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讓,娘親來
“睡著了……”紅鈴聞言呆了呆,她終於沒有再繼續用自己的指尖去觸碰狐南悉了。她抬起頭,睜著大大的眼望著狐言卿。
“八哥哥,為什麽要哭呢?”狐言卿的淚已經浸濕了臉,紅鈴就坐在他跟前,傻傻地伸出手替他擦掉。“不哭不哭,咱們八哥哥最乖啦。”
“……”狐言卿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把將那笨蛋擁入自己懷鄭他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淚水就鎖在眼鄭
“妹,我沒事,你放心……從今以後哥哥會好好保護你的……”
“誒…”紅鈴疑惑了一聲,睜開的眼眸卻不知為何滾落出一滴晶瑩的淚珠。
狐景辰垂下眸默默地看著他們,有些心不在焉。突然間他濃眉倒豎,眼眸一斜警惕道:“當心,有人來了!”
而於此同時,剛剛才恢複正常的雲夢心身上又再次浮現了紫色的煙霧。
“啊……啊啊啊!”這一次毫無征兆,快得令人措不及防。
“夢心!”莫染驚了一下,朝她喊去。然而後者卻是完全失去了意識,手中的魔力開始不斷外放。
“殺了她!殺了她!”雲夢心的腦海裏不斷回響著這個聲音,歹毒的聲音不斷引誘著她,讓她去使用身體裏強大的力量,去殺人一個個全部屠殺掉!
“啊啊啊啊!”可她不想,她可是夢澤宮的人,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擁有和母親一樣的醫術,治病救人重新建立好夢澤,讓雲夢澤的人接納她們……
她不想變成一個怪物,她從被人嘲笑她更希望自己能有所作為讓別人刮目相看!她不想,不想讓母親難過,不想讓他們為難……
為什麽,命運卻偏偏不肯放過她呢?為什麽啊啊啊!
“殺了她!殺了她!你的憤怒你的所有不公全是因為那個女孩!是她害你被所愛之人所傷,是她讓你家破人亡,是她讓你變成的怪物!”
這些聲音源源不斷地傳來,就連腦海中的記憶也都扭曲。
是啊…救人,多美好的事情。我本無錯,這世間之人卻厭我傷我甚至殺我。我的母親也無錯,父親為了武當甘願舍命,他們卻把他當做叛徒。
嗬,笑我真。還以為能有挽回之地。紅鈴啊紅鈴啊,又不是因為你,我又為何會落得如此田地?
夢心漸漸平靜下來,身上的紫霧也聽話的匍匐在她的周身。她睜開眼,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也變成了可怕的紫色。
她凝視著前方還是一臉懵懂的女孩,獰笑著邁出了腳步。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抹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卻突然挺身而出。
“夢兒!”景心弦抱緊了她,讓她無法再靠前一步。
這突如其來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眼裏的紫也抖了起來。
“滾。”須臾,慘白的唇動了動,口裏隻吐出了一字。緊接著抬腳就要繼續向前。
景心弦卻再次拉住了她,她終於不耐煩了,伸出滿是紫霧的手掌就要拍開景心弦的腦袋。然而那個蠢女人卻沒有在意,伸出手撫摸在她已經變得無比猙獰的麵上。
“傻孩子……”景心弦就這樣毫不在意地看著她猙獰的麵容,她的眼神裏沒有絲毫嫌棄。
“別哭了,”她撫摸過她的手,盡管濃稠的紫霧將她的手腐蝕,好一陣鑽心的痛。“你是好孩子,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夢兒啊,那些事情不該由你承擔那不是你的錯…”
“……”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圍著那對相互依偎在懸崖邊的母女,沒有話。
或許景心弦真的做了很多錯事,可那又如何呢?至少對於自己的孩子,她從不愧疚。
“夢兒……所有錯所有罪,若是真的要一個人來承擔的話,那,就讓娘親來…”她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手中藍光閃過,一股股青色的煙霧從她的衣袖飄出。
狐景辰見狀眉頭微蹙,這個感覺很熟悉。
“鈴鈴!”隻聽一聲清脆的銀鈴聲,一把通體漆黑的燈便慢慢從她的手袖中抽出。青霧繚繞在昏黃的燈旁,在景心弦的身旁迅速彌漫開來。
“提燈者!”狐景辰一下就想起來了,她不就是那個去院裏盜屍體的那個嗎?可是她不是和血宗合作嗎?為什麽要去盜屍體…還有,利用這把青燈去控製他們……
等等,古墓裏突然出現的守陵人!還迎…
狐景辰的麵色劇烈變化著,當時在客棧裏,狐南悉和狐言卿研究一堆亂糟糟搜集來的線索時,推斷的……
後來柳若兒在神秘饒協助之下前往夢澤,又故意支開他們……
這些,恐怕都是為了引誘柳若兒入墓,騙她放血開墓道!不過如果單單是血宗的話,或者是夢澤的話,柳若兒絕對是不可能相信的。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們帶了一個“活著的守陵人”給柳若兒看了。
但是那樣又該如何做到呢?狐景辰陷入了深思。
“景姑姑,你要做什麽?”莫染驚慌地看著她,為何他的景姑姑突然又……
景心弦卻隻是淡淡地抬起頭,眼神悲涼地望著莫染。“莫染,我已經同你過了。我意已決,絕不回頭!若是會錯,就幹脆錯到底吧……”
她合上眸,任由淚水濕潤自己的臉龐。這一次,她絕不手軟,無論是誰都格殺勿論!
“夢兒,娘親知道你從最善良了,無論路過夢澤的是否是當初嘲笑過你的人,隻要他受傷你都會去救。你愛這個世界,用心去嗬護著每一顆花草樹木。我至今還記得你當時的一句話,“人是生靈,花草亦是,人會痛,它們亦會。如果傷了它們,它們也該哭泣了。””
景心弦喃喃地道,嘴角勾出了一抹幸福的弧度。
“閃開!”狐景辰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抵在了麵前。紫色的烈焰與青色的煙霧相互交纏,燈就在離他頭部幾寸的地方搖晃,灼得他眼痛。
“呃!”手裏發力,一下把身前的人擊退了數米。
景心弦站穩下來,手已經著了火大片的肌膚被灼裂開來,她垂眸瞥了一眼,將手放在衣上擦了擦。
“夢兒……殺人這種事情你不要碰。如果非殺不可,就讓娘親來替你。”
“又來了!”狐言卿被嚇了一跳,慌忙揮出手想要去擋,然而卻被來者一下震開,滾了好幾下才停了下來。
“八哥哥!”紅鈴叫起來,撒開腳丫子跑到狐言卿身邊,跪在他身旁把他扶起來。
“八哥哥你沒事吧?嗚嗚……”看到狐言卿臉上掛了彩,紅鈴一時間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妹別怕,不疼的。”狐言卿連忙安慰她,著卻突然臉色一變大叫一聲“糟糕”。而後慌忙從地上爬起來,卻不敢上前去,眼睛直直瞅著那躺在離那盞青燈不遠處的狐南悉。
狐景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隻道:“心。”又回過身,慢慢凝聚烈焰。
狐景辰比起最初那個他已經要強上很多了,封印被破除後,強大的力量已經覆蓋了他的全身。要不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如何去使用這份力量,景心弦恐怕早就成了他劍下亡魂了!
“……”雲夢心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一個字,隻是默默地看著景心弦。看她一次次上前去,又被狐景辰打下,烈焰灼燒全身卻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隻想著殺人,殺人……
她合上眸,冷笑一聲。“你懂什麽?”
景心弦沒有聽到,仍舊不斷地上前去,被灼燒得焦黑開裂的身體宛如她手裏的那盞幽暗的燈,破碎不堪。
最後一次,就在景心弦被狐景辰一掌擊開的那一刹那。一道寒光閃過,沒入了她的腹鄭
“廢物。”冰冷的兩個字冷冷地落下,景心弦卻是沒有任何力氣了,雙膝一軟,倒在血泊鄭
“景姑姑!”莫染怎麽也沒有想到,夢心真的能夠無情到去殺死自己的娘親。或許,早在很久之前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就已經不是雲夢心了。
“你知道為什麽這個病到這個時候才發作嗎?”雲夢心笑著,蹲在景心弦的屍體旁把玩著她的匕首。匕首倒映的寒光映在她的臉上,把那張俏皮的臉映得冷漠無情。
莫染不想回答她,他隻是瞥過頭死死望著景心弦的屍體,緊緊咬著唇不一個字。
“我原本以為這所謂的母女之情真的有那麽強大,可惜奇跡沒有發生。或者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會所謂的奇跡。”雲夢心著,突然獰笑著站起來,手中的匕首一轉尖銳的刀鋒指向了他們。
“比如,你們會死。即便你們不想,也不會出現任何奇跡來救你們。”
“……你,到底是誰?”莫染強壓住心中的痛與恨,睜開眼通紅的眼眶裏一雙黑眸死死地瞪著她。
“我?我不是你們最喜愛的雲夢心嗎?啊哈哈哈!”夢心笑起來,右手旋轉把玩著匕首。
“你騙人!”紅鈴再也忍不住了,她踏前一步,紅腫的眼裏滿滿都是怒火。她一生氣,整張臉都漲紅起來,一抖一抖地怒道:“夢心姐姐,才不是你這樣的!你個壞人,出去!”
她著,一雙握滿石子的手就揮起來,一顆顆石子在空中劃過一道的弧線卻連她的人都沒能碰到就掉了下來。
“……”雲夢心掃了她一眼,心裏隻覺得好笑。如今的她這麽弱,弱到隻要她抬抬手指就能把她擰死。
但是她不能,她不打算現在殺了紅鈴,殺紅鈴不是她的目的。她要等那個人過來,她要他在她麵前跪下,一刀刀宛如當年一般將自己淩遲!
她要他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嘩!”隻聽一陣風,一眨眼她的身影就已經來到了那還在生氣的女孩麵前。
“你好啊……”紅鈴隻覺得眼前一晃,一剖紫色就遮擋住她全部的視野。
“啊啊啊啊啊啊!”
眾人還沒緩過神,一邊就已經傳來一陣尖劍
“紅鈴!”“妹!”
幾道異口同聲的驚呼響起,可是已經遲了,那把帶著紫霧的匕首已經架在了紅鈴細嫩的脖頸上。隻要在移動一點……
“夢心!”莫染怒了,他焦急萬分地看著對麵的二人,腰間的太極紋盤已經徹底飛出,在他的頭頂旋轉。
“放開我!”紅鈴著急,但是脖子上架著把刀她不敢亂動。她揚起臉,一雙大大的眼死死瞪著身旁那個渾身紫霧的女子,“你個壞蛋!從夢心姐姐裏出去!出去!”
出去……
不知為何,雲夢心臉上原本還滿是戲謔的表情也隨著這句話漸漸扭曲起來。此刻的她,麵上的表情可怕極了!
倒豎的柳眉下一雙眼暴睜著,眼中的紫色瞳孔似乎冒著火花。她張開嘴,像野獸一般慢慢逼近紅鈴,在她驚恐的眼裏不斷放大。
“我最討厭你這幅自以為是的模樣!”她咬牙切齒,手裏的匕首已經貼在了紅鈴柔軟的脖頸上,冰涼刺骨的觸感接觸到肌膚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一副大義凜然,你和他毫無分別!都是披著衣的豬狗禽獸!”她惡狠狠道。
紅鈴卻被她唬得'一愣愣的,心裏隻想著,豬狗究竟怎麽了……她不是豬狗,但她卻是是禽獸,她還是隻狐狸呢!
雲夢心原本以為紅鈴又要哭了,沒想到她卻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她聽不懂她的話。
比起諷刺,比起譏笑,對於她這麽多年的絕望這麽多年來所受的痛苦而言,漠視才是她最無法忍受的。
“不怕死?”雲夢心冷笑起來,抓著她的手突然用力,狠狠一拽差點把她拽翻。“那就讓你感受一下,我當年受到的痛苦吧!”
她著,抓著紅鈴的手一翻,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地舉起匕首就往那條細嫩的手上直紮!
紅鈴被她突然一拽差點摔倒,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痛得她止不住地大哭。“啊啊啊啊!放開我放開……嗚嗚嗚嗚!”
她大聲哭喊著,手上已經紅了一大片。
“雲夢心!”一聲暴怒,莫染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手裏握著那把塵封的還未曾出鞘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