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愛恨交加
“其實你不該那麽打她們的，雖然她們有錯……”
“好啦好啦，你怎麽比我爹還嘮叨。我娘了，我是洛家的家主，得有威嚴要是被剛剛那群丫頭片子欺負了，那多沒麵子啊。”
那年洛家一處偏僻的別院裏，穿黃衣的少女手持柳條笑得輕鬆。她身旁背著箭筒的少年卻麵露窘迫，低著頭不敢再看她。
“洛家家主嗎……”他聲嘀咕著，那女孩卻忽然一伸手打在他的肩膀上，一張姣好的臉一下湊到他的跟前。十五歲的少女，正當風華的年齡，嬌美的容顏一下就俘虜了少年赤誠的心。
她太好看了，他竟一時間看得移不看眼。直到跟前的那個女子笑了，他才醒過來，立刻別開眼，整張臉都紅透了。
“竟然是個色胚子。”那女孩還調笑他，“不過樣子長的不錯，要不要來當本家主的跟班？”
“這……”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本來就無比窘迫，被她這麽一更是手足無措起來。
似乎是他太呆了，女孩也忍不住被他逗笑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好啦，真是的，不就是逗逗你嘛。好啦！本家主今賞臉同你走走，還不快給我帶路！”
女孩憋著笑，一雙好看的眼偷看著他。
聞言，少年眼裏閃過一絲遲疑。他從狩獵場回來，還要帶著箭去找拳腳師父，要是這個時候離開……
本來是要拒絕，可在看到她的眼神之後，已經到嘴邊的話卻鬼使神差地變成了呆滯的一個字，“好……”
她果然露出了滿意的笑，伸手毫不忌諱地挽過他，拉著他就走。
那一年盛夏，的女孩在他的眼前走著，一身的黃衣宛若一朵花開在了他平淡的世界裏。那一年盛夏，他傻傻地跟在她身後走著，大手被她的手拉著。
短短的一條路竟以為長了，能走下去這一輩子。
憑欄西風也起，吹動她的發絲。最後的最後，夕陽遲暮，他看著她她要離開了。他還記得她，要他沒事來看看她，她洛家哪裏都要聽她的他要去見她她絕對開門。她還，認識他挺好，又調笑他下次希望能答應做她的跟班。
他一直都記得，隻是那個時候他隻能點頭呆呆道：“好……”
比試，一日複一日的比試習武。隻為了能夠再接近她一點，那高不可攀的身影。
從前都不問窗外事的人，得了她很多的傳聞。漸漸才知道她是個這般厲害的人兒。
他欽佩卻更多又難過起來，原來還差那麽遠。
這樣的難受一直伴了他整整一年，直到下一年他要去參加門生的比試。他原本是不想要的，但是他聽聞那一場很特別，因為洛家家主也要去。
那個時候很多人都在搶著要去，因為洛家家主親臨的門生比試，這可是之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他心一橫，也跟著去了。他也很強，一路打倒了很多人終於得到了比試的資格。
那一，陽光明媚。所有的事情似乎也如同這明媚的陽光一樣開朗起來。
他緊張地站在人群裏，擂台打的熱鬧他都沒有認真看。人群熙熙攘攘，他焦急地在裏麵找著，直到有人傳了一聲“洛家主來了！”他才停下來，後知後覺自己太傻。
他呆站在人群裏，看著那大紅的轎子朝自己駛來，駛來。所有饒目光都落在那華貴的轎子上，他擠在人群裏，隱約可見。
那轎子來了，紅木的轎身，金箔貼的花紋，還有那一排排穿得比他們這些門生都還要好看大氣的車夫。
那轎子又走了，留下一抹華麗的背影，在他淡淡的視野裏擦過，擦過……
本來是想要歎口氣，再上台比試的。沒想到一低頭，就看到一抹蒙著麵紗的黃。他一愣，還沒有開口跟前的人兒就著急地抬起一隻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一雙好看的眼裏滿滿都是緊張。
他便合上口，唇邊溫潤的手指才終於離開。她又蔓延鼓舞地看著他，目送他上台。
那一的比試，是他這輩子最用力的一次，也是他最愉快的一次。
果然他贏了，近乎完虐對手的贏了。
她在下麵笑著，他在台上看著她麵色微紅。那一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他躍下高台，翩翩白衣來到她的身旁。
少年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氣，拉過女孩的手離開了人群。那一，他聽到她在自己身後他很厲害，很佩服他。她還……敢主動拉她的手的人不多，還迎…
“還迎…女孩的手不能隨便拉的你不知道嗎？”她的神情如此鄭重，讓他好生窘迫。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跟前，顯得很笨拙。
那女孩終於放過他了，丟下一句話，“笨，拉了女孩的手可是要負責的。”她罷就轉身要走，沒想到他竟然會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仍舊是握在那的手上。
女孩愣住了，少年也愣住了，一下放開了她的手，片刻又像是覺得不妥又拉了上去。
“我……我負責……”他垂著腦袋，像是認命了一般。
那一，女孩被他逗得大笑。
之後，又是一個機緣巧合。他到了洛家本家，當時被別家的人羨慕了好一陣子，還他是傻人有傻福，呆子都能撞上好運。
他沒想那麽多，隻覺得離她更近了一點。
春總是悄無聲息的來了，下一場春雨就朦朧，讓兩個世界都融合。
他覺得有一顆種子已經隨著那春雨在他的心田裏瘋狂的生長，根脈都把他的血管填充。
或許是太高興，他用了信鴿給她提筆寫了信。這鴿子都是她給的，隻能用一次，他就用了。
他寫信，沒有任何技巧的情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表述。隻想見見她，在洛家院內的冷漣橋。
信寄過去了，她沒有回複，他知道就隻等著那一。
那一很快就被這個耐心的熱到了，他又換作在橋上等，那抹身影也終於姍姍來遲。
還好，她來了。
他卻將壓抑在心裏的很多話都給忘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有打扮得多麽好看，仍舊是一身便服，連頭發都是隨便的挽起。
可是這樣的她，卻仍舊是讓他很窘迫。
那夜裏，他站在她跟前，支支吾吾地斷斷續續地了半。最後又“我我我……”了半，終於是女孩也聽不下去了，開口替他道：“我心悅你。”
少年一下愣住了，臉騰地一下紅到了極點。
那女孩卻是一臉無奈，伸手一把環住了他的腰，頭也就勢埋在了他的胸膛。“要讓你這個呆瓜開口，真難……唉，好啦，我也是。”
一切似乎都太順利了，兩個人也都沒有想到。但是那時年少，他們也不想多想，因為他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好多數也數不清。
寧兒又來了，洛家的門檻真是要被他給踏破了。他每次來，洛雲紋和白信軍便滿是笑意，顧世林也得識相上去端茶倒水。
可是寧兒卻不是閑著的，他想上去討好那旁的女孩，可是那人卻不領情。每次看到他來，就像是看到什麽瘟神一樣避得遠遠的，一張臉都變得難看。
那個時候，他們還太年輕。以為隻要是兩情相悅便可終成眷屬。所以他們還沉浸在喜悅裏，不願醒來。
直到偶然有一，一方忽然驚醒，另一方卻是要連同心都給硬生生剜去一塊。
那，他仍舊在等她來。手裏捧著一束花，滿臉都是歡喜。
那抹黃很快就來了，比平常都要快很多。
他抬眸想要同她話，她卻避開了，一雙眼裏沒了平日的活潑更多的是刺骨的冰冷。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擔心呢。卻聽她平靜的聲音，“三日後，我要去金陵會試。若我勝了，我便可以成為家主。”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起這個，但是他還是笑著聽。直到她走來，將那毒放入他的胸膛，刺痛才忽然讓他驚覺可他卻還是疑惑的，沒有推開她。
很多年前，他還在軒星宮當個自在的三公子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很討厭他的傻。他以為自己出來曆練這麽久，總該學聰明了。沒想到，他還是傻的可以。
直到她在他心口下毒，他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麽，還傻傻笑看著她眼裏都是淚。
“你早就知道了？”他問，淚水落了滿麵。
“軒星宮的三公子，偽裝成洛家的門生究竟是何居心？”她的話語是那麽冰冷，讓本就疼痛不堪的心口結起了一層冰。
多年後的現在，她問他為什麽那麽恨她，為什麽不給二人一點回頭的機會。可她怎麽知道，他一直以來又多麽想問她，當初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她知道嗎？那可是他十幾年來唯一一次想要這樣去對一個人。她又為什麽要那般毫不留情地踩爛？
可笑他還不想承認，她離開的這八年他一直用盡全力想要證明那個女孩不是她。可是，越查下去心卻隻能越痛。
洛家人卻是有過找人替代的想法，可是那一日重傷他的人真的就是她，再無他人。
她終究還是為了權勢舍棄了他啊……
八年，她足足消失了八年。他找誰問，找誰哭訴？他被洛家人趕出，在軒星宮前被父親打得幾乎死去，她有問過一句嗎？
可是……可是……
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在那抹黃色的身影最後出現在他麵前的那一刻，那用盡全力將他從邊推開，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永遠不知道為什麽她會這樣做，他隻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才愈合的傷痕又被生生撕開，心痛得要死。
僻靜的院裏，那昏暗的房間內。宇文昭傻傻地哭著，更是跟前的女子卻無法再醒過來了，鮮血浸透了她的衣裳，流淌在冰涼的地上。
她該冷了吧？這麽多血……
他伸手輕輕挽起她，又將她冰涼的身體放入自己的懷鄭忽然他力道加大了許多，將她柔弱的身體緊緊抱住。
他就這樣趴在她的肩頭，許久，才緩緩伸出一隻手，星盤在手心裏旋轉著，發著淡淡的藍光。
院外的已經黑了，那星盤的藍光就像是這黑夜的星辰，映亮了他的臉。暗自的，他下了一個決心。
起身，他抱起懷裏已經徹底軟下來的身體，一步步走著。他要去找那個人……他知道隻有她能幫他。
曾經，他在洛合歡那裏中毒後也是她幫他撿回的一條命。這一次，她一定也可以！
於是當滿身是血的男子跪在依霖蓉麵前的時候，她沉默了。
宇文昭抬起手，手中的星盤還在旋轉，她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她並不想答應他可是她又知道這個家夥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她答應了，救活洛合歡，然後他……
星盤旋轉著，淡藍的光圍繞著中間的那點黃。太好看。
宇文昭也笑，呆呆看著跟前被依霖蓉支起身子的女子，他知道她很快就會醒來了，很快……
依霖蓉真的是妙手回春，又有幸洛合歡沒有被山害處……又……機緣重重，她沒死啊，她活過來了，真是幸運真是……可喜可賀！
可是星盤的藍光卻又淡了許多，甚至搖搖欲墜。
依霖蓉望著跟前那久久坐立的男子，口裏縱有千言萬語都不出一句。那男子卻還在笑，他一定很開心吧，洛合歡又活過來了，不會再死了。
他看著安安靜靜睡著的她，忽然間也很想這樣睡去了，這世間太紛雜他想回到從前的夢裏了。他還想在那個夢裏，跟她很多很多的話。
他想告訴她，那能在別院遇到她，他覺得很快樂，真的很快樂。後來她又出現的時候，他真的一個人開心了好久……
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你……”依霖蓉忍不住開口，她的眼一直落在眼前那個麵色蒼白的男子身上。
宇文昭擺擺手，眼神卻還是落在地上的洛合歡上。他隻看著，許久才：“別告訴她，我答應你一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