發。


  不渝仿佛置身在一個黑洞之中，前麵是發著幽幽綠光的洞口，通往那裏的是一條小橋，下麵是泛著綠光的水，不渝麵無表情，來往三兩的人都向那裏走著，不渝也跟著要過河。


  突然一個聲音叫她，“不渝--”


  不渝一愣，回過頭，她披散著頭發和要過河的所有人一樣，穿著寬大的白衣。


  叫她的人是修緣，修緣向她招手，“不渝，回來，回來。”


  不渝本能的想向修緣走去，走了兩步，她停住了，未泯滅的記憶喚醒了她。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人妖殊途。


  不渝搖著頭看著修緣，“你是誰，我要走了。”


  修緣皺著眉頭，不渝身邊的人都在向那個綠光的洞走去，他們蹭著不渝的肩膀，不渝緩緩回過頭也要隨那些人離開。修緣淌著水一把拉起不渝垂著的手。


  不渝愣了，她的手冰冷，但是修緣的手是熱的。


  不渝回過頭，修緣皺著眉頭，“回來，不要走，回來。”


  不渝那些記憶如飛走的岩石一般撞擊著她的大腦，她滿眼都是修緣和她的那些回憶，不渝皺起眉頭，“你是誰？”這個人是誰，為什麽看見他就會心痛如裂。


  “我是修緣，不渝，不要走，你回來。”


  “修緣--”不渝重複著他的名字，她搖著頭，“你不是修緣，你不是——”她扭過身剛要走，修緣一把抱住不渝。


  有溫熱的東西掉在不渝的發間，滲透到她的臉上，那是修緣的淚。


  “我是修緣，你不要走，不渝，你真的不要走。”


  不渝覺得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裂開一般，一陣劇痛，修緣的臉一幕幕在她腦海裏閃回，不渝摁住頭。


  “修緣--你是修緣？”她轉過身幽幽的看著修緣。


  修緣點著頭，不渝全想起來了，沒進鬼門關不渝的記憶再一次被喚起，“你還來幹什麽？人妖殊途，我把佛珠還給你，我不欠你什麽了。”


  修緣緊緊抱著不渝，不渝試圖從他懷裏掙脫，她用盡力氣最後在修緣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修緣閉著眼睛，胳膊的痛遠不及心頭，他依舊一動不動，那手臂上滲出了鮮紅的血。


  不渝鬆了口，修緣難過的看著她，不渝在看見他的臉時一下子淚水泛出眼眶，“你來幹什麽！”


  修緣不說話，隻是憂傷的看著不渝。


  “不是人妖殊途嗎，”不渝捶打著修緣，“我不用你管我！你走你走啊！”她推著修緣將他一點點推開，修緣往後錯了兩步，依舊是憂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