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鮮花鋪路,萬民相送
“沒什麽?”蜘蛛快速的抹了一把眼角,嗅了嗅鼻子。聲音卻變得無比沙啞。低下頭,孫遊還是在蜘蛛的眼角看到了淚痕。
“你去辦事麽?快去快回吧。”
“哦!”孫遊應了一聲轉身,眼角的餘光掃過蜘蛛手中的公函。
蜘蛛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整理了一下著裝,“大人!”
“進來!”陸笙輕輕的合上書本。
鮮紅色的勁裝,穿在蜘蛛身上那麽的好看。但今天的蜘蛛,卻顯得別有韻味。
陸笙微笑的示意蜘蛛坐下,但蜘蛛卻恭敬的雙手遞上公函,“大人,這是剛剛到的。”
“什麽?”
“大人的調令!”蜘蛛說話間,眼眶再一次紅了。
而陸笙的動作,也是微微一頓,故作鎮定的緩緩接過公函,展開。
“哥?我們要走了?要離開蘇州了?”陸狸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這一刻,小姑娘的臉上卻露出了快哭的表情。
蘇州是陸狸的家,她在這裏很開心,也很安心。她喜歡蘇州,喜歡蘇州的人。哪怕是京城的花花世界她都沒有一點留戀。
她舍不得蘇州的一切,尤其是這裏的人。
想到這裏,眼淚不禁蘊滿了眼眶。
“嗯,沈淩走的時候不是早就和我們說過了麽?他說我們很快就會在金陵見麵的。”陸笙輕輕地收起公函,“好在,金陵也不遠啊,想回來的時候,一天就到了。”
陸笙抬起頭笑了笑,“蜘蛛,你也坐吧!說起來,這次調令也算是好事。蘇州提刑司主司不過是從八品,去了金陵為總司,那就是正六品官銜,連升了三級都不止。”
“哥立了這麽多功勞,連升三級不為過,但是,能不離開蘇州麽?上次錢塘老頭不是想推薦哥哥做蘇州知府麽?我記得蘇州知府也是正六品。”
“咳咳咳……”陸笙被陸狸的話逗笑了,“錢知府是六品,但一府知府不是他能定的,我要做上知府的位置,沒有十年二十年的曆練想都別想。
不管怎麽說,升官了畢竟是好事,我的奉銀以前是七兩,正六品是三十兩,嗯,一個月可以買一畝地,算是高薪了。”
“哥,我們不缺錢。”陸狸撅著嘴巴喃喃的說道。
“胡說,哪能不缺錢呢?錢永遠都缺。好了,再說了這是朝廷的調令,要是不願意,隻能辭官了。”
“不要,那還是去金陵吧!”
“大人……”蜘蛛遲疑了很久,終於還是鼓起了勇氣,“真的不帶我們?”
“蘇州是我的大本營,也是我歸根所在。交給誰我都不放心。而且現在的蘇州,離不開你。就算我要帶上誰,但決不能把你帶走。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你坐鎮蘇州的這段時間,好好培養幾個可造之材。等過了一兩年,你有了接替的人選我再把你調到身邊。”
“好,蜘蛛明白了!”
夜晚,燈火輝煌。
食堂飯桌上,擺滿了淞滬樓的招牌美食。這是一場大宴,豪華的大餐。
但是提刑司的一眾人氣氛卻顯得異常沉悶,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那麽嚴肅,就算吃菜,都是輕輕的夾一小口。
除了慶嫂的小丫狼吞虎咽的吃的滿嘴流油,其餘人都沒什麽胃口。
這是晚宴,也是告別宴。
公函中要求陸笙在三日之內趕到金陵報道,除去一天的路程之外,陸笙明天中午就該動身了。
金陵有提刑司,但卻沒有提刑總司。各府提刑司都是掛靠於各府的衙門,提刑司之間沒有上下統領的關係。
但公文上卻明確寫了提刑司總司,正六品官銜。
這是臨時創建的部門,甚至可以說,這個官職也是臨時的。也許等到了金陵,確定好新部門的編製問題之後,提刑司就不會再叫提刑司了。
“喂,我說大家,這是給我送行,不是出殯。你們一幅幅哭喪的臉做什麽?吃不吃?不吃我可全部給小丫了。”說著,陸笙夾了一隻大鴨腿放到小丫的碗中。
“謝謝笙哥兒——”小丫滿嘴的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不許叫笙哥兒,要叫大人!”
“唉,慶嫂,對小丫別那麽嚴厲。我就是笙哥兒,一點沒叫錯,小丫從小就是這麽叫的。慶嫂,你也不用擔心。你以後就在提刑司做事吧,隻有提刑司在一天,你們娘倆就不會沒有著落。
既然大家都沒心情吃飯,那我就在此交代一些事吧。明天,我就要啟程去金領了。但蘇州,還是我陸笙的根基所在。將來告老還鄉,我還是會來蘇州。
所以,我留下你們,不是我不信任你們不要你們,而是真正的信任真正的托付。
蜘蛛,這些話我白天已經和你說過,現在都在,我再說一遍。這次我帶走盧劍不帶你和孫遊,並非我偏心。而是蘇州離得了盧劍,離不了你們。
蜘蛛心思縝密,嗅覺敏銳。偵查案件,尋常的小毛賊不是你的對手。而孫遊呢,本是蘇州人士混跡在三教九流,根深蒂固。而且還掌控著情報網絡,你們兩個聯手,蘇州府我大可放心。
等過段時間,蘇州穩定我在金陵也站穩了腳跟,你們還是跟我。畢竟,我也不是神,身邊總得有幾個嫡係的心腹。
此次朝廷動這麽大的手筆,絕非是心血來潮。而且我在滬上府也聽到了一些捕風捉影的情報。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怎麽不太平?”老魏抬起頭疑惑的問道,“當今聖上繼位快十年了,可以看出聖上是個有為之君。雖然沒有太祖皇帝的文治武功,但也絕非昏庸之君。
大禹皇朝如今四海升平國力強盛,朝堂諸位大人也頗有能力。周邊各國,無一敢掠大禹之鋒芒。這太平盛世,至少還能維持五十年。”
“從客觀來說,的確如老魏所講。但不知老魏可曾聽說過魔?”
“魔?”
陸笙的話讓所有人都一臉懵逼。倒是一邊的老邢卻是臉色陰沉,“大人,您說的可是魔教?”
“不是,對於什麽是魔,我其實也不知道。但是七大聖地之人皆有異動,似乎就是衝著這個魔而來。還有什麽千年大劫什麽的。不過我也就聽到了隻言片語,實在不甚了解。
不過老邢,你說什麽魔教?他們是什麽教派?反政府的邪教組織麽?”
老邢喝了一口酒,輕輕的抹了抹嘴巴,“魔教又稱魔宗,他們自己自稱聖教。要說魔宗的曆史,那就長了。似乎從神話時期就存在了。
反正曆朝曆代,都將魔宗定性為邪教,也曾派出大軍剿滅過。但是魔教就如百足之蟲一般,時常被剿滅又時常死灰複燃。
大人,老邢我曾經有一個兒子。但後來,沒了。聽說死於魔教之手。所以我研究過魔教,但僅限於知道他們出現的記載。真正的魔教中人,我也從未見到過。”
“聖教?”陸笙眼睛微微眯起,“看來她身後的可能真的是魔教了。”
被陸笙這麽一番話打岔之後,離別的悲傷氣氛也淡了很多,大家也開始你來我往的原意吃飯了。
第二天一早,陸笙先去拜別了錢塘。錢塘是陸笙的第一個上官,一直以來對陸笙也多有提攜。要說起來,和錢塘的關係並非僅僅是上下級,更有一種師生的情分在。
“想不到你竟然走的這麽快。才不到三個月,你就連升三級了。就是大禹皇朝曆史上,升遷速度如你的也是不多。”
“大人過獎了,大人似乎也快離開蘇州了吧?”
“快了,也就這一兩個月。上麵的調令其實也到了,不過蘇州重建的工程還有些沒有完成,我得等做完這些才走馬上任。
你去金陵,我去江北,你我南北呼應,隔江而望啊!”
“大人真是雅趣。大人,下官今日就要動身,所以就不多叨擾了。”
“去吧,我想無需多久,我們會在京城再見的。”錢塘揮了揮手,頗有幾分瀟灑。
看著陸笙離開的背影,官場沉浮數十年的錢塘竟然心生些許感慨,“大鵬一日騰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拜別了錢塘,陸笙又去了一趟湖海盟,和梅啟華道別之後又去和疤虎喝了杯茶。
這麽一耽擱下來,不知不覺到了中午。
原本陸笙打算直接和陸狸盧劍施展輕功去走馬上任的。但後來一想,自己這是升官啊,這麽背著行囊赤著腳上任是不是太沒逼格了?
索性,買了一輛馬車,裝的文生文氣的出發。
晃晃悠悠,馬車緩緩的踩著蘇州城的青石街向西門行去。
“今天早上看街上還是挺熱鬧的,怎麽現在顯得有些冷清了?”陸笙好奇的問了句。
“不知道。”趕車的盧劍聲音傳來,“今天也不是什麽節日啊,很多店鋪都關著門。”
“是啊,本來還想買點海棠糕帶走路上吃的,竟然也關門了。”陸狸有些可惜的說道。
馬車壓過青石路,緩緩的穿過西門。
走著走著,突然,馬車停了。
陸笙原本在閉幕養神,緩緩的睜開眼睛,“盧劍,馬車怎麽停了?”
“大人,您還是出來看看吧……”盧劍的聲音有些顫抖。
陸笙好奇的掀開門簾,入眼看到的,卻是官道兩邊站滿了百姓。所有百姓手中都拿著一朵鮮豔的花。
這是百姓對官員的最高禮遇,以前,隻有大將軍凱旋歸來,百姓會以鮮花鋪路,夾道歡迎。
而今天,陸笙要離開蘇州,百姓竟然以鮮花鋪路,夾道歡送。
“草民恭送大人——”
所有百姓齊齊跪下,向道路中間拋出鮮花。漫天花雨,灑滿人間,眨眼間,將陸笙眼前的官道鋪上厚厚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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