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燈下黑浮出水麵
“這兒雖說是公海,但一樣不能亂來的!”沈九嚇得語言係統錯亂,吞吐了好久才把這句話說完整。
江柏文笑出了聲,“你雖然插著中國國旗,可據我所知,這艘遊輪的船隻登記國是洪都拉斯。”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舒展和開懷,“隻有船隻登記國才有權利抓捕和製裁我們,但它那樣的國家,恐怕還沒有能力來找我們麻煩。”
沈九氣得渾身顫抖起來,他本來使用這艘遊輪是為了讓自己方便,萬一出了事情也可以全身而退,隻是他沒想到這麽做竟然是給敵人行了方便。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不殺我。”虎落平陽被犬欺,沈九實在是無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哦?”江柏文坐在了他身邊,靠在椅背上,甚至翹起了二郎腿,椅子扶手上的那把槍依然不偏不斜的對準了沈九的心髒,“剛好我確實有想要的東西。”
沈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瞬間方亮了,“是什麽?”
“我要你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江柏文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
沈九下意識抹了把左手小指上的戒指,他早應該想到江柏文有野心想要吞並權利。
“怎麽,你不願意?”江柏文看著他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一針見血的問道,“看來你的命還沒有這個身份值錢。”
沈九掙紮了很久,終於鬆開了手,罷了,若是能活著,他還有辦法翻盤。
“你講得可是真的?”他再次確認。
“當然。”江柏文笑容可掬,“要不是希望以後還能和九爺你合作,現在你早就被打成馬蜂窩了。”
沈九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栽在一個年輕人手裏,他再次撫摸戒指,打算把它摘下來,可江柏文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這樣我看不到誠意。”
沈九抬頭看他,發現他遞過來一把匕首,他笑得像個魔鬼一般,毫不掩飾**,“割下來。”
沈九驚恐萬分,他沈九機關算計一輩子,從來都隻有別人求他的份兒,何曾這麽屈辱過。
可他不敢違抗,舍去雙龍會,他名下還有別的產業,隻要能活著,隻要活著。
他的額上流下汗珠,他把手攤平放在桌子上,匕首挨到了指頭,它很鋒利,輕輕一碰就是一道口子,他不敢猶豫,心一橫,直接砍了下來。
都說十指連心,他感覺到了錐心之痛,血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打著哆嗦,拿起那根斷指,將戒指取下,送到江柏文眼前。
江柏文格外嫌棄的模樣,他的手上是塊手帕,攤開著,沈九把戒指放了上去,恐是怕血液染到身上才故意為之的。
“現在可以了嗎?”沈九嘴唇發白。
“我聽說要想接管你的公司需要推薦信才行。”江柏文把戒指隨意放到了桌子上,又扭頭問道。
沈九直接愣住了,他看江柏文擺了下手,有人把文件拿了過來,那人把斷指直接扒拉到地上,給文件留了空位。
“不需要你書寫,隻需要簽個字就行。”
這時候沈九才忽然意識到,這進行的一切都隻是在羞辱他,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根本都是謊言。
他人生第一次紅了眼眶,他母親死的時候他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可現在卻無法克製住悲傷,他為自己百密一疏的計劃感到羞恥。
看到沈九這副樣子,江柏文感到異常舒適,他看出了沈九有想死的念頭,他也懶得逼迫,他把文件拿過來,左手幾筆就搞定了。
他把筆記朝沈九展示,“這就簽好了。”
沈九看到那字跡和他的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原來他有這等本事,根本不需要斷指取戒,也沒必要讓他簽署文件。
他人生中最後一次出擊是他忽然轉念抄起匕首衝過來的時候,江柏文扣動了扳機,隨著那一聲響,沈九的生命就此走到了盡頭,他躺在那把皮質座椅上,抽搐了兩下,進行最後的儀式。
他生命終結的那一刻,他道出了最後的意外,“怎麽找到的?”
江柏文站了起來,他的笑容像是四月的天空,明媚不燥熱,“燈下黑。”
聽到結果之後,沈九悔恨不已,可奈何他再也沒了彌補的機會,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徘徊很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江柏文人生中最大的敵人死了,他親手了解的,總算是不負當年的期望,他轉頭看向躲在角落,那個捂著胳膊,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那人就是當初檢驗菜品的人,江柏文走過去,一把將他拉了起來,“你有什麽要說的?”
那人牙齒打顫,但很快又佯裝鎮定,“少爺,我是老爺安排過來的人。”
江柏文笑了笑,“我知道。”
“我的任務結束了,我可以回去領命了。”他低頭道謝,好像是感激江柏文把沈九殺了,終結了任務一般,他打算繞過江柏文走出去。
可江柏文扭過頭去,笑容依然燦爛,“既然是老師的人,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
這話一出,那人僵直了後背,他發現了江柏文私自組建隊伍,以及秘密刺殺的事,他攥緊了手,正要逃,可槍響了。
那男人看到牆上的玻璃上反射出的人影,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頭頂多了個血窟窿,而後他整個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口袋裏的手機掉落出來,頁麵是是他正在發送的對話,“江柏文策反……”可這句話是永遠發不出去的,信號屏蔽儀早在行動之前就已經開啟了,他的秘密傳輸被迫中斷的。
江柏文做事一向果斷,弟兄都說他條理清晰,有勇有謀,可在對手來看,他過於冷漠且不近人情,不容許他們再有多餘的選項。
他走到桌子前,用手帕把戒指裏裏外外擦拭幹淨,而後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他翻轉著手瞧得認真,一切都恍惚的像夢境一般,不真實。
“現在怎麽辦?”有弟兄問道。
“綁炸藥,沉船吧。”
在這片海域裏,又多了艘小小的漁船,他們趕來接應了,隨著轟的接連炸響,那艘遊輪便傾倒歪斜,像個露底的木桶一般,一點點的朝海底下沉去。
太陽出來了,又是嶄新的一天。
江柏文站在甲板上,瞧著這一壯舉,心滿意足的笑出了聲,若是之前偽裝太久,讓他養成了微笑的習慣,那麽現在,他是發自內心的。
林森拄著拐杖走了過來,“老大。”
江柏文轉過身來,今天的天氣格外好,將他的表情照的格外透亮,他眯了眯眼,笑容就掛在唇邊,“林子,咱們去喝酒吧。”
林森也跟著笑了出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