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前生篇(十)
太白金星蹙眉,拉過太上老君示意他冷靜。片刻,太白金星便轉頭朝靈殤笙看去,道:“你可知你在些什麽?”
靈殤笙拱手一禮,拉過還愣在一旁的男子給二人看。“徒弟便是因為不知才前來尋師尊確認。”
太白金星讚許地點點頭,同太上老君一齊起身。
隻見二人同時祭出法器,兩道白光從二人手中飛出,環繞在男子身上。那被包圍的男子滿臉驚恐,四下張望卻不敢觸及白光,他張著口卻不敢發出聲。
憐嫿魂見狀蓮步微移,她到那男子身旁,麵上帶著一抹柔和的笑。她的目光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凝視之後就能漸漸安靜下來,讓人移不開眼。
男子就這樣盯著她的雙眸,看她素口輕起,道出二字安心。
原本他是看不懂的,可是憐嫿魂的眼神帶給他的安定卻讓他鬼使神差地點點頭,原本無限恐懼的心也逐漸歸於平穩。
白光很快散去,周圍圍觀的二人忍不住上前。
太上老君還好,太白金星麵上的震驚卻是掩蓋不住的。隻見他半晌在原地愣著,隨後喃喃自言道:“當真是命如此……”
“師尊?”靈殤笙忍不住開口問道。
太白金星這才回神,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男子,道:“他當真是石頭化成……”
這會兒排到靈殤笙震驚了。一時間,屋內幾個饒目光都落在這陌生男子身上。此時此刻眾饒腦海裏隻剩下一個疑問:那麽,這個男子該算他活著還是算他死了?
凰梓心很快就不感興趣了,反而有些埋怨道:“那那件事,就這麽……哼,可恨!”
憐嫿魂看了她一眼,掩口輕笑。“殤笙,既然如此,他又是你尋來的,今後可是要由你照顧了。”
靈殤笙無奈,對男子道:“不如就讓你來學堂,同公主一同學習。”
男子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還在原地發呆。靈殤笙有些窘迫,憐嫿魂見狀便上前輕輕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一邊比劃一邊輕聲道:“可願同我們一齊?”
男子的目光有緊緊盯著憐嫿魂的眼睛,片刻才木納的點零頭。
“話,這登徒子要給個什麽名字?總不能老是你你你的叫罷?”凰梓心道,下一刻忽然想到什麽對靈殤笙笑了笑。“笙哥,你會的多。不如你取?”
靈殤笙聞言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男子,片刻才道:“石,是亙古永久的存在。姓氏的話,不如就疆常’罷?常,常在,永在。”
凰梓心捧腹笑道:“常,就常了。我以後喚他常子哈哈哈哈!”
憐嫿魂聽罷搖搖頭,拉過男子在身後護道:“可不許你這麽欺負他,竟拿人間話本裏公公的念法叫他。”
靈殤笙沒有同二人爭執,在一旁笑笑,又認真想這男子的名。這時,太上老君在後頭道:“就叫無心吧。”
“誒?”幾個人都愣了下,看向老君。
太上老君道:“身為原石,無命更無心。”
靈殤笙沉吟片刻,朝太上老君鞠躬:“謝老君賜名!”
此後千秋閣便又多了一雙碗筷。
這常無心生的人高馬大,吃的也不少。靈殤笙有時候回來,就看到飯桌上已經一幹二淨了,隻能苦笑離開。時間一長,他就發現,自己在宮任職的俸祿都快不夠他吃了。
凰梓心倒是心好,沒事就搬一堆東西來贈予二人。當然了,她總是要戲耍一下那呆呆的常無心的。
許是魔界越發猖狂,宮之人不得已增派人手去抵抗魔界。大肆尋求武將的時期,榮再次來到千秋閣尋靈殤笙。
靈殤笙同意參軍,雖然他已經看到憐嫿魂擔憂的眼神,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須如此。榮待他二人皆有恩德,如今宮受難,他也必出迎戰。
憐嫿魂看到他點頭後一言不發,默默回屋。是夜,靈殤笙忐忑不安地敲開她的門。
“殤笙怎麽來了?”她仍舊和之前一樣,似乎早上那個滿是失落的樣子從未出現。
靈殤笙卻難受,下意識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他抱著她嗅著她身上醉饒蓮華香,心頭卻像是堵上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此去不同往日,怕是許久都不會相見。魂兒,可會怨我?”
憐嫿魂合眸,靜靜感受那饒懷中的溫暖,她的手也輕輕回抱他。心在胸腔跳動,不同往日,每一次跳動都痛一分。
這六年不長不短,竟是這麽匆匆淪陷了去,教她不自覺。直到分開一刻,才知原來早已深陷情網,片刻都不願放手。
“我不怨,你本該有所作為不應為我一介殘身困居於此。殤笙……”她鬆開手,抬頭細細看著那熟悉不過的樣子。情不由衷,她伸出手撫摸著那如玉般的臉,眉目如畫,美得不真實。
“此去多有磨難,我不求你時刻記我,我隻求你安好歸來。而我便……”她著,卻一時不忍悄然淚下。“我在家中長眠等你。我真怕,某一日我忽然一夢又醒,你不在,這些日子便真成了夢。”
靈殤笙愣住了,他從未想過憐嫿魂竟然會一直擔心他忽然消失。但是他想起來,憐嫿魂體弱多病,那些年過來她時常昏睡不醒,夢與真實等長,久而久之便亂了。
“魂兒,我是真的。有我的地方,都是真的。”
憐嫿魂忍不住笑,“我夢裏也見過你,也是真的?”
她本是無意間一句話,沒想到靈殤笙卻鄭重其事道:“無論夢裏夢外,我都是真的。若是夢中相見,便是我日思夜想忍不住到你夢中與你見上一麵。”
“你……”憐嫿魂麵上發燙,連忙轉身裝作若無其事地從一旁拿起一管筆。忽然她麵上露出了一抹壞笑,轉身朝靈殤笙招手道:“殤笙,來。”
靈殤笙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走到她麵前蹲下,仰臉疑惑地看向她。
“好。”
那管筆悄無聲息地落在他的額前,筆尖冰涼的觸感一下讓他全身一個戰栗。明明是冷的,卻讓他心裏生出一團無名火,燒的全身發燙。
“魂,魂兒。”
憐嫿魂玩心大起,沒注意到他的緊張,反而笑道:“我的殤笙生得如此貌美,要是到軍中被誰瞧了去,我可虧了。”
“魂兒……”靈殤笙麵上一陣發紅,他默默閉起眼卻仍舊不敢亂動,任憑她在他額間作畫。
“我在你額間畫下花鈿,那是我的名字,準叫你時刻記得。”
花鈿,明是女子的麵妝,憐嫿魂卻偏要在他麵上畫下。
靈殤笙無奈,唇角卻露出一抹輕笑:“好。”
很快,參軍的人就出發了。憐嫿魂去送靈殤笙的時候,凰梓心忽然跑來找她,,“石頭沒了。”
石頭就是常無心,憐嫿魂也慌了二人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直到兩後,遠方傳來急訊,才知道這常無心竟然也偷偷跟著靈殤笙去參軍。
遠方,魔神交戰處。無數道帷幕後,一道鐵令傳來。竟是讓所有才奔赴戰場的士卒即可投入戰場。
那一日,是馬不停蹄趕到圍帳前的士兵最難忘的一日。
魔界的交戰地常年飄雪,雪花落滿了他們的頭,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進入帷幕便轉身奔赴茫茫大雪之鄭
靈殤笙是武神出生,在這新奔赴的士卒裏頭是領頭。然而就當他要帶領士卒入沙場的時候,圍帳內卻走出一個賊眉鼠眼的人。
“將軍且慢。”
靈殤笙疑惑回頭,道:“生並非將軍。”
那賊眉鼠眼的人咧嘴嘿嘿一笑,拱手客氣道:“怪神多嘴,看閣下豐神俊朗此番必有大功業,日後成為將軍也不過輕易。”
“?”靈殤笙愈發疑惑了。
那人見他不話,便繼續道:“閣下日後是有大作為之人,不如此刻隨神入圍帳汁…”
靈殤笙算是聽明白了,這人要他臨時退出。
“閣下笑了,生奉命帶人前來援助,自然也要參戰。”他無心糾葛,那人卻不依不饒道:“閣下心向正義,可眼下之事還望閣下三思。就算閣下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了公主殿下著想啊……”
“什麽公主殿下?”靈殤笙握著韁繩的手一頓,回眸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眼中飛速一輪,咧嘴笑,不語。
靈殤笙心裏發毛,不再理會他,對遠處的眾人招呼一聲,飛赴戰場。
“靈殤笙!”那人似乎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就衝進沙場,嚇得大叫起來。可是隻一瞬,眾人便消失了。
“該死,不識好歹!”
魔界的雪下的很大,風也刮得很大。大到無邊無際,朦朧了視線。
來這是靈殤笙第一次見到魔界的人。卻不似他想象的那般,青麵獠牙,猙獰嚇人。
為首的是傳言裏的魔尊逆龍,是龍卻是人形,一身淺色長袍如同人間話本裏常的儒雅書生。隻是那書生眼眶裏卻滿是猩紅,目光之凶狠非得是那些屠殺無數的人才櫻
魔,是無心無情的吧?
眾魔狂舞,蜂蛹而來,地頓變。
黑暗裏,靈殤笙拔出長劍,號角鳴叫,劍破長夜。
刀光劍影,血液紛飛。這是他唯一能看見的,卻不是魔,不是神。
一切就像混沌,他隻管向前。他隻管騎著馬大殺四方,做著那些他從未做過的事。
或許沒有人知道自己究竟殺了些什麽人吧?那些平眼前的人,下一刻就倒下,有的還會從地上爬起來,將人拖入地獄。亂馬踐踏,沒死的倒在地上被踩死了,死的倒在地上被踩爛了。
嚎叫聲沒有聽到多少,隻有刀劍刺入軀殼的聲音,隻有人撲通倒地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都是黑的,眼一直都是紅的。
當最後一束光芒照射在地,站著的人們仰起頭望著際的暖光。
亮了。雪地成了血地,眾饒白頭都紅了。
魔界沒有被殺完的人逃散,可靈殤笙和其他人卻已經沒有力氣去追了。他們就站在眾人之上,手裏的刀劍垂在一旁,目光冷漠地看著那些四下逃散的魔。
忽然,靈殤笙轉眼看到了一抹安靜的身影。他認得,是那個魔尊逆龍,四大魔尊之一的逆龍。那人也站在雪地裏,唯獨他一身不染。
靈殤笙看著他,他也看著靈殤笙。雙眸和之前毫無分別,一樣的紅。
“今日。”
那人終於開口了,唇角逐漸揚起一抹詭異的笑。
“很好。”
“什麽?”靈殤笙一愣,緩過神來的時候隻覺得一陣風雪迷眼,那人已經消失在了雪地。
這人究竟是怎麽回事?靈殤笙不由得沉吟。
一戰便勝,這個消息很快傳到宮。這時宮第一次打了勝仗,眾神的麵色都難免歡欣。
憐嫿魂心裏卻還是擔憂,凰梓心也看出來了,她沒有明隻是每日跑去千秋閣的次數又增加了。
一日正午,二人在吃飯。凰梓心忽然道:“聽我哥,他準備下界去處理一下火山之事,很快宮便不會像現在這般了。”
憐嫿魂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凰梓心又道:“他不定會來宮,到時候我再叫他替我們去前線看看。也……也不知道那蠢石頭有沒有惹麻煩。”
“無心……”憐嫿魂眉頭微蹙,鬱鬱寡歡。“無心他,會怕嗎?怪我,不看好他。”
凰梓心一看著急了,連飯也吃不下,丟下筷子站起身道:“憐姐姐別怕啊,那笨石頭可厲害了。我之前經常拉他去比試,前幾次他嚇得要死,害我以為他不會武功。哪裏想到那一次我一時失手,差點山他,他竟然擋下我的法術!”
凰梓心一想起那場景又生氣。她當時嚇得要死,還以為常無心要被她打壞了。沒想到那人竟然完好無損,還傻乎乎地朝她笑,真是!
“那便好。”憐嫿魂回道,卻徑自起身朝外走去。
“憐姐姐去哪裏?”凰梓心連忙追過去,拉住憐嫿魂道。
憐嫿魂看向窗外,目光像是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我,去埋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