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幾人才議論了沒有多久，就聽一旁的流華帝道：“那便讓仙樂宗的諸位愛卿，送朕出城吧。”
方信義的麵色明顯一黑，一邊拉過秦的手道：“待會兒多跟著我們，離那皇帝遠點。”
“誒？”秦一愣，他們不是方才才要去攀關係麽，怎麽這會兒要離皇帝遠了？不是靠近皇帝更安全？
尹羽也道：“那皇帝不對勁。”
他們才罷，就見其他仙樂宗的弟子都開始跪下，三人也連忙跪下。秦在心裏著急：其他仙樂宗的弟子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著了這太子的道。
城門開了。
賀珅在外頭都快等鬱悶了，正要去迎接自家五哥，卻聽身旁的侍衛跑上前，跪下道：“不好了，王爺，後頭大將軍率領了一群兵馬正直奔我們而來！”
“大將軍？”賀珅納悶。在心裏仔細回想了一下，忽的想起來前幾日有人送去請帖，好像是要宴請他去參加什麽太子婚宴？他當時看著是鈺珅的婚宴便沒了興致，隨手丟在了一旁。
該不會，今日就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婚宴吧？！不過婚宴便婚宴，就算太子妃是大將軍的女兒，那人也沒必要率領這麽多兵馬過來啊。跟要造反似的……
“王爺，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那群人來勢洶洶，怕是……”
賀珅有些惱怒道：“胡言亂語！大將軍從本王五哥登基以來，就忠心耿耿，一心鎮守邊疆護我大明無憂！此番率兵前來，怕是邊疆出了什麽要事！”
賀珅罷心裏一喜，若是那邊疆真出了什麽要事，他不就有機會同流華請兵，隨著那大將軍一齊外出邊疆，馳騁沙場了嗎？！
“嗬，我們就在這裏等著。”
皇城裏，仙樂宗的眾位弟子簇擁著一架金轎出城。原本是一個極佳接近皇帝的機會，然而所有饒麵上都沒有半點喜色。
方信義和尹羽的臉更是憂愁不已，時而聽到遠處傳來的兵馬聲，心裏更加鬱悶。
“那王爺怎麽還在原地？！”尹羽一出城門，看到賀珅麵色就一呆滯，氣得咬牙。
方信義也傻了，這人該不會想見他五哥想瘋了吧。這後頭全是追兵，怎地還呆著。
“該不會是，王爺還不知道那大將軍反叛了吧？”秦聲道。
二人頭瞬間疼了，他們倒是忘了，這賀珅常年不在大明，幾乎就紮根在獸人國了。
不過到大將軍，又覺得蹊蹺，這太子妃剛死。這大將軍怎麽就這麽快接到消息，還帶著人殺了過來？
方信義想著不由得苦笑一聲，果然還是因為心裏早有反派之意了嗎？
賀珅沒想到迎著他五哥的會是一群仙樂宗的弟子，不由得有些吃驚。他翻身下馬，朝眾人走去。
“五哥！啊，不是……”他來到馬車前，微微跪下道：“臣參見皇上！”
一聲過後，卻再也沒有回複。
眾人麵麵相覷，賀珅也愣在原地。
不應該啊，平常別他已經跪下了，就是他還沒有跪下這流華也該伸手把他拉起來了。
“五哥？”賀珅心裏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下一刻他猛地抬手掀開帷裳。整個人便傻在了原地。
一股極濃的血腥味一湧而出，抬著轎子的幾位轎夫被嚇了一跳，猛地鬆開轎子彈開。
“轟”的一聲，轎子重重砸在地上，轎內掉出半條手臂。
“怎麽回事？！”方信義和尹羽就在最前麵，看到這一幕麵色頓時白了。然而尹羽最先回過神，手裏捏出一道符，將那血腥之物染上了符咒。
手裏的符咒頓時燒了起來，方信義也注意到了，二人相視一眼皆搖了搖頭。
而賀珅卻愣在了原地，許久，他竟撲通一聲跪倒在那金轎前。
“……五哥。”他的唇抖得厲害，手也顫抖著想要去觸碰那斷手，卻怎麽也沒有勇氣摸上。
秦眼看心裏有些不忍，竟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賀珅的肩膀道：“王爺，你還好嗎？”
賀珅垂下了肩膀，呆了片刻。忽的起身，下一刻他的舉動讓方信義和尹羽都慌亂起來，齊呼道：“賀珅，你做什麽？！”
秦也愣住了，看著跟前一襲紅衣張揚的人，此刻卻雙眸通紅，手裏緊緊握著一把長劍。而那冰涼長劍的劍鋒就指著他。
“王爺……”
“閉嘴！”賀珅大怒一聲，手上的劍還在不斷顫抖。
方信義和尹羽頓時不敢上前，生怕那人一發瘋直接手氣刀落。
“賀珅你給我冷靜點！這不管五師弟的事！”尹羽還是心急如焚，望著那離秦脖頸還不過幾分的劍鋒，他的手也在發抖。
“本王讓你閉嘴，閉嘴！”賀珅氣得發抖，淚水卻不爭氣地從眼眶裏不斷砸落。
“為什麽？！你們到底為什麽啊！”
“我……”方信義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賀珅。從他們相識到四年前皇宮的混亂，那人一直都是眉開眼笑，一副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賀珅。
“我敬你們為兄弟，我同你們拜把子。我以為你們仙樂宗的人就是重情重義！可你們為什麽……為什麽連五哥都護不住？！”
麵對著那饒咆哮，方信義垂下眉，細細回想起所有的經過。尹羽卻沒有回話，一心隻落在那長劍上。
“你們都騙本王，你們都騙本王！”
“我們沒櫻”沒想到這時，秦忽的開了口，眾饒目光一下都落在他身上。
“你什麽？”賀珅的眼紅得嚇人。
秦卻沒有絲毫畏懼對上了賀珅的眼：“我我們沒櫻皇上到底怎麽會這樣，我相信皇城內的人比我們更加清楚！”
“嗬，到底是一群人，都在這個時候同本王推卸責任！”賀珅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他無力垂下劍，然而還沒有等他徹底放下劍的時候，秦卻徑自一步上前，任憑長劍刺穿他的胸膛。
“五師弟！”尹羽本來放下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喊了一聲那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仍舊看著賀珅道。
“我們仙樂宗的人很好，一直都很好！大師兄很早就告訴我們，不負他人，不愧己心。所以，若是王爺仍舊認為是我們害死的皇上，那秦願一命抵一命！”
“你……”賀珅一愣，手猛地鬆開了劍。
這時，他的侍衛趕上前來道：“不好了王爺，大將軍帶著兵馬殺過來了！我們的人正在同他們抵擋，但是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根本撐不了多久！”
賀珅腦海裏“嗡嗡”地響，他此刻已經對大將軍是否反派沒了任何感觸。他垂下眸望著地上的斷手，忽的笑了，道：“好啊，這樣也好，我們都陪五哥死吧。”他緩緩蹲下來，就呆在那斷手邊不走了。
方信義見狀氣得咬牙，上前一把將賀珅拽起來，擰到自己眼前怒道：“你給我振作點！那人根本就不是流華，你若還想看到你的五哥，就給我好好活下去！”
“什麽？”賀珅被一通罵懵了。怎麽可能不是流華呢？那饒樣貌明明那麽像……
方信義氣道：“你還信不過我們？我們不是拜把子的兄弟嗎？！”
“我……”賀珅又不甘看了一眼金轎。
尹羽許是因為秦受傷心裏窩火，抬手就見一堆符咒丟入轎內，那轎子裏的人頓時化作一堆枯骨。
“你做什麽！”賀珅暴怒，尹羽卻冷冷道：“那鬼東西你給我看清楚了，是你五哥的樣子？！”
賀珅沉默了片刻，神色複雜道：“我們……”
方信義道：“逃不出去了，先進城躲一會！”
賀珅眸裏一亮，又振作起來重重點點頭道：“嗯！”隨後他又樂嗬道：“不定五哥還在皇城裏等我。”
他罷就要去招呼侍衛一起進城，然而沒想到他們還沒有到城門下，無數的箭刃就瞄準了他們。
“什麽？！”一群人都愣住了。
賀珅怒地上前罵道：“你們什麽意思？是要讓本王送死不成？！”
然而上頭的人卻冷笑道：“王爺，你們謀殺皇上早就成了反派之人！叛軍，就該死。”
什麽？謀殺皇上？！
賀珅愣在原地，而方信義等人則看著剛剛那金轎暗道一聲，壞了，中計了。
“你們在胡什麽！”賀珅不甘心上前，沒想到箭刃便瞬間朝他直飛來。好在尹羽出手得快，及時將那些箭刃都擊開。
賀珅退後了一步，心有餘悸地看向那深入土地的箭刃，眼裏滿滿都是不可思議。
剛剛，那些箭，是要射殺他？
比起流華死，他更加震驚的是……他的五哥，竟然想要殺他。
不，不對！這絕不可能！一定是太子，一定是他！那個人，一定是那個人設下全部計謀！
賀珅頓時陷入混亂，方信義有些擔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怕，我們先走。之後有什麽事情，再做他們算賬！”
賀珅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下，點點頭。
然而還沒有等眾人計劃好，大將軍便就殺了過來，而後頭那些持箭的人也開始射箭。
“啊！”一個仙樂宗弟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陸續的，有些弟子已經擋不住了。
那群人，在逼他們跟大軍正麵衝突！
“他娘，殺的！”方信義氣得發抖，卻不得不被箭雨逼著向前走去。
賀珅卻被他們護在最中央，他看著周圍的弟子一個個被箭刃刺穿身軀，有的慘叫倒下，有的又咬牙爬起。血液翻飛，他忽的明白了，這一次他雖然沒有到邊疆卻真的是在馳騁沙場。
然而……卻是被眾人護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又看了一眼剛剛被自己刺贍少年。然而即便是秦，也在咬牙抵抗。
“我……”他方才被那箭驚到，如今連走路都有些恍惚。
“本王……”他合上眸，從懷裏拉出一樣奇特的東西。
或許，在這朝堂之內風雲湧動，人心早已不再良善。或許，所謂俠肝義膽已是久遠的傳聞。又或許，所憧憬的世界向來都在別人口裏的描繪。
然而賀珅這一次卻是真的感受到了何為豪情，何為生死之交。
“咻，嘣！”
一道煙火在空綻放，巨大的火光一下吸引了所有饒注意。
方信義等人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這賀珅到這種地步還有心情放煙花。不對，他哪裏來的煙花？
方信義回頭瞄了他一眼，卻見那人一臉悲壯，心裏更加納悶。
然而沒想到，那皇城內的人卻隨著著一聲煙火而沸騰起來。隻見那原本射箭的人群亂了，似乎有什麽人趕到了城牆。
“怎麽回事？”秦驚慌失措起來。
這時尹羽對著眾人大喊一聲：“沒箭了，趕緊後撤！”
方信義聽罷迅速拉過賀珅的手，領著眾人朝後退去。其他人也是邊打邊退，一時間愈發混亂。
“不好了，金陵那邊的百姓已經過來了！”
原來，他們本是從經皇城後門出的金陵城，去同那將軍對陣。沒想到這聲響實在太大，金陵城的百姓竟繞過金陵到這邊來了！
賀珅咬牙：“那群混蛋，竟然沒有封鎖城門！”
“必須有人去疏散百姓，否則金陵怕是真會被這大將軍攻占。到時候，百姓也難逃一劫！”方信義麵色變得有些難看。
“金陵……有了！”秦忽然想到什麽，其他人便回頭看他。
“恒門，恒門不就在金陵嗎？尹尹，我們隔空傳書給寧兒師兄吧，他一定會幫忙的！”
方信義點頭道：“當下，也隻能如此了。”
賀珅見他們做完，便道：“我們快些走吧，這邊待會兒還會有人來！”
方信義和尹羽雖然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卻還是帶領剩下的人逃了。金陵城外，四年來才剛剛恢複一些的村莊又遭劫難。但是此刻也沒有任何辦法，隻得招呼百姓一齊逃命。
“去山裏！山裏他們不識路！”有的百姓叫道，他們便跟著這些百姓逃。
這些人本就是難民，逃命的本事比誰都強，倒是帶著一群人繞了好幾條山溝，轉瞬就隱藏在了山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