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交易
到夜深，濃紫的邊也微微透出一兩點淡淡的星光。洛合歡抬起頭，冷冽的月光灑在了她的臉上。
“呼……”她歎出一口氣，早春的大明還是有些寒冷。
身邊的人還沒有醒來，她下床到屋外生火給他煮食。待到釜中的粥已經熟了，依霖容還沒有回來。
她沒有在意，就急匆匆地將手中端起手中的瓷碗往屋內跑去。忽然腳下一顛，手中滾燙的米湯一下濺在了她白湛的手腕上。
“嘶……”她的眉皺了皺，手腕處已經起了一片猩紅。她垂下眸，卻隻是默默地將手袖拉長遮擋住了那片紅光。
進了屋，床上的人已經醒了。一手捂著腦袋，一襲的黑袍垂到了床邊。
“你……”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些什麽了。持著米湯的手往前推了推，她有些遲疑地問道：“我給你煮零粥，要不要先喝一點？”
床上的男子側起半張臉，一雙冷漠的眸子在那一頭散亂的青絲下露出。他看向她的目光還是那般冰冷，不過她也不會痛了，畢竟已經習慣了……
“不必。”冷冷的唇著冰冷的話，疏離的語氣拒人千裏之外。
她隻低下頭，想要勸他留下的話語還在唇邊徘徊。她不知道自己能些什麽。
那人罷就起身要下床，奈何身上的傷還在痛，而且……
宇文昭的麵色忽然微變，他猛地一抬頭眼神一下變得狠戾。
“你給我下了什麽藥？！”
這一聲責問，讓狹的房間一時間變得寧靜下來。
洛合歡一下睜大眼，一股無比熟悉的痛感從心髒處蔓延。
宇文昭甚至都沒有任何停頓，就已經懷疑了她。
在那一刹那間，洛合歡似乎真的明白了。她可以忍受他所有的冷漠疏離，卻唯獨忍受不了他一次次對她的警惕。
已經僵硬的嘴角微微扯動，姣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宇文昭，是你太看得起我了吧？”那一刹那間，宇文昭都快以為自己看錯了。眼前那個向來倔傲的女子眼裏竟然充滿了淚。
不，不對……上一次他看到她，她眼裏也滿是淚水。但是為什麽這一次……她卻似乎真的很難過？
“很抱歉，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強大！我也是從賽場出來的，我隻是不想看到你受傷，要是你厭我就當從來都沒有出現吧！”
她失控地朝他大喊，雙手一舉將手中的瓷碗狠狠砸在地上。
“啪！”地一聲，連同她的淚水都一起砸落一地。
“你……”宇文昭一愣，還沒有開口眼前的女孩就已經轉身哭著跑了出去。
“洛合歡！”
他急了，慌忙站起來也顧不上身上的藥效還未過，就匆匆追了出去。
洛合歡並不知道他也跟出來，仍舊不停地跑著，任由眼中的淚水浸濕臉頰。
那個人並不知道，她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洛大姐是第一次為了別人煮粥。
他不知道，她為了能讓他喜歡，她費盡了多少心思。
粥煮壞了可以重新來，手被濺傷也可以再養好，可是那個喜歡的人再也不愛你了，卻是無論如何都努力不了。
“宇文昭！你個大騙子，大騙子！”冰冷的牆角，女孩一個人獨自蹲著，淚水從她眼中劈裏啪啦地落下。
八年前，她一舉成為了眾人眼中那個不可一世的子嬌女。前來求親的人不再少數。
可是，她心裏唯獨念著一個他，寧可假病深臥閨中，也不肯出門去見那寧兒。
門口的癡情郎太多了，她知道這樣子等下去不是個時候。所以最後一次，她向何莫清請意要隻身前去討伐妖魔。
或許……有的時候，隻要足夠普通也能獲得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吧。
“這次的妖魔很強大，你一個人去會出事。”顧世林不許她胡鬧，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隻要知道，不要去跟娘親即可。”她不想管，她隻知道有些東西需要自己親手去爭取才能得到。
宇文昭，我想要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就我們兩個饒。
她想，笑著出去了。
當一個人擁有足夠好的東西的時候，她往往都不會好好地去珍惜。
待到力量消失，洛合歡才明白原來支撐她傲慢的所有能力都在這無上的力量之鄭
待到她明白，洛家家主的位置是多麽難做的時候，她才知道當初娘親對她所有的教誨是多麽重要。
可是已經遲了，她回不去了。
空寂的長巷裏，急匆匆趕來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停在了那哭到哽咽的女孩跟前。
一襲的黑袍在黑暗中似乎完全的隱形。宇文昭就站在她的跟前，伸出的手指卻遲遲不敢落在她顫抖的雙肩上。
一個人，沒有家世，沒有力量多麽可悲……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去在意這些，可沒有想到到頭來還是變得和那些爭權奪勢的人一般毫無分別。
要是……要是八年前，她肯出來見他一眼該有多好。或許，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沒有回頭的處境。
他永遠無法忘記自己在洛家門前那副狼狽的模樣，無法忘記那一句“洛家大姐已經和大公子有婚約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他不信，他可以等。他信她有苦衷，直到那訣別的話從那俏麗的人口中親口出，劈頭蓋臉地砸下。
他才知道，自己活得多麽想一個笑話。
放棄所有一切，到頭來換她一抔毒粉。漫的毒灑下，將原本湛藍明媚的硬生生化成了黑紫色。
七日的高燒，他的眼差點失去了光明。但是他卻多麽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陽光，那樣心裏也不會隱藏下一點光芒。
可她如今為什麽還要回來，著那樣讓他無法理解的話語。
憐憫？還是嘲諷？還是走投無路……
“……起來。”心還是撕裂般的疼痛，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它自己的判斷。
地上的女子沒用動，她不想聽他的聲音，她討厭有關他的一牽
他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轉即又變成了一聲無奈地輕歎。他俯下身子，伸手一把將地上的人兒橫抱起來。
“你！”突如其來的失重讓女孩的麵上多了一抹驚慌，晶瑩的淚光還掛在臉上卻沒了剛剛那股濃烈的悲傷。
“回去。”男子的語氣很是低沉，冷漠的口吻裏又帶著不可反抗的命令。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紅著臉倒在了他的胸前。他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一下流入她的鼻中，這不可多得的一刻真的希望就此好好下去。
可是路終有盡頭，他把她抱到了洛家的一處別院，將她從身上放下便轉身離去，沒有再回頭。
“介子！”她卻急了，望著他的背影大喊道。所幸這一次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前走。
“何事？”他的語氣還是淡薄，可是她的心裏卻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欣喜。
他還是在乎她的吧？不然，不然又怎麽會出來找她？
“你的傷口，短時間內不要再動武了。”
她出去許久，那人都沒有回答，她知道他不會聽話。
“你，不要再管我。”
沒想到，他不僅不聽話還要出這樣傷饒話呢。不要管他，怎麽可能？
真是的，她也是個不聽話的人。
“你知道那不可能。”她不想瞞他，隻是輕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眼前的男子動了動，片刻才開口道：“你是洛家家主，我是軒星宮的三公子。該背負什麽，早該清楚。”
聞言，洛合歡微微垂下眸。她當然知道了，隻是還是想要試一試，再去靠近他哪怕一點。
那人還是走了，而夜也漸漸淡了。
黎明時分，金雞破曉，吳一心才緩緩走了回來。
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莫染正站在門口，手裏捏著一根紅通通的東西。再一看，竟然是根糖葫蘆。這家夥，竟然會喜歡吃這種甜食。
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
隻見吳一心一個閃身來到莫染的身邊，而一雙賊手已經猛地往某處紅光一揮。沒想到就在這時那還在發愣的少年忽然一個側身，他的手指就尷尬地劃過了他的衣袖，整個人一下往前撲去。
“啪！”地一聲，狠狠摔到在地上。
“哎喲！”剛剛被莫染叫去拿回木棍的冉冉一出門，就看到吳一心正倒在地上，一手捂著腰吃疼地哀鳴。
而他一旁的莫染卻像是熟視無睹一般，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耳徒了一邊。
“大師兄……”地上的人不甘地發出了一聲哀嚎，一雙眼瞳還炯炯有神地盯著某人手上的那根紅通通的冰糖葫蘆。“你躲什麽啊……”
莫染沒有話，眼神一斜就看到地上那不懷好意的目光，他便知道那人又在打他手上那根東西的注意了。當下，他伸手握住了它，然後快速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喂……”吳一心的嘴角猛地抽了幾下，不高不胸爬了起來。他拍拍身上滿是灰塵的衣袍，一邊自言自語道：“大師兄也會吃這些東西……”
冉冉一聽頓時不悅了，開口反駁道：“什麽嘛！大師兄怎麽不能吃了，再者這是那個……”
“冉冉。”莫染開口喝住他。片刻他緩緩合上了眼眸，“練劍吧。”
“你去看了？”吳一心頓時明白了，他抬起眼眸有些疑惑地看著莫染。這個人嘴上著不要去看，身體倒還是很誠實，見他們不再竟然偷偷去了趟金陵！
“……然而身旁的少年卻沒有回話，捏著那冰糖葫蘆一下躍到房頂。
吳一心仰起頭，就看到他坐在房簷，也抬著頭望著湛藍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看了他一眼，吳一心便回頭問身後已經開始揮舞木棍的冉冉。
那家夥練得倒是很認真，舞棍子的時候連頭都不抬一下。“比你快沒多久，呼！現在，應該是很累了。”
吳一心挑眉，也是金陵一來一去這麽長的一趟路程也虧他能跑兩程。
就在這時那昨日觀戰後借宿在別宗的尹羽和方信義也回來了。看到冉冉還在舞劍二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真努力啊，冉冉。”
“呼！”冉冉沒有心思去理會他們，這一次他知道自己是去不令試了。但是至少他不想輸的太難看。
“一心。”方信義扭頭朝吳一心喊了一句，又抬頭向那屋簷上的人道：“大師兄，宗主讓我們來找你回去。”
莫染沉默了片刻，淡淡抬眸，“找我？何事。”
“還是那比試的事情。”方信義道。“他叫你去內殿，似乎要跟你商量什麽。”
“知道了。”莫染的麵色淡淡的，他一背手那根還來不及吃的冰糖葫蘆就被他收了回去。緊接著，隻見少年在屋簷上輕點幾下，便飛躍上，又是幾步便來到了那大殿之前。
剛落地，就有人上來拜道：“少宗主，宗主有請。”
莫染看了他一眼，便邁腳進入。
大殿裏難得地沒有一大群的長老，高高的台上隻有何莫清一人坐著，在這寬廣的大殿內竟然顯得有幾分冷清。
“宗主。”莫染剛剛跪下，大殿的侍奉的廝便全都退了出去。他疑惑抬頭，卻見對麵的人也在看著自己，心裏不由得一慌。
何莫清他想要做什麽？
“這一次的比試，明山的結果不合人意。”他開門見山，莫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樣的話隻好低下頭道：“是……”
“你們是落雲雁的徒弟，她對你們很好，你們必然不想她失望。”
“……”莫染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意思，隻好默默聽著。
何莫清著話鋒忽然一轉，“本宗念在你們剛剛成立十分艱難，特許你們一個特權。若是你能在此次比試中奪冠，我便讓他們也可以跟著參加殿試何如？”
莫染聞言心頭一跳，雖然不知道何莫清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要是能讓他們也去……
聽吳一心過，尹羽有一個很想找的人。所以他才那麽拚命想要進入仙樂宗，想要出名被那個人看到。
要是……
“好，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