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看眼科——躲不過“十五”
元儷再一次麻煩了寧潔,按照預約的時間,上午10點,趕到多倫多西邊的一個眼科中心。
同樣的程序,先登記,再預診,做個簡單檢查,眼壓、視力,等等。
元儷對檢查的醫生說,你別給我滴散瞳的眼藥水,我左眼前房角狹窄。醫生說,有嗎?沒有。
今天預約的醫生是Dr.Yu(餘醫生)。元儷事先在網上搜了一下,評介很好。
元儷坐在黑暗的診室裏,等著。突然,身影高大,像穿著溜冰鞋一樣醫生進來了。忽地一下,餘醫生就坐在了椅子上。
元儷說,右眼飛蚊症,眼科醫生建議查一下是否青光眼。
餘醫生說話很快,就像國內的醫生,不浪費每一秒鍾。他一邊用亮燈的小電筒看元儷的眼睛,一邊說,“我不看青光眼,看青光眼你要找別的醫生。哎呀,你這個眼睛麻煩,你這個右眼有個視網膜裂孔,馬上要做激光治療,如果不及時做,會導致視網膜脫落,你會失明的。”
餘醫生一邊說,一邊開單子,你把這張單子送到前台,前台會告訴你,後麵怎麽做。“好,就這樣。”語音未落,忽地一下就不見了。
對於毫無看病經驗的元儷來說,這一席話,像風暴一樣襲擊了她。出了診室,寧潔看元儷臉色就知道有事,問,“怎麽啦?”
元儷把情況說了一下,“怎麽辦啊,又是手術。”
“別著急,我們兩個人都上網查一下,這個視網膜裂孔是怎麽回事。”
網上信息,有一種可能,符合元儷的情況。飛蚊症會拉扯視網膜,造成視網膜裂孔,激光手術固定裂孔邊緣,避免裂孔變大。
“這個手術不做可能不行吧。如果今天不做的話,下次再約到醫生,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可能就更嚴重了。”看了好多條Google出的信息後,元儷說。
“那就做吧。”寧潔附和說。
元儷心中超級害怕,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前台看了單子,說了注意事項,然後,讓元儷到手術室外麵的候診大廳去等。
元儷思想在激烈的鬥爭,做,還是不做。第一次看樸醫生的時候,樸醫生說過她的視網膜沒有問題。隻是.……如果在有了飛蚊症之後的這些天,造成了視網膜裂孔了呢?
元儷在候診大廳,看到餘醫生速度地在診室、手術室穿梭,忽來忽去,繁忙程度比國內醫生有過之無不及。元儷覺得真是無助,誰也幫不上忙,誰都看不見她眼睛是不是有視網膜裂孔。人生真是少學一樣都不行,這種時候,元儷就會覺得自己學得太少,沒醫學常識,完全不懂。而且,她也不可能馬上回國,直接去醫院看。
元儷聽到護士小姐叫她的名字,顯示屏上顯示也是輪到她了。其實在這一刻,她也不清楚該不該做激光手術,一步步按部就班,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裏光線很暗,餘醫生坐在儀器後麵,讓元儷額頭抵住架子,靠住,不要動。
“是不是很疼?”元儷問。
“多少有一點吧。”
“這個手術有沒有什麽後果?我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這裏……”元儷感到緊張的發抖了。
“你放鬆。”餘醫生說,沒有時間多話。
“我可以抓住哪裏?”元儷想萬一疼的話,要有個能夠受力的地方可以抓住。
“你抓住桌子邊吧。”
激光手術時間不長,元儷能感覺到激光槍在她右眼球的上方打了一個圈。她內心的恐懼,遠遠大於激光帶來的疼痛。
“你左眼視網膜也很薄很薄了,會脫落的。你要約時間,來做。”Dr.餘說。
元儷閉著右眼,出了手術室。寧潔想扶著元儷,元儷說沒事,可以看得見。
“要不要墨鏡?”上了車,陽光刺眼。寧潔問。
“不用,我的近視眼鏡就是變色的,沒事。”
十天後複查,預約複查的地點在Downtown(市中心)的一個眼科中心。
這也是看了幾次才知道,原來多倫多的眼科的專科醫生,穿梭在多倫多不同的眼科中心看診。按照預約的時間,元儷坐地鐵來到市中心的眼科中心。這個眼科中心規模和城西的相當。還是在前台登記確認,然後直接在診室等候。
餘醫生檢查完元儷的眼睛,說,右眼視網膜裂孔補好了,沒問題。左眼視網膜很薄,打算什麽時候做?”
“暫時不做。”元儷回答。
元儷看到餘醫生寫的病曆,病人左眼視網膜薄,建議手術。病人表示暫時不做。
這是病例,還是解釋?一時間元儷有了這樣的疑問。
晚上,元儷看到了兩條新聞,簡直了,這也太巧合了,為什麽以前沒看到?!
突然間,元儷也恍然醒悟。這段時間,因為看眼睛,元儷處在一種懵懵懂懂的狀態,沒判斷力,簡直不是正常的自己。
新聞說,《年收入690萬元的眼科醫生,需要每小時12次手術才能辦得到!揭開加拿大醫保體製弊端》。文章中說,安省衛生廳賬單數據顯示:這名眼科醫生最常用的申報費用是一種稱為光凝的激光手術。這個手術本身並沒有問題,可是某某某醫生做的次數多的難以置信。《多倫多星報》曾采訪了6位眼科專家。他們都表示,即便是情況最壞的患者,也最多隻能接受30到40次光凝治療。可某某某醫生中的500多名患者,每人接受了至少40次視網膜激光治療。一些患者在同一天接受雙側兩次手術,其中兩名患者的激光手術次數超過200次。
另一條新聞是,《加拿大眼科醫生年收入400萬!被曝光後辭職》。文章內容是說,在媒體曝光了安大略省收入做高端前100名醫生名單後,收入第四高的眼科醫生某某某辭職,安省的外科醫生學會正在調查這位醫生的行醫標準。文章中說,這位醫生一年向政府收取了約410萬元費用,其中一種並不常見的手術,聲稱做了3500次。據了解,美國巴爾的摩一家著名的眼科研究所主任說,這位醫生一年內做的這種手術,比大多數眼科醫生一輩子職業生涯所做的都多。據說某某某醫生的一名患者投訴,該患者在做了白內障手術出現了嚴重的眼部感染,差點失明。有關委員會裁定,該醫生在該起治療事件中“判斷力非常糟糕”。
看完以後,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
元儷把文章截圖發給了貝拉爸爸,又給艾玲也發了截圖。
“看看這個,我很難不聯想。先是前房角狹窄,後是視網膜裂孔,作為病人,我怎麽能知道自己有沒有?如果遇到第一個醫生是為了多做手術向政府拿錢,又怎麽知道第二個醫生又是這樣的呢?而且,在多倫多看個醫生要預約,要等那麽久,我怎麽能不聽醫生的,萬一出問題了呢?可是,現在我實在是懷疑,是不是好好的眼睛被激光了呢?”元儷氣憤極了,這段時間鬱悶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貝拉爸爸之前的意思是大多數醫生還是好的,要相信醫生,聽醫生的。看了這些新聞,不說話了,隻好聽任元儷在視頻裏發脾氣。
艾玲是開始要元儷不要著急決定,可是她也知道元儷的處境,看醫生要預約,見一次醫生不容易,尤其是專科醫生。艾玲說,“這種事在國內很好辦,換家醫院什麽都不說,再檢查一次。看來,加拿大這種所謂全民免費的醫療體製,弊端也明顯,如果醫生用專業來掙黑錢,還真是輕而易舉,很容易呢。”
“可憐了我的眼睛,真有問題也罷了,如果是平白無故地被激光了……”
看了兩個專業眼科醫生,眼睛被做了激光手術,和原來的檢查青光眼的初衷也毫不相幹。經曆了這次,“吃一塹長一智”,元儷的頭腦總算是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