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燙嗎
…
傅翀深就坐在書桌前,什麽也不幹,就那樣板板正正地坐在那裏。
溫寧坐在helloketty的座椅上,有那麽幾秒鍾覺得兩人相坐著挺傻的。
她斂了斂心神,將備課本拿出來,翻開了第一頁,練習本上被她以紅藍黑三種顏色的筆對高一第一單元的重點進行了詳細的記錄。不管傅翀深是不是學神,她收了錢就得好好上課。
溫寧暗自深吸一口氣,“傅翀深,那我們就開始吧。”
傅翀深低著頭,沒有回答。
溫寧覺得自己是在自話自說,但是她知道傅翀深有孤獨症,所以多了些耐心,她靜靜地看著傅翀深,傅翀深隔了好半響回了個好字。
溫寧看了眼傅翀深,便開始認真講課。
安靜的房間裏流動著溫寧嬌軟的音色,這場備課溫寧花了好長時間,所以講起來的時候一個盹都沒打,十分流暢。
隻是,對麵的學生幾乎沒有回應。溫寧有時會覺得尷尬,兩三次後,她便學著老師們的樣子就像是在課堂上,學生們回答不出問題一樣,自話自說地將問題圓回來。給傅翀深複習的同時,溫寧也對高一第一單元的東西進行了一次深入的掌握。
原定兩小時的備課,她一個小時便講完了。
溫寧又連忙從書包裏掏出手動版習題,遞給傅翀深,輕聲說道:“傅翀深,課就講完了,這是我找到一些例題,你做下,就當鞏固了。”
傅翀深拿了張白紙,又拿了根筆。
溫寧疑惑地湊過去看看,便見他在上頭行雲流水地寫題。
他的速度飛快,也不知究竟有沒有看題,就在白紙上劃拉了一下。
溫寧心裏一緊,做這麽快,她都已經沒的講了…還有半小時幹嘛?
就在鬱結之時,門口傳來兩聲敲門聲。
方嬸拿著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放著水果和現做的麵包。麵包香味十足,溫寧晚飯還沒吃,勾得她更是饑腸轆轆。
方嬸說:“深深,溫寧,休息會吃點東西了再做。”
溫寧站起身來,微笑道:“好,謝謝方嬸。”
溫寧心裏有些奇怪,按照平常的家庭,這個點早該吃晚飯了,她沒吃晚飯,傅翀深也沒吃。
傅翀深難道不餓嗎?
至始至終,傅翀深都低著頭,他依舊在做題,方嬸有沒有出現在房間裏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溫寧見狀,喚了聲,“傅翀深,先吃東西吧?”
傅翀深的筆頓也沒頓,似乎沉浸在了習題裏。
溫寧站在方嬸身旁,方嬸眼睛裏流過一絲心疼,暗自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眉宇間略過一抹愁緒,輕聲道:“深深…他不能勉強,我們去客廳吃完了再過來?”
溫寧看看傅翀深,又看看方嬸,點頭答應,“好。”
…
兩人來到客廳裏,並排坐在沙發上。
茶幾上放著方嬸拿出來的餐盤外,還有一杯熱牛奶,不過隻有一杯,也不知這一杯是給她準備的還是給傅翀深準備的。
方嬸熱心地說:“溫寧,別客氣,都是方嬸親手做的,”她又指了指歐包說,“麻薯歐包,聽你方叔說你今晚會過來,我下午就準備了,你償償看~”
溫寧看著餐盤裏賣相又好又香軟的麵包,沒客氣,直接拿了個,咬了幾口。
果然,世上唯美食不可負。
21世紀的自己最喜歡吃歐包了,沒想到在這個小鎮上居然也能嚐到這麽地道的歐包,她毫不吝嗇地誇讚道:“方嬸,你做的歐包真好吃。”
方嬸見溫寧喜歡,甚是高興。她練就了一身的廚藝,隻可惜,深深並不鍾愛美食,吃飯亦是隨緣。
溫寧連吃了兩個,肚子裏總算有點東西了,整個人也更鮮活起來。
她朝著書房看了眼,最終忍不了心中的疑惑,組織了下語言問道:“方嬸,傅翀深晚上…不吃飯的嗎?”
方嬸蹙了蹙眉心,臉上的凝重一閃而逝:“深深,他……餓了會吃。”
轉而又拉著溫寧,炯炯有神的眼睛裏裝滿希冀:“溫寧,深深他沒什麽朋友,你多陪陪他?”
溫寧正要說話,便見傅翀深轉動著輪椅過來,他的腿上放著試卷。
兩人都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傅翀深把腿上的試卷往溫寧的方向一遞。
溫寧正拿著一塊麵包在吃,她連忙把麵包往嘴裏一塞,不過塊有些大,她吃得有點噎。
方嬸慈愛地笑道:“溫寧,慢點,又沒人和你搶。”她正要伸手去拿牛奶,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已先一步拿起了牛奶,然後將牛奶遞到溫寧的麵前。
牛奶冒著熱氣,有些燙。
方嬸急切地說:“深深,小心燙。”
傅翀深固執地握著杯子,仿佛感受不到燙,他微微抬眉,視線的方向是對著被噎得難受的溫寧。
“你喝。”
方嬸當場怔住了,看著這一幕,指尖忍不住顫抖起來。方叔昨晚就和她說了深深身上發生的細微改變,可是聽到和看到完全是兩碼事!當她看著溫寧跟著深深來到三樓時,她便已被驚喜充斥,如今看到深深能和除了她和方叔以外的人進行——
哪怕是簡短的交流,更叫她振奮不已!
孤獨症的孩子最大的表現便是社交,性格自閉,語言交流障礙,不跟其他人相處,喜歡一個人獨處。
可是,今天的深深邁出了第一步!
溫寧順著胸口,沒有立即接牛奶杯。她抬眸看向傅翀深,伸手便接牛奶杯!
傅翀深見她接住,劉海下的眉宇不自知地鬆了鬆。
“啊~好燙…”溫寧反射性地叫出了聲,另一隻手連忙替換著接牛奶杯,牛奶杯才不至於悲慘地魂歸大地!
她托著牛奶杯放回茶幾上,低頭看手指,纖白的指尖一下子被燙得通紅。
傅翀深被那一抹紅色刺紅了眼,他不斷地交纏著手指,手背上的青筋立即凸顯,他變得焦躁,黑色的眼珠不停地左右晃動,他奮力地壓製著不安的情緒…
方嬸連忙抓過溫寧的手,說:“溫寧,沒事吧?啊呀,這麽紅,我~我去拿燙傷膏。”
溫寧指尖又疼又麻,她吹了吹手指,又甩了兩下,邊甩邊說:“沒事沒事,方嬸不用麻煩了~”她疑惑地看向傅翀深的手,問道:“傅翀深,你不燙?”
傅翀深手指攪在一起,裏頭一片通紅,甚至有兩個指尖迅速起了水泡,顯然是被燙的。
燙嗎?
他沒感覺到。
方嬸一看,這還得了,急急起身,“我去樓下拿燙傷膏~”
溫寧忙叫住方嬸,“方嬸,我和傅翀深一起下去吧,我們晚飯都沒吃,一點點麵包哪裏夠?也正好下去,塗點燙傷膏。”
方嬸的眸光亮了亮,接到溫寧意有所指的目光後,說:“好好,你們一起下來。”
溫寧答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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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翀深原本在手裏的試卷飄在了腳邊,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所有不知名的情緒吞噬著他,他不知道怎麽去處理這些情緒。
耳邊嬌嬌嫩嫩的音色如一場及時雨。
“傅翀深,一點小傷,沒事。我們待會塗好了一起去吃飯吧~”
傅翀深眼眸聚焦,溫寧不知道何時蹲在了他的麵前,她的黑眸盈盈,他訥訥開口,“好~”
溫寧臉頰邊若隱若現出兩個梨窩,眉眼舒朗,起身前,不忘誇讚道:“傅翀深,你的眼睛真好看,就像…像黑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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