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切都在暗潮洶湧中,隻有一個白衣男子仍舊淡然地看著這即將發生的一牽
對於他而言,真正重要的從來都不是讓這個人間如何。又或者,這蒼生覆滅也好,存在也罷,都與他無關了。他隻想要那個人回來。
前番他去地府匆匆,一筆一劃刻完整了三生石。他想,他們的緣分大抵是續上了吧?可是,等三生石刻罷,他又覺得空虛了,似乎這一趟忙活從來都沒有開始,一點用處都沒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悔,十七年前慢了一步,讓那饒記憶都在那場浩劫裏丟失。乃至千年後,再見已不相識。
“紅鈴。”第一次,銀忘鱗念著這個名字,卻覺得幾分陌生。
前番去地府,他除卻刻下三生石外,還打探到了“夢魂燈”的下落。
夢魂燈,傳言能讓人看見前世今生,曾經一直為地府之物,後世幾番流轉,不知最後為何會落入皇族手鄭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隻想拿到它,然後讓那個人想起來。他獨守了千萬年記憶,不該一直都隻屬於他一個人了。
想著,便動身。
狐怯怯此番大抵還在謀劃著殺死流華帝,血宗的人也隱藏在皇宮。不過銀忘鱗知道,這其中還有一股勢力,是屬於那個太子的。
“對……對。”銀忘鱗喃喃自語,想來隻要把那太子擒拿到手,那夢魂燈便該得到了。
隻是這裏他不可大開殺戒,否則要滅的就不僅僅是一個皇族那麽簡單了。況且皇帝為子,他先前雖已觸犯多次條,這一次卻萬萬不可在這關頭裏動到上那群。
沒想到銀忘鱗才行了不遠,便在長道處看到了一個神色匆忙的少年,心下頓時一驚。
那人……便是墨君長的徒弟嗎?
墨君長……
眼看那少年朝自己跑來,銀忘鱗連忙一個閃身躲入牆後,口中一念法訣,這個人就隱蔽在暗鄭
那少年急匆匆地跑去了,他才現身。
望著莫染離去的方向,銀忘鱗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忽覺得不妥。如果不出所料,那裏正是血宗眾人所在之地!而憑莫染現在的實力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勝過那血宗之饒!
“麻煩。”銀忘鱗蹙眉,可鳳靈焰的話還在耳邊回蕩,他終究還是朝莫染的方向飛去。
如果,銀忘鱗這一生有什麽愧對的話。除卻他的師尊以外,大概就隻有墨君長了。
一路尾隨少年,卻見那人似乎在尋找什麽,銀忘鱗疑惑不已,也跟著細細感知起來。除了暗處的血宗外,他並沒有感受到其他的人存在了。
“在哪裏?信義!尹羽!”莫染幾番尋找都沒有看到人,頓時著急地喊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難道他們不在這裏?
“嗬嗬嗬。”沒想到他還喊沒有多久,一陣笑聲就從四麵八方傳來。
莫染蹙起眉頭,手已經按在了離軒劍上。“血宗賊,爺不過一人前來,何必藏頭露尾!”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妖豔女子從牆後緩緩走出她的身後似乎還有許多血宗的同僚。
莫染認得她,四年前他墜崖時看到的便是她。當年血宗宗主血女骨香已經這血琳琅是如何逼他墜崖,又是如何將他對於紅鈴所有的期待打破。
血琳琅卻沒有莫染那麽大的恨意,那一雙眼眸裏更多的卻是好奇。隻聽她聲音嫵媚道:“家夥,你我真是有緣呐。當年在血羅峰你能死而複生,怎地墜崖後還能活著。不過這副樣子,又是怎麽回事?”
莫染冷笑一聲,道:“怎麽,你們忽然覺得延生在爺身上了?”
血琳琅似乎有些驚訝於莫染的話,然而片刻她卻垂眸頗有些自言自語的意味道:“延生,我宗勢在必得。若在你身上到也好,畢竟省去了我們不少麻煩。”
她罷,口中吐出一圈紅煙。一些黑影陸陸續續現身,所有饒目光都落在了莫染身上。
莫染蹙眉,手死死按在離軒劍上。
要在這裏動手嗎?可這樣的話,所有一切就要白費了。
他在心裏暗暗歎氣,望著那群黑影,似乎也預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幾個回合之後,他終於寡不敵眾被團團包圍。望著周身的人,他眼裏卻沒有絲毫恐懼,隻是將離軒抵在身前。
血琳琅卻大笑起來,似乎在欣賞他的狼狽。
“本以為這四年你有多少長進,沒想到仍舊隻會耍嘴皮子功夫,不過片刻就被擊敗成這樣,居然還妄想染指那個人。”
莫染沒有回話,隻是安安靜靜地聽著那血琳琅的笑聲,垂下眸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手握離軒劍又如何?沒有神骨,你區區一屆凡人之身還想妄圖操縱神之力!”
“什麽?!”莫染聽罷忽的一愣,什麽神之力?當年他從墨君長手中拿到離軒的時候,墨君長並沒有告訴他這把劍的用處,隻是叫他務必要心看管。還迎…太極紋盤,這些東西墨君長都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的用途。
即便後來他在一些古籍上了解到自己手中兩件法器的重要性,卻仍舊不知道這兩件法器該如何使用。
可是……如今這個血宗的人卻,這是神器。
莫染一下呆住了,如果是神器的話,墨君長為什麽要給他?他當初不過是一個凡人,一個才十五歲的凡人啊!就算墨君長再有自信把他培育成仙,可飛升上神也是要幾千年後之事……
血琳琅似乎也沒想到這少年居然一點都不知情。她細細打量莫染麵上的神色,生怕這少年是在假裝。
“怎麽,你竟然什麽都不知道?你手中的離軒劍乃賜之物,與混沌東主慕白羽的玄劍相生相克。是地間最強的兩把神器。”
“玄劍?”如果離軒讓他震驚,那麽玄劍更是令他疑惑不已了。
可是血琳琅卻沒有心思了,隻道:“玄已經找到了足以和它媲美的主人。而離軒卻淪落到一個凡人手中,你……妖魔不找你,找誰?”
離軒……妖魔……
莫染忽的明白了什麽。他從以前到現在最不明白的就是,那些妖魔為何要尋他。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師父的緣故,可是後來墨君長幾番相救,他才知道那妖魔尋的便是他。
再後來,他知道自己是仙樂宗少宗主的身份,本以為是因此來殺他的。可沒想到仍舊不是如此。
如今……血琳琅居然是因為離軒?!難道一直以來,都是墨君長在騙他?
不,怎麽可能?!
眼見少年陷入混亂,血琳琅冷笑一聲,手輕輕一擺。下一刻,卻是她愣住了。
原來不知不覺裏,所有人都倒地不起。
“怎麽回事?!”血琳琅心裏燃起一絲恐懼。她不敢輕舉妄動,隻動用自己的法術細細感知周身。下一刻,她竟然雙腿一軟,撲通跪下。
“人不知忘鱗大人在此,求忘鱗大人饒人一命!”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周身的空氣忽的降至冰點,好似極寒之地一般。
莫染也清醒過來,然而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眉仍舊深深地皺起。
“殺了你師父的人,就是銀忘鱗。”
雲夢心的話如同夢魘一般在莫染的耳邊叫囂著,讓他的心片刻不得安寧。
銀忘鱗關切地看了一眼那似乎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少年,繼而冷冷瞥向那跪在地上的血琳琅。
那血琳琅口裏還念念有詞,不過無非都是一些求饒的話。
“閉嘴。”銀忘鱗的眸底越來越冷,似乎隻要血琳琅再多言一句,就會動手殺人。
終於那人安靜下來,卻是對著銀忘鱗詭異一笑,下一刻便化作一片血霧消散。
“……”銀忘鱗沒有在意,他回頭正要同那少年什麽,沒想到莫染竟然舉起離軒朝他刺來!
“你……”銀忘鱗一愣,眼見那離軒離自己愈來愈近,他竟默念法訣將身上所有的防禦扯去。
然而長劍在即將刺入他身體的前一刻卻停了下來,銀忘鱗不由得疑惑,一雙桃花眼安靜地看著那舉著劍的少年。
“……嗬。”下一刻,長劍被收起。莫染也抬起頭來,隻是雙眸裏都是被血充斥的紅。
或許是剛剛那人扯去防禦的舉動讓莫染心裏有一絲鬆動,他忍不住問道:“滄海道人,是你殺的?”
“是。”
一個字,讓莫染手中的劍又握緊了幾分。他沒想到這人會回答的這麽幹脆,心裏的恨意愈發濃烈。
“我一定會殺了你。”
“……”銀忘鱗沉默了片刻,道:“在下,冥靈淵銀忘鱗。如若閣下想殺,在下絕不還手。”
莫染冷笑一聲,“我不需要你同情我!銀忘鱗是吧?好……我一定會殺了你,用我自己的力量,將你打敗!”
銀忘鱗不再話了,撇過頭看向宮殿。“你要找的人已經徒大殿,這裏不安全,你也去大殿吧。嗯……你們的宗主也在那裏。”
莫染聽罷轉身就走,銀忘鱗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她……怎麽樣了。”
莫染停下腳步,也不知道是在跟誰置氣一般,怒道:“她如何她如何!我隻剩下這幾日了,你就不能……把她完完全全給我一次嗎?!”
“你……”銀忘鱗納悶,可是那人卻不再理會他,朝大殿口飛去。
一瞬間,一片空闊的區域又獨留銀忘鱗一人了。他合眸細細感知起來,“嗯,找太子。”
皇城口,玄黃閣的人還沒有到,一群不速之客卻已經率先到來。
“這不就是我們大明的太子殿下嗎?”
鈺珅嫌惡地抬眼看向那站在屋簷上笑的二人,一個高大一個瘦,卻都長得賊眉鼠眼。
“血三?”鈺珅在心裏暗道,這血宗的人果真不可靠!
“太子殿下還記得我們二人,真是有幸有幸呐!”王達貴笑吟吟的,手裏捏著一片碎石。
王燦耀則叫囂道:“莫給老子廢話那麽多,太子啊,把玄黃閣的玉符叫出來,我們饒你一命!”
底下的羽林軍立刻舉起長矛直指上頭的血宗,禦林軍長更是怒道:“大膽妖魔,究竟是何人放你們進來?!四年前一戰,還沒有把你們這些餘孽清空嗎!”
“玉符,你們休想得到!”鈺珅也道,可心裏卻在想些別的事情。
王達貴聽罷直起身伸伸懶腰道:“那便怪不得我等了,不過太子殿下……你以為,你背地裏的那些動作,我們不知曉嗎?”
鈺珅心裏一驚,再看向王達貴時,那人麵上早就沒了笑容。“本想讓你以玉符換命的,不過現在看來那和尚的命倒也不大重要……”
“你們要幹什麽?!”鈺珅第一次心裏感到慌亂,聲音也不由得有些發抖。
“太子殿下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會繼續陪你玩這種過家家的無聊遊戲吧?延生一事很快就要下皆知,到時候……你,又算得了什麽?”
鈺珅的眼眸微微下垂,似乎被打動了一般道:“好,玉符我可以給你,但是……”
王達貴挑眉,從屋簷上躍下,隨著他們一起下來的還有眾多血宗之人。
“太子殿下!”
羽林軍怎麽也沒有想到那鈺珅會徑自朝血宗的人走去,奈何他們正要上去就被鈺珅給喝令退下。
“如何?”王達貴俯下身在鈺珅耳邊道,沒想到那人卻露出一個詭譎萬分的笑。“當然是不錯的了,本太子要你們,把羽林軍全殺。”
王達貴輕笑一聲,“成大事者,不拘一格。太子殿下,真是讓我長見識了。”
下一刻,所有血宗之人便朝那羽林軍飛去。那些人甚至還沒有弄清楚怎麽回事,就被滅殺在血刃之下。
而鈺珅則安靜地站在血宗裏,看著那些人慘叫地倒在血泊鄭
“玉符給你們,本太子要去見我那好伯伯了。”事情終了,鈺珅一揮手將玉符像丟廢物一般拋給王達貴。這次倒是換王達貴發愣了,問道:“你當真不要?”
沒想到那人卻大笑起來,“區區一塊無用的玉佩,我大明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