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來啊！殺了我
“哦？”雲夢心停了手，沒有繼續用匕首刺紅鈴。可是她的另一隻手卻仍舊抓著紅鈴不放。
紅鈴此刻已經完全痛得崩潰了，垂下頭冷汗流了滿臉，眼角也哭不出淚來。
“妹……”狐言卿的心疼那是不用的，他隻看著紅鈴手中微微顫抖。狐景辰亦是如此，若不是紅鈴現在還在那人手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否則……
比當碎屍萬段！
“真好，這是要動手了嗎？”雲夢心似笑非笑地看著莫染，一隻空閑出來的手隨意地甩著匕首。
“來啊！來殺我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這具軀殼對你更重要，還是這個女孩對你更加重要？！”
“我！”莫染咬牙，手中未曾出鞘的劍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的眼神閃爍不定，久久不敢抬起看雲夢心。
“嗬哈哈哈哈！”見此她大笑起來，放肆的笑聲響徹整個傷心崖。她笑著，手裏的匕首又快速揮舞起來。
“嗯嗚……”紅鈴知道那個可怕的痛感又要來了，害怕地瞥過頭緊緊閉上了眼。
那一幕完完全全落入了站在她對麵的少年眼中，他愣在了那裏看著她因為痛苦而被冷汗浸濕的臉。
“紅鈴……”他喃喃開口。
他怎麽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所傷？他……
“夢心！”就在那匕首又要落在她已經傷痕累累的手臂上時，一道飛快的人影卻一下撲了過去。
“噗呲”一聲，鋒利的匕首就沒入了少年的手臂。
“呃啊！”疼痛立刻從手上傳來，竟然是這麽痛啊！莫染突然覺得有些慶幸，慶幸自己擋住了這股疼痛，要是落在那家夥身上大概又要痛得大喊起來了吧？
他苦笑起來，揚眸半是悲憫地望著雲夢心被濕透的發須遮蓋住的冰冷的雙眸。
當少年的目光透過濃密的發傳過來之時，持刀的女孩愣住了，不知為何她的眼前所有的景象都變得恍惚起來。
少年剛剛噴灑出來的那道一閃而過的血花似乎又回來了，一切又重放了一遍。
一遍一遍……
她看到一個女孩，才剛剛學會走路，就開開心心嚷著求母親帶她出去玩。母親卻是一臉為難的模樣，最後還是耐不住她的哀求把她帶了出去。
她們來到一片無饒竹林裏，那並不是她喜歡的地方，但是她還是在那裏待著了。在玩鬧中，她撿到了一顆即將枯萎的花，她把它帶會了夢澤宮。
雲夢心有些發愣，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眼前會出現這些。
她努力地甩了甩腦袋，更多的畫麵卻接踵而來。
她看到那畫麵中的女孩長大了，有一次偷偷跑出去玩，別的孩子看到她就拿石頭砸她。她哭，跑了回去。
後來……後來啊，她丟到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換上和他們一樣的麻衣麻褲。可是他們還是不願意陪她玩，還是那石頭砸她。
所以，她再也不喜歡出去了。
“這是什麽……”雲夢心不知道，她看到那個女孩把自己關在黑暗的屋子裏。一安靜下來就不停的哭泣，可是哭罷一出門又變成了那個活潑的孩子。
“啊……”不知為何，雲夢心的心竟然開始疼痛，她腦海裏許多畫麵開始分裂開來。
這是她的過去嗎？她的過去，原來這麽可悲啊？
這些世人……
她還沒想完，畫麵一轉那個女孩又被母親帶出去了。她們一路走到了絕情鋒，快到山頂處有一條種滿竹子的清幽道。
道上沒有雜草，幹幹淨淨的一路蜿蜒進去。
她們順著走，最後看到了一個用竹籬笆圍起來的院。
那是……竹林仙居。
院裏有三個屋子，兩個連在一起，一個屋子則安安靜靜地在那大屋子左側。
女孩有些怕，她害怕這家人會把她趕走。
然而出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一身的黑袍和那些穿麻衣人顯得很不同。
在那黑袍男子身後突然探出來一個毛絨的腦袋，比她高一點，心翼翼地躲在男子身後。腦袋探出來一點，又連忙縮回去。
後來，女孩的母親同黑袍男子話。她便大著膽子上前去，那男孩沒得躲隻好看她，滿臉的哀怨，似乎在責怪她為什麽要讓自己難堪。
那一以後，女孩就和男孩成了好朋友，無話不的好朋友。
那是這個世界上，她交到的唯一一個朋友，唯一一個不曾嫌棄她的朋友。
畫麵卻快速跳轉，一個紅色的身影闖入了她的世界。
似乎自從那個紅影出現之後，男孩就很少和女孩話了。她有些害怕……她好怕自己又要變成一個人。
要是從前到現在她都是一個人，那麽這也沒有什麽。可是偏偏，她卻偏偏感受了一些不孤獨的快樂，她真的不能回到當初孤單的自己了。
可是她錯了……
這個總是睜著懵懂眼睛的女孩成了她第二個朋友。這個傻瓜，毫無條件地去信任她，即使被她所傷也仍舊信任著她。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二個朋友。
“不……”淚水從眼中悄無聲息地滾落，雲夢心無法控製自己的手，不斷地顫抖起來。
“不是這樣的……你們才不是……”她的心好痛啊，她著，身體不斷地往後退去。
為什麽，腦海裏會有那麽多本不該屬於自己的記憶。為什麽那個聲音又要傳來……
不要，不要殺人，夢心夢心！
她一遍遍喊著自己的名字，她不想忘記啊，她是夢心她是雲夢心，他們是她的朋友，她的朋友！她不要殺了他們！！！
“啊啊啊啊！”一聲聲崩潰地叫喊聲從渾身顫抖的女孩口中爆出。雲夢心仰起頭，痛苦地大喊著。
“夢心……姐姐。”離開了雲夢心的禁錮，紅鈴終於得以自由。她身體發軟，渾身無力地向一旁倒去。
就在這時，一道橙色的身影飛出一把抱過了她的身體把她帶了出來。
“四哥……”紅鈴伸手，的爪子遞在了男子的胸膛上。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揚起她的臉笑了，頭一歪，慘白的臉埋沒在他的懷裏。
狐景辰眉頭微蹙，垂下眸歎了口氣，“睡吧……”
“夢兒妹妹！你醒醒啊！”夢心已經徹底崩潰了，雙重的記憶在腦海裏翻湧著。
醒醒？她想啊，她真的好想啊！可是她做不到，她已經分不清她自己是誰了，兩個記憶的相互糅合讓她的大腦徹底崩潰。
莫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他隻能握著劍站在她麵前幹著急。
他恨，他恨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若不是他的弱，他的景姑姑就不會死，雲夢心也不會變成這副模樣。
若不是他無用，若不是……他早該察覺的，他……為什麽這麽沒用？！
“莫染。”紫色的霧氣已經完全籠罩住了雲夢心的身體，忽的一聲安靜的聲音傳來。莫染一愣抬頭看向她。
然而下一刻，一把匕首卻突然從紫霧中飛出。他下意識一躲，那匕首連同握著那把匕首的手臂擦過了他的臉頰。
“夢心？”莫染呆站在那裏，雲夢心就靠在他身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
“果然……”雲夢心自嘲地一笑，“隻要是你，她就下不了手，就算意識已經崩潰，就算行屍走肉她都殺不了你……”
“……”莫染愣愣地睜著眼，他不知道該什麽話。
“那你呢？你的答案是什麽？如果是你呢……”不知道為什麽，那個附身在雲夢心身上的惡鬼突然這樣問道。一雙紫色的眼裏流露出來的卻是無限的悲涼。
莫染望了她一眼，眼瞳微微顫抖。
他呢？他能為她做多少？他……
雲夢心不再看他了，隻是一個轉身一身的紫霧騰起，那轉向的方向仍舊是紅鈴。她還要去抓她。
“不要！”就在那抹身影即將飛去之時，一聲焦急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她卻完全不想理會，正準備離開一隻手卻拉住了她。她一怒，一揮手一道腐蝕的霧氣朝少年撲去。
少年慌忙避開，卻還是拉著她。她怒了，手中的法術快速變化著。二人糾纏不下混亂中，隻見銀光一閃，少年手中的劍鞘“啪”地掉落在地。
下一刻，“噗”地一聲冷冷地響起。
雲夢心終於停下了手中的法術，周身彌漫的紫色霧氣也迅速消散而去。
濃雲已經散開，淡淡的陽光從雲後慢慢透出，灑在了她嘴角那抹鮮紅的血上，灑在了少年驚慌的眼鄭
她卻隻顧笑，整個人已經沒了力氣慢慢向前倒去。
“……不。”莫染整個人都僵住了，手卻仍舊保持著那出劍的姿勢。
未曾出鞘的離軒出鞘了，第一個舔舐的對象卻是雲夢心。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倒下的那一刻，她這般問道。緊接著她整個人就倒在了他的跟前，殷紅的血不斷從她的身下滲透開來，像是一朵綻放在土壤中永恒的花。
遠方鳳靈焰也來了，但他卻停在了上，望著傷心崖。
那裏靜靜倒在一個女孩，在那女孩之前還跪著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的少年。他的劍落在了他的身旁，剛剛出鞘的劍宛若有千斤重，重得他窮盡一生都無法抬起。
“轟！”忘情鋒的另一處又傳來了一聲巨大的響聲。
鳳靈焰望去，隻見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從那坍塌的廢墟裏走出來。手裏似乎還提著些什麽，他看不真切但能看到那東西的末端，連著許多條長長的鐵鏈。
銀忘鱗隻是走到懸崖邊，伸手隨意把鐵鏈扔了下去。繼而轉身躍起，他的輕功很好所以鳳靈焰隻看了一眼就匆匆離開了。
鳳靈焰離開的下一刻，銀忘鱗就到了。他從上慢慢下來，眼睛焦急地搜索這在場的所有人，直到……那一雙銀瞳落在了狐景辰懷中的那個人身上，突然一抖心痛得連眉頭都皺了下來。
“紅鈴。”他開口喚了她一聲，朝她走去。然而狐景辰卻抱著她退後了，劍橫在身前，一臉警惕地望著他。
他們這邊在熱鬧，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隱藏在傷心崖遙遠處一個矮矮的灌木叢中的兩抹“猥瑣”的身影。
“嘿嘿嘿，怎麽沒有看到那個大閣主啊，正想看看他吃癟的表情。”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女子笑得一臉詭異，她的手按在灌木叢上，躺著頭直望莫染那邊瞧。
“……”狸貓朝她翻了個白眼，“他要是知道是你把柳若兒帶走的……”
夏雨連忙打斷了它，“不可能的，我打包票這件事情，不知地不知，隻有你知我知。又是還能有別的人知道……”
夏雨停頓了一下，揮了揮手裏的姻緣簿。“我就加班，再多拿一個情緣！”
“嗬，想得倒挺美……”狸貓諷刺一聲，然而話音未落夏雨手中的姻緣簿就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人一貓被嚇了一條，彼此對視一眼，眼神裏都是無比的震驚。
不會吧？還真有！
“喂！狸貓……這次會不會是個大活兒啊……你看還沒看到主呢，就反應這麽劇烈！”夏雨有點慫，自從上次接無望蘇子那件事情後，她就徹底慫了。
這次又是震動，怕是很棘手。
然而下一刻，姻緣簿的反應卻讓一人一貓都驚慌起來。
一股煙，而後是一抹明亮的火光。
姻緣簿就這樣在二饒眼皮子底下自燃了！毫無征兆地，突然就燒起來了！
“我*！這玩意是什麽做的？白磷？”夏雨怪叫起來，連忙用手去撲。
狸貓沒心情陪她貧，隻是大喊道：“別撲了！用法術！”
“我用了！沒用！”夏雨急了，眼看這火勢又是再燒下去，準是要把書都燒成灰。她扯著嗓子喊了幾聲，隻好哭喪著臉找月蘭古。
“救救我們啊！蘭古大大！”她著，身體突然傳來一股異樣的感覺。而後一股濃稠的紫霧就迅速從她身體裏飄出，緊接著一抹紫色的人影也緩緩從中走出。
與夏雨一模一樣的臉，可眼神卻分明要更加冷冽。
“……姻緣簿，燒了。”月蘭古出來後，望著那本姻緣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