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威脅
正在此時,裴睿從殿外走了進來。在燕灼華的特許下,他可以戴甲上殿。
“你怎麽回來了?程景宗不是召你們開會嗎?”
隨著年前的於光案,朝中對京中一應軍事武將的部署都有一定的調整。程景宗身為大司馬,天下兵馬等一應軍事調遣部署皆有話語權,昨日便給她上過折子,說要細化各兵種將官的具體任務。裴睿作為新晉的禁軍統領,理應是這重中之重。
“稟殿下,已經結束了。”裴睿抱拳回答。
“已經結束了?”燕灼華長眉一跳,黑羽般密長的睫毛抖了抖。
程景宗處理政事上不如她,但是在軍事布置上,效率簡直高得驚人。
裴睿低頭,神色複雜:“是。”
從十幾年前開始,他對程景宗就是這樣。
不願意信服,卻不得不服。
燕灼華放下手中的筆,不由自主瞟了一眼殿外,下意識問:“那他人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
裴睿一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疑問。
燕灼華瞬間意識到自己話語間的隱意,臉頰上浮起兩抹微紅,清咳一聲,雍容端坐起:“孤的意思是,他既然對京中王師下達了新令,那接下來自然應該入宮知稟孤。”
裴睿苦笑一下,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殿下,大司馬他回自己府邸了。”
燕灼華一愣。元夕那日他言明他們可以冷靜一下,沒想到他還真是言出必行,這幾日除了大朝和東宮奏事,她就再沒有見到過他。
裴睿瞧見灼華思索著的神色,又盡職加了一句:“慕容易即執金吾以下其他一批屬官部將,也隨他一同去了大司馬府。”
燕灼華驀然一驚,霎時間脊背發涼。
慕容易等人是程景宗的人,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他們去大司馬府,也是家常便飯,絲毫不是什麽怪事。
可是讓燕灼華手腳生冷的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無意識間展現了一個致命的認知錯誤。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下意識地覺得,程景宗不再是與她爭奪皇位的敵人,潛意識裏信任他是她的臣子,甚至第一反應會拿他理應入宮向她匯報來搪塞裴睿?
她是打消了程景宗將她拉下皇位的念頭,可誰能保證這不是暫時的?
若是江山是唾手可得,那為情所困的要美人不要江山,隻會是暫時的。
隻要程景宗手中的軍權還在,隻要他還把控著朝局一日,那他就注定是她最大的威脅。
燕灼華手握住書案邊沿,神情一點點兒冷了下來。再一抬眸間,那雙鋒利的眼睛裏,之前的輕鬆柔和已經不見蹤跡,好似從不曾出現。
就算她可以相信程景宗的人品,也相信他心懷蒼生,可是一邊倒的局麵下,她如何相信他不是她的威脅?
一旦錯信,那她連彌補的機會也不會有。
燕灼華沉思片刻,想到了什麽,吩咐道:“宣平陰侯世子入東宮見孤。”
如果說梁家是清流士子之首,那平陰侯家就是這百餘年下來,僅剩的些開國老勳貴裏的翹楚。
而她,也有些積攢了有些時日的疑問,需要與蔣青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