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波瀾
“不渝,我要走了。”不渝在昏睡中仿佛聽見這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她突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衣服被汗浸透了,不渝隨即環顧四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是哪?
克巴看見不渝醒過來,“還疼嗎不渝?”
不渝看著克巴,他的手似乎受傷了,裹著一層白布,“我沒事,你的手怎麽了?”
克巴看了她一眼,在看坐在門口的洛言,不渝看見洛言手上也有這麽一層白布,“你的手又是怎麽了?”
兩個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不渝。
事實上,發生了這樣一件讓他們也不能解釋的事,就在帶著不渝急速逃跑的過程中,不渝突然雙目圓瞪將兩個人拉起拋向空中,洛言和克巴摔在地上看著不渝,不渝像是失去了理智,全身火一般滾燙,她反身就像國清寺跑去,洛言和克巴上手去抓她,一人用了一隻手,但是一碰觸她的瞬間就被不渝身上的溫度燙傷了,兩個人揉著手正不知怎麽辦,不渝已經以驚人的速速向回跑,就在手足無措之時,不渝突然又摔倒了,再一次昏了過去。
克巴試探性的用手摸摸不渝的身體,也不燙了,回到正常體溫,兩個人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隻見不渝的背部,身體裏似乎有個什麽東西在閃閃發亮。
“會不會是修緣那顆佛珠啊?”克巴不敢碰不渝,他看看洛言。
“我怎麽知道,怎麽這麽大力氣啊。”洛言揉著自己那隻被燙傷的手,“先找個地吧。”
就這樣,兩個人架著昏死過去的不渝隨便找了這麽一個破廟。
不渝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她搖著頭,“我什麽都不知道,身體疼得讓我昏死了過去。”
“現在身體還痛不痛?”克巴關切的問著,不渝遙遙頭,“還好,沒那麽疼了。”
“這些臭和尚,居然念鎮妖經,我們不是來得早你就死定了,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這幫和尚怎麽這麽惡毒!”洛言環著胸看著門外國清寺的方向,狠狠地說。
“因為我們,啊不,你們是妖嘛。”克巴總是很樂於把自己擇幹淨。
“妖怎麽了?”洛言提高了聲音,“不比人重情義嗎,你看看坐在那那個傻女人,一次次為了那個薄情男人搭上自己,人家領情嗎?”洛言貌似在和克巴說話實際在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看著不渝。
不渝垂著頭,她回想起自己在國清寺那一幕,自己疼的趴在地上,伸著手向那一排禪房望去,她喊,她哭,她求修緣出來,可是沒有,修緣沒有。
想到這,不渝開始掉眼淚,洛言走過來,“你說你,這些日子是不是把前半生的眼淚都流光了?”
不渝抬不起頭,眼淚順著臉龐掉落在她的手背上,開出一滴淚花。
“還能不能走?”洛言問她,“這破廟下場雨就會坍塌,咱們得離開這。”
“我不走——”不渝低低的說了一句。
“你要幹嘛,你還要回去啊?”洛言看著不渝,克巴也驚訝了,“你鬥不過那群和尚的。”
不渝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這是為什麽呀?送死啊,李修緣不會出來的,什麽羅漢轉世,最薄情的人也就如此了,我們不來你真就死在國清寺了。”洛言真想拿個東西敲開龍不渝的腦袋,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能糊塗成這樣?
不渝冷冷的站起來,“不見到他我是不會回去的。”
“他已經不在國清寺了。”克巴冒出來一句,“我的水晶球顯示,他今天一早已經和一個老和尚去了靈隱寺。”
洛言和克巴對視一下,不渝表情依舊冷冷的,“那我就去靈隱寺,我要找到李修緣,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見到他。”
修緣和慧遠大師來到了靈隱寺,修緣看著暗黃的牆壁,慧遠大師在他前麵,“修緣,跟上我。”
修緣點點頭,跟著慧遠大師走了進去,這裏雖沒有國清寺大,但是在當地也是相當有名氣。
靈隱寺主持暴病,慧遠大師來此是接替主持一職的,他是一定會帶著修緣,所以來到了這裏。
修緣和慧遠大師安排在了最裏麵安靜的禪房,慧遠大師和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便相對而坐。
大師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誦經,風雨無阻,念經的時候修緣坐在他身邊,他要聽他誦經。
慧遠大師慢慢睜開眼睛,“你怎麽心神不在?”
修緣搖搖頭,“沒有。”
“還在想著那隻狐妖?”慧遠大師轉動手裏的佛珠。
修緣冷冷的問了一句,“師傅,我何時剃度出家?”
“你了卻紅塵心了嗎?”
修緣知道自己這是在逃避,“您不是說熬過昨天晚上就行了嗎?”他現在一心出家,想逃脫這些紛擾,也想徹底讓不渝死了心。
慧遠頓了頓,“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接任主持之後給你剃度。”慧遠大師說完後起身離開了這間房間,這空空的禪房,略有黑暗,桌上隻有一盞不亮的長燈。
修緣站起來,前麵有一個台子,上麵什麽也沒供奉,卻有一個香爐,這是一個無相奉台。
修緣退了兩步,拿起三支香跪了下來三拜,之後把香插到奉台香爐上,修緣跪著,雙手在胸前合十。
羅漢,我自知與不渝姻緣已盡,又將你多年前的過失重犯,本已屬罪不可赦,隻願餘生與佛缽燈燭相伴,念經誦佛為羅漢早日解脫苦海折磨。
修緣叩首,再叩,直到三叩才直起身子。
這一幕,穿過了上千年,那飛逝的歲月,穿梭的時空,輪轉幾世之後,在今天,白氤坐在這裏,一滴淚掉進佛缽裏,引起了波瀾,她用食指拂去眼淚,抬起頭看著濟慈師傅。
那前麵就是無相奉台,修緣剃度出家之前就是跪在那裏,白氤走過去,跪了下來,她摸著粗糙的蒲墊,心裏一陣酸痛,在佛缽裏她清楚地看見修緣一個一個的磕頭,白氤閉上眼,也雙手合十,對著這座無相奉台。
“羅漢,我不知道你的苦楚,我來晚了。”白氤含著淚,彎下身子,一叩兩叩三叩,待白氤直起身子,她仿佛透過房中的淡淡薄煙看見千年前那清瘦的白衣男子,依然跪在這裏,也是這個蒲墊,他青絲垂下,閉著眼,虔誠的跪拜
白氤一滴眼淚落下,濺起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