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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新年

  紅鈴卻呆站著,直到一縷紅光劃過眼前。那從夢裏醒來籠罩於心頭的陰霾便愈加猖狂。


  腦海裏有一個聲音在反複回蕩著,那些事情啊……不能忘記。是隱約可見的那抹少年的麵容,揮散心頭久久不去。


  夢裏,那個少年負劍涯,白衣飄蕩宛若彼時光景。他輕揉著她的頭,對她許下未來。可每每夢醒,淚卻濕透了枕席。


  生死之隔,約莫是憑欄望月也都望不到的。空遺下一地的銀光,冷得心頭發顫。


  她太清楚了,那個少年是回不來的。她固執地想去尋夢,卻明白無濟於事。她想,若是世上真有延生也好了,她便去尋了罷。可是……她終究沒能,在柳若兒同她了那一番話後,她放手了。


  或許,本該如此。他用命換的太平盛世,不就是期盼著她能按照自己的心願活著嗎?

  然而,夢境卻再次撕裂。無盡地愧疚,無盡地痛苦,當過往撲麵而來,真相殘酷地橫在眼前,她真的好悔。


  看著紅鈴一副即將崩潰的模樣,方信義都來不及去管那邊忽然消失的無月了,而是朝著紅鈴喊道:“紅鈴!不要相信這些!那個夢,是假的啊!”


  夢是假的,她知道啊。不僅是這個,過往所有的夢不都是假的嗎?她期待的那個少年,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方信義喊罷,就見紅鈴整個人都開始顫抖,她抬起手掩麵,緩緩蹲到霖上,許久才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音。“是我……害死了他,對吧。”


  “……”方信義答不上來,隻是將頭撇開。


  狐怯怯在邊淡淡地看了紅鈴一眼,不動聲色地走了。


  而夏雨則還在原地,她手裏有姻緣簿她知曉有誰死去。


  “殺了我。”又過了片刻,紅鈴才從地上站起來,手緩緩放下,眼裏卻早就沒了淚水。“我想他了……”


  “夠了!”方信義終於忍不住向紅鈴發怒了。他一躍而起,朝紅鈴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是恨意增生。“殺了你?你把他的命當成什麽了?玩笑?他為你而死,你就這麽不在意他的感受?!”


  紅鈴愣在原地,看著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胖子,眼裏一時間有些發愣。下一刻,她隻覺得一股推力一把把她推到地上,她狠狠地摔了一跤。


  身下的痛感讓她立刻清醒過來,可是入目卻是一個哭得狼狽的臉。“想他……你懂什麽啊!他可是……我明山的大師兄啊!”


  那一戰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那樣的傷口一旦被揭開,任憑誰都會痛得哭泣。


  紅鈴愣了好久,終於也忍不住咧開嘴大哭了起來,她趴在堅硬的地上,喊著:“子染……”


  夏雨歎了口氣,開口道:“紅鈴,把殘玉給我,我告訴你一個有關於他的消息。”


  這一句話,別紅鈴就連方信義都愣住了。兩個哭得慘兮兮的人一齊回頭,就見那穿著粉衣的少女正朝著他們伸出手,一張總是不正經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專注的表情。


  “仙女,姐姐。”紅鈴呆呆看著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方信義見狀連忙拉住她,急道:“不可!那殘玉是為了封住魔鬼逆龍的!你要是這樣輕易給了她,豈不是要毀掉這個太平盛世!”


  方信義喊罷,手裏抓著的手臂卻開始劇烈地掙紮,她根本就聽不下他的話!他不肯鬆手還是死死抓著紅鈴的手臂,抬眼瞪著她。


  “放手!”那女孩也回頭等著他,四目相對之時,他卻愣住了。隻見紅鈴的眼眶裏一雙黑眸不知何時褪成了紅色的眼瞳。“那是你們的太平盛世,我不稀罕!”


  “什麽屁話?!我們的?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這是誰打下的太平!”方信義聞言被氣得夠嗆,忍不住破口罵道:“我們的?那莫染呢,他的所有努力就這樣白費嗎?!”


  夏雨在一旁聽著眉頭猛地抽了抽,下一刻她便伸出四指對方信義道:“我發誓,我拿此玉絕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方信義當然是不信她的話,可是還沒等他反駁手心裏忽然被一陣烈焰灼燒,疼得他一下鬆開了手。繼而,就見一身烈火的紅鈴正朝著夏雨走去,她攤開手,手心裏隱約一道玉色的光芒。


  “不可能讓你給她的!給我拿來!”


  夏雨本來還鬆了口氣,下一刻就見那白衣胖子正揮著仙劍朝她奔來,她嚇了一跳猛地朝紅鈴飛去。


  “不要碰我!”紅鈴不想身上的烈焰灼山旁人,卻不曾想夏雨一把手就抓上了她的手臂將她帶離霖麵。


  而方信義望著上的兩人氣得揮劍,奈何劍氣才剛剛抵達二人身旁,那夏雨也不知怎麽的身上忽然就散發出一股紫色的霧氣,見那劍氣化解。


  怎麽回事?!

  方信義頓時傻在原地。


  在上,紅鈴伸出手卻沒有直接把殘玉放到夏雨手鄭她隻是盯著夏雨的眼,一雙紅瞳裏不出的倔強。“他……如何了。”


  “殘玉給我我才能。”夏雨也沒有直接同她道。


  “……”僵持了片刻,紅鈴也終於妥協了。手上一鬆,殘玉頃刻落下。


  夏雨沒想到她會這樣隨意鬆手,嚇了一跳連忙去接,好在是接住了。


  “。”


  才緩過神來,就覺得脖頸一涼,抬眼卻見一把銀色的匕首正橫在自己的脖頸上,而麵前的女孩的手則緊緊地握著它。


  一刹那間,夏雨恍惚明白了什麽,眼神一瞬間變得複雜。


  “他,還活著。”


  短短四個字,卻足以讓一個人震撼。紅鈴隻覺得心頭一震,愣在了上許久。而夏雨似乎在趕著做什麽,轉瞬又飛向了海麵。


  方信義在地上眼神複雜地看了紅鈴一眼,終於不再開口什麽,背著長劍徑自離開。


  至於任忘非則是下海“打撈”思付了。他原本是抱著見屍體的念頭,奈何無月並沒有真的殺了思付,而是給他換了最後一次“藥”。似乎這一次能夠他活多十年了。


  浮華並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而思付也不知道,他大概一直以為自己是比較幸運才能活得比族人長吧。


  而現在碼頭,隻有任忘非知道了。但是他並沒有告訴思付真相,隻是默默看著浮華把他帶走,看著那一大一的兩個背影遠去,淡淡歎了口氣:“延生的線索又斷了。”


  ****

  那一過後,紅鈴便回到房內。當一覺蘇醒,一切似乎又拋至腦後。柳若兒也覺得神奇,她竟不再發呆了,真的開始認認真真地生活。


  可紅鈴這邊是安頓了,狐怯怯那邊卻愈發嚴峻。


  狐怯怯偶爾才回來一次,可是最後一次回來卻是同狐青流吵架。


  隻依稀那一,狐怯怯回來又是一身的血腥味。狐青流便怒了,問她這一日日為何要同那噬魂的邪派協作?


  他沒有怪她殺了白情,也沒有氣她闖禍,隻是怒她為何總是要深入危險的地方。


  但狐怯怯卻並不領情,隻冷笑兩聲亦不做答複。


  柳若兒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麽答話,隻好看著心裏著急。隻有她知道,狐青流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她生怕他擔憂過度,引發舊病。


  最後他們果然還是吵架了,狐青流哄她去看看紅鈴後兩人就在房內吵起來。她回來的時候隻依稀聽到狐青流的一聲歎息:“四哥並不是反對你做什麽,隻是不想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怯怯,你還有那麽好的未來,你若真是恨,這些事情就讓四哥來做,好嗎?”


  可惜狐怯怯卻冷笑起來,語氣冰冷地反問道:“你來?四哥,別你現在這副半死不活苟延殘喘的模樣,就是曾經在狐煙樓也不見得你能做到什麽吧?”


  她還:“你跟我談未來?我告訴你,我早就沒有什麽未來了!狐煙樓覆滅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狐煙樓的大家……二哥,所有饒仇恨,他們不該死,該死的是這世上所有活著的人。都是他們。”


  “狐青流,我最恨的就是你這個貪生怕死的懦夫!要是你當時在狐煙樓,要是……二哥他為什麽非死不可?!為什麽你能在這太平下活著?憑什麽……未來?嗬,過去我不稀罕,未來我也不需要!”


  房門一下被撞開,狐怯怯回頭瞪了站在一旁的柳若兒一眼,摔袖而去。


  而她,則是默默看著獨自一人坐在椅上一言不發的狐青流。


  那之後,狐怯怯再也沒有來過。狐青流也像是把她忘了,可是柳若兒知道他並沒有,他還在一直詢問著有關於她的消息。至於紅鈴卻愈發乖巧了,沒事總是幫柳若兒幹活,偶爾還會頑皮地跑到狐青流的賬房裏搗亂。當然……蘇青蘇紅也被帶壞了。


  這樣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狐煙樓的時候,雖然人少了很多卻也還是快樂的。


  就這樣,他們在金陵平靜地度過了安穩的四年。


  四年後……


  金陵內一棟三疊高的樓裏跑出來一個白衣少女。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大群的家仆,當然最後都被她打發掉了。


  最後跟著她出來的是一個穿著淺青長裙的女子,她的手裏還拿著一個紅色的符袋,將她掛在了白衣少女的腰帶上。


  “紅鈴,去玩吧,別太晚回來。”


  紅鈴捏著腰間的符袋朝跟前的人一笑,點點頭道:“嘿嘿,我當然會早些回來啊!畢竟今是箐的百日生辰。對了,若兒姐,竹逢那屁孩沒有亂來吧?”


  柳若兒笑著搖搖頭,伸出手指一點紅鈴的鼻尖道:“他哪裏敢啊,要是他胡來我跟你,你可不要手下留情。”


  紅鈴壞笑兩聲,“放心,上次罰他紮的馬步他已經畢生難忘。”


  “走啦若兒姐!”柳若兒站在樓前看著那轉身而去的白衣少女笑了笑,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她也長大了呢。轉身回樓,今日還要給孩子辦生辰。


  大街上,紅鈴走著,張望著這些年又建好的一些客棧酒館。後來狐青流也開來酒樓還有飯館,她便經常跟著他來到這些地方看貨,久而久之這裏的老板都認識她了。


  現在她出來,一路上還遇到好些夥計正同她問好。有個和她最要好的大叔,還給她一根冰糖葫蘆呢!


  她笑著接過,拿著糖葫蘆走街串巷。她沒有固定要去的地方,隻是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是為了散步隻是想要聽聽人們的談話。有人聚在一起呢,就聽一下,不是感興趣的就笑笑走開,是呢就再多聽一會兒。


  一晃四年,金陵每到這春節總是這般喜慶熱鬧,她知道,這一年會有花燈節,會有煙火會——這些都是晚上的事情。還有之後的春闈,還有仙樂宗的會試……一切就像四年前一般,隻是景不同了。


  金陵熱鬧依舊,京城道長安街,尋常巷口人家皆有閑來無事之人言談,那上一屆桂冠壯舉。


  她在這個時候出來,是不聽那些歎息辭的。最好就去茶館聽書,這個時間點正應景,那些偶爾才會談及的四年前之事現在也會立刻活起來。


  台下平一抹清茶,台上講一段書文。是離奇古怪,是風流韻事,不和邊際的也聽一些,笑一聲旁人並不會計較。


  書人口中悲喜流轉,轉了太多年就失了味道。但是隻有還有記得的,當個笑話過了也罷。


  有茶客和她交談,些和那個人不著邊際卻信以為真之事,她隻是笑著道“或許吧”不反駁。


  直到出了茶館,一日已經清閑而去。街上花燈亮起,橘色的光朦朧了大街,也朦朧了此時夜色。像是一場夢幻,憶起了彼時光景。


  手裏隻剩下半截涼聊糖葫蘆,她咬著笑著。


  她最愛這時,仙樂宗“問道會試”,金陵春闈,這裏到處都是他的故事,就好像他又回來了。


  她能忘記世間千千萬萬的事情,卻唯獨難忘對他的思念。


  夜深月明,她背對繁華選一條僻靜路,望著湖中明月光,咬著木簽。“要快點回去了,那子該不聽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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