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隻能活一個

  這時後麵車子上的人下來了，沈九笑了笑，就算是死了那麽多兄弟，但他還是感覺值了，至少可以讓他江塵的女兒跟著陪葬，這樣他的兄弟死的也不算冤枉。


  “溫微，你聽我說。”


  溫微嚇得失了魂，千源雙手捧著她的臉，“你別怕，不會有事了。”


  他幫她擦幹眼淚，可怎麽也止不住那條流淌的大河，“是我害了你，千源，都是因為我。”


  要是沒有遇到她，估計千源現在正活得逍遙快樂，做他的富貴公子，哪需要經曆這些。


  “我沒後悔遇到你，溫微。”他強打精神，“你聽我說，一會兒我們跳下去，遊到橋底，那兒是盲區，他看不到的。”


  溫微抬頭看，發現他異常憔悴，氣息奄奄，溫微好像察覺到了什麽，朝他背上看，這才發現他中彈了，正不斷有血在冒出來。


  她哭了，這次怎麽也止不住，她不斷搖頭。


  溫微說謊了，她的遊泳技術賊攔，可以說是隻懂皮毛，每次遊泳課她都裝病蒙混過去，她沒辦法再帶一個人上岸。


  “不行，不行。”她一直在重複這個詞語，“那時候我救不了你，你會死的。”這個時候千源哪還有力氣遊泳啊，這不是赴死是什麽。


  她感覺無法呼吸了，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隻覺得眼前的人，臉色像死寂一般凝重。


  “你活著就好。”他笑了笑，緊接著，在溫微的詫異中，千源耗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將她推了下去。


  溫微在下墜的時候，看到橋頭上千源正對著她笑呢，那笑容很溫柔，像是旭日東升，曙光普照一樣，而在落水的最後一刻，她看到有把槍對準他的腦袋。


  “沒人能救你了。”沈九輕輕扯動嘴角，可還是掩飾不住他深藏的喜悅，千源轉過身看著他，臉上也是掛著笑容。


  在他看來，他也成功了，他救下了他想要拚命守護的人。


  啪——


  一聲響之後，千源的身體在空中騰飛了起來，他好像在發光，在這明亮的夜色裏，成了獨立的發光體，他沒入水中，泛起了水花。


  江柏文在橋麵不遠處的車裏，舉著槍，開了火，沈九握槍的胳膊立馬炸開了花，他悶哼一聲，看著千源輕蔑的笑了笑，翻下水去。


  沈九不敢再久留，他回頭看了江柏文一眼，趕緊駕著最近的皮卡離開。


  林森把車開到剛才千源落水的地方，江柏文無心追捕，立馬下了車，他朝下望，漆黑的水域裏，原本泛起的水花也徹底沒了蹤影。


  他趕緊到大壩上，想要找途徑下來。


  和溫微料想的一樣，千源根本沒有力氣自己遊泳，他隻掙紮了一下，就整個身子沒入水裏了，溫微趕緊潛下水去，她拚命的朝他靠攏，抓住他胳膊的時候，他已經快沒有意識了。


  溫微扶著他的臉頰，給他輸氣，可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溫微把他拉出水麵，拚了命的朝岸邊遊。


  可沒過一會兒，她就感覺體力透支一般，應該是動作不規範導致的，她嗆了幾口水，但依然不鬆手。


  她感覺身體越來越沉，就好像水下有東西想方設法把她朝水底拖一般。


  在視線模糊的時候，他看到江柏文趕來了，她欣喜若狂，看著他脫下眼鏡，躍然水下，一個猛子就紮到到他們跟前。


  溫微如卸重擔，她看著江柏文從她手中接過了千源，而她也徹底沒了力氣。


  江柏文很快就遊到了岸邊，他把千源放在地上，做著心肺複蘇，全然不打算幫溫微一把。


  林森來了，“我去救他。”


  “不用。”江柏文低聲答話，“這樣最好。”


  林森一臉詫異的看著江柏文，又看著不斷在嗆水的溫微，還是聽從了。


  “哥，哥，救救我。”溫微拚盡最後一點力氣，可她看到那兩個人都蹲在千源身邊，全然沒有過來搭救的意思。


  真的是沒有力氣了，她的手腳麻木，沉到了水裏，她感覺身體越來越輕，又好像裏麵空洞的軀殼在慢慢蓄力，並重新裝滿了力氣，她猛地睜開眼，看到那兩個男生眼巴巴的看著她。


  換過來了!

  溫微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像是被卸掉了一般，疼痛難忍，她流著眼淚，掙紮著坐了起來，“千源！”她拚命喊道。


  水麵上平靜極了，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心裏好像忽然被挖空了一般，疼得她感覺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囂。


  “溫微……”江柏文正要解釋，但溫微立馬推來了他，她掙紮著站起來，這才發現腳底也刺得生疼。


  她不敢想象，千源竟然是拖著這樣的身體一路走來的，她顧不上疼，重新淌進水裏。


  江柏文想要去拉她，可她拚命搖頭，他呼喊著，她掙紮著，又有源源不斷的血流了出來，和這水混雜在一起，染成了一片血紅。


  她在往水域的深處走去，水流衝洗了她破碎的禮服，可帶不走絕望，她呼喊著他的名字，她感覺力量在流失，眼皮也越來越重，而聲音卻不停止。


  她感覺冷的刺骨，可又感覺心裏像火燒，她掙紮著站立，但又幾次快要被浪拍進水裏。


  江柏文走過去抓著她的胳膊，他想說什麽，可開不了口。


  溫微目不轉睛的看著不遠處的水域，那漆黑一片裏，忽然冒出了一個人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溫微。”


  千源氣息微弱，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毫無是生機，可他還活著。


  江柏文驚呆了，手上的力量也不自覺的鬆了開來。


  他看著溫微奔過去，千源也正拖著疲倦的身體走過來，他們擁抱在一起，溫微哽咽著，她掙紮了很久才終於能開口說話，她慢吞吞的，一字一頓的，像個壞掉的機器，“回來了。”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都跟卸了力一般整個人軟綿綿的摔進水中，躺倒在千源的懷裏。


  千源抬頭看著江柏文僵硬的身體，一言不發。


  又過了幾秒的時間，千源的視線晃動了兩下，他也體力不支倒了下來，水漲水落，將他們的身體掩蓋又暴露出來。


  林森趕緊走過去，扶著他們，以免再嗆到水。


  “老大！”


  本來他想借著這次行動趁機除掉千源，所以給了他一把空殼手槍，他以為他不可能活著出去，誰知道陰差陽錯，適得其反。


  林森問道：“要帶他走嗎？”


  江柏文過去將溫微抱了起來，扭頭又看了眼，點了頭，若是再見死不救，溫微會恨他。


  他低頭看去，那張小巧的臉上留下了兩道淚痕，她十分痛苦地扭曲著眉毛，每走一步就有血滴下來。


  江柏文將她放下，將他身上的衣服撕成了布條，纏在傷口處，這過程中女孩一直都沒有睜眼，他輕輕吻在了女孩的額頭上，紅了眼眶。


  林森看在眼裏，他背上千源，一言不發，老大這個樣子，他從沒見過。


  林森很快就在橋頭和他們分開了，他開走了沈九的那輛車，他現在要趕忙回去處理殘局，以免引起警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