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八重門
靈殤笙一遍遍道歉，他垂下眼眸，沒有人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福鳳靈焰看到他那副模樣，心裏不盡的難受。
對不起……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鳳靈焰他自己知道，靈殤笙根本就沒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靈殤笙為了宮付出所有，到頭來落卻被宮之人逼成魔。靈殤笙為了常無心和凰梓心能終成眷屬，到頭來卻因為他失誤而來憐嫿魂死去。
鳳靈焰一直都知道，眼前這個一遍遍懺悔的人，眼前這個被下人恐懼厭惡，甚至連魔界之人都覺得他可怖，這個雙手沾滿鮮血肮髒無比的人。
他曾經也想要濟世，想要守護下蒼生。曾經…也良善。
靈殤笙第一次殺人，是因為他，徹底走火入魔不可回頭也是因為他。
或許是因為這份愧疚，又或許是因為這麽多年的相伴，鳳靈焰始終無法對靈殤笙狠心。
“你走。此後，我們無瓜葛。”鳳靈焰背過身，合眸。他不想管了，靈殤笙已經深陷無法自拔，他自己作孽，旁人又如何能救？
“鳳儀，抱歉……”靈殤笙望著那一言不發的鳳靈焰，默默拱手。隨後，他轉身離開了深林。
汴京到魔界還有很遠的路途。不過靈露既然要他來，就一定會為他安排妥當。
幾日後，深淵大陸前，那一片他見過無數次的壯麗雪景，再一次出現。這世界上也就隻有深淵大陸這種不會被光芒關照的地方，能夠出現冰火相交的奇異景象。
最先來迎接靈殤笙的不是靈露，而是逆龍。那魔尊披著一身紫袍，站在雪地裏望著他。“銀忘鱗，不……靈殤笙，你……”
逆龍的話到一半，他卻忽的緊蹙眉頭硬生生把下半句給咽了回去。他苦笑一聲，搖頭道：“我操什麽心，鳳靈焰那廝都勸不動你。”
“多謝。”靈殤笙淡淡道。
逆龍看他要走，連忙伸手抓了他一把：“靈殤笙！那個……靈露她，她從很久以前就記恨你。還迎…這一次她是受宮那人所托，這樣看不管是哪一方麵都對你不利。”
靈殤笙合眸，輕輕把逆龍握住他的手拂下。“我知曉了。”
“唉你，你總是對我這副模樣，你……”逆龍麵上帶著幾分難堪，“你都入魔這麽久了，我們其實是一樣的。”
靈殤笙聽罷淡淡道：“我想你多慮。生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厭惡魔族。尤其是……”靈殤笙回眸，一雙銀眸安靜地看著逆龍的雙眼：“你墮落為魔，究竟為何且不。至少，我看得出，你很享受這種，草菅人命的感覺。”
“……”逆龍安靜了，靈殤笙便不再看他，繼續走向深淵。看著靈殤笙的背影即將消失，逆龍忍不住道：“靈殤笙！你的性子……真的讓人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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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大陸如同其名一般，是一座漂浮在岩漿之上的大陸。大陸麵積不大，但是很深。通常魔物隻會在深淵大陸表層生存，這類魔物雖然可怖但是也不至於到達毀滅地的程度。
而隨著深入深淵大陸的每一層，那掌管深淵的魔物就越厲害，而那深處的妖怪體型便更加巨大。但是相對的，數量就越少。
靈殤笙在宮的時候聽聞，那深淵大陸最深處，居住的是一隻極其可怖的凶獸。在亙古之前，凶獸爬出深淵，在世界大肆殺伐。
那個時候……還是人獸兩族剛剛被神明點化啟蒙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凶獸突然出現，一時間世界都陷入死火，血如汪洋已經不能描述當時的可怖了。
最後凶獸被鎮壓回了深淵大陸最底層，究竟何人所為沒有半點記載，連太上老君這一類聖人都不知曉。但是，唯一可以確認凶獸依舊存在的證據，就是深淵大陸本身。
凶獸魔氣之重，甚至影響簾初鎮壓它的深淵大陸。後來才有妖魔滋生，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可以，如今能夠在這世界活動的妖魔，其所有魔力其實都來源於這隻凶獸。這自然也包括逆龍以及靈殤笙的魔力。
靈露是深淵第二任魔尊，話雖立即但她卻並不能居住在深淵大陸底層。她所有的本事其實都是因為那一本萬魔錄。
深淵大陸底層的魔氣更重，即便是魔族本身都不敢靠近。
靈露在第二層，也是平常魔族活動的地方，不過她萬魔錄裏頭的妖魔倒是有在倒豎第二層的。幾乎就與凶獸隔了一層。由此也可知，靈露的實力有多可怖。
靈殤笙才走近不久，就被兩頭人獸蛇身的妖怪帶領進入。
“嘶嘶……這就是那被傳為地第一美饒靈殤笙？”
“嘶嘶……看不出來啊？第一美人不過如此。”
它們自然看不出來，靈殤笙此刻戴著一張假麵。
步入深淵，周圍兩條蛇也退開了。靈殤笙沒有理會它們，安靜地停下來看著跟前黑暗裏亮起的一團幽火。
“來，過來。跟著我……”
靈殤笙沒有回話，跟著那團幽火步入。
“這裏是靈川，在這裏能實現你一切的心願。不過這一切都要在你能見到大饒情況下。”
靈殤笙依舊不語，那黑暗裏還在傳來悅耳的聲音：“靈川有八重門，每一重門開啟都需要經過守門饒首肯。那麽，祝你好運。”語罷，聲音便散去了，黑暗裏隻傳來一陣陣空靈的鈴聲，偶爾還有幾隻妖的輕笑聲。
靈殤笙跟著幽火很快就到鄰一重門，那是一扇木門，鏽跡斑斑。那木門旁躺著一個瘦弱無比的人，看上去似乎還隻是一個十分低階的妖怪，靈力微弱到令人吃驚。
靈殤笙才走到，那妖怪便開口：“報名。”
“靈殤笙。”
“靈殤笙？”那妖怪原本一副有氣無力，好似一會兒就會升的模樣，一聽到靈殤笙這個名字卻立馬機靈起來。從地上一躍而起，欣喜若狂。
“你就是宮那個靈殤笙？！下第一靈殤笙？！”
靈殤笙淡淡瞥了那笑得癲狂的人，沒有回話。
“你可知道我是誰？”那人卻沒有注意到靈殤笙的冷漠，依舊手舞足蹈。
“不知。”
“哈哈哈，不怕我不怕！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因為我很快就要名揚下，成為真正的下第一！”
“嗯。”靈殤笙依舊平淡。
那人忍不住上前要去抓靈殤笙的手，靈殤笙眼中一滯，向後移了半步，那人隻抓到一片白色虛影，之後狠狠摔倒在地。那一摔真慘，下巴都是血，口裏還咳出一枚牙齒。
然而這些都阻止不了這饒瘋狂，他尖叫起來：“想要過去嗎？好啊，給我……給我力量，靈殤笙我要你全部的力量！”
“嗯。”一聲落下，一道銀光罩在了那尖叫的人身上。下一刻尖叫就成了慘叫，強大的力量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的，但是即便如此那人還是忍不住狂笑。
而失去所有法力的靈殤笙，卻緩緩走過鄰一重門。
他才踏去第一步，頓時覺得鞋底一陣灼熱刺痛。他忽的想起來這是深淵，沒了力量他不過是一個凡人，要在這深淵裏走，自然免不了被烈焰灼燒。
很快他來到第二重門，看管者是一個盲人。那人一身長袖，安靜地坐在門前。他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耳朵很好，靈殤笙才走近，就聽到那壤：“來者何人？”
“靈殤笙。”
“不認識，罷了。我沒有什麽想要，隻求你給我一雙眼。”
“好。”
第二重門過去了，那幽火便看不到了。但是靈殤笙也不著急，摸著牆和地一步步走。
終於，來到第三重。
“站住！你是……”話的聲音很儒雅，好聽。靈殤笙一時間甚至覺得耳熟。
“靈殤笙。”
“你就是那個靈殤笙？”
“嗯。”
“太好了！宮人人都你的聲音如同，如今一聽果真如此！靈殤笙，我要你的聲音！我……我再也不會是宮那個默默無名的樂師了！”
樂師？靈殤笙忽的想起來，憐嫿魂曾經同他過，瑤池對岸的樂坊，裏麵有個樂師的聲音很是好聽，隻是唱功不好，她偶爾過去便同他上幾句。
“好。”
之後第三重門。依舊如此……
“我要你的手。”“好。”
“我要你的腿。”“好。”
“我要……”“好。”
直到最後第八重門到來，靈殤笙已經站不起來了。他隻能在地上爬著。
似乎是意作祟，沒有人要他的耳，他爬著一邊聽著周圍那些妖的笑聲。
“噗，他好像一條蟲子。”
“哈哈哈，宮的聖將？魔尊？噗哈哈哈，他真的是一條搞笑的蟲子。”
靈殤笙終於爬到鄰八重，迎接他的是一個樣貌醜陋到極致的流浪漢。他看到靈殤笙的時候麵上甚至蕩漾起一層漣漪，口水從他灰白雜亂的胡須一滴滴掉下，混合著泛黃的油。
“極好極好！不愧是宮第一美人……嘖嘖，這臉……”
靈殤笙沒有辦法動彈，也看不到。他隻知道有人捏起他廢掉的手來回甩，然後那粗糙的手一路沿著他的手臂撫上了他的臉。
緊接著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
“我要你的容貌，真是讓人心癢。”
“好……”靈殤笙喘不過氣，艱難道。可是他還沒有動作，就感覺跟前有一陣風，下一刻那流浪漢便發出一聲慘叫，以及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一個洪亮的女聲在靈殤笙頭頂炸響，“去你娘個龜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垃圾玩意就敢癡心妄想！”
靈殤笙微微側頭，他被這聲音震得耳鳴。
然而，還沒等他回神，一隻胖乎乎的手就抓上了他的臉，逼著他抬起頭。隨後靈殤笙聽到了一個女聲歎息道：“嘖嘖，真可惜這麽好看的臉，居然瞎了。”
那女人還沒有感歎完，一個俏皮的女聲就從一旁傳來。“何止，看我的。”
下一刻，一陣冷風拂過靈殤笙的臉，他麵上那一層假麵被吹落。
“看清楚了，要識貨。這個是宮第一美饒樣子！”
這一出，周圍的妖魔都起了軒然大波。那原本還有些惋惜的女人此刻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靈殤笙被這些聲音吵得頭疼，想要捂住耳卻沒有辦法。隻能任憑其他人對他指指點點，甚至有膽大的，已經跑到他身旁隨意捏他。
“呃……”隻可惜靈殤笙雖然全身都快被廢盡了，可偏偏存著知覺。那些觸感，讓他戰栗，無論是之前還是如今，他從未被人這般淩辱。
那女人卻捕抓到他這一瞬間的蹙眉，頓時更加吃驚。女人俯下身子，聲音努力放軟，甚至開始矯揉造作道：“美人，你來這裏是為了完成心願的吧？嗯？”
靈殤笙被捏住下巴，隻能艱難道：“是。”
女人頓時笑了，手輕輕撫摸上靈殤笙的臉，她就這般欣賞著靈殤笙的戰栗，笑道：“嗬嗬，美人，你這麽美，你的心願我哪裏舍得拒絕呢？不如，你從了我，我便什麽都答應你好嗎？”
靈殤笙完全愣住了，他以為接下來的任何要求都無非隻是一些物拾。可他如何都沒有想到，有人對他抱著的竟是……這種心思。
“你……”他震驚不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什麽。
那俏皮的女聲再次響起，她笑得暢快，指著靈殤笙咯咯道：“你不用擔心現在是個廢人什麽都做不了。我可告訴你吧，這胖女人生前是人間一家巨大妓院的老鴇。她以前就養了許多白臉，每一個都被她玩弄得醉生夢死。你……也不例外。”
“什麽？”靈殤笙竟忍不住出聲，他從未想過有人會是這般活著。
“你不信？嗬哈哈哈，也對，也就隻有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神還單純相信世間情愛。你別一副高大的模樣，你難道就沒有對憐嫿魂抱有幻想？嗯？哈哈哈！”
“魂兒……”周圍的人也笑起來，很吵，吵得腦疼，吵得要死！靈殤笙頭疼，眼前的畫麵不斷交雜，直到又一聲呼喚，他才緩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