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5章 逼問!
孔放鄭重的向魚禾一禮。
魚禾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魚禾和孔放說完悄悄話以後,太師王匡也從驚愕中回過了神。
他咬著牙,盯著馮英,一言不發。
孔放乾咳了兩聲,將手裡的一份黃絹遞向了魚禾,朗聲道:「此物就暫時交給殿下保管。待到殿下有了決定,請設祭壇,由我宣讀。」
魚禾不明白孔放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接個旨而已,還要設立祭壇?
王莽都快涼了,還這麼飄?
魚禾狐疑的拿過了黃絹。
孔放再次向魚禾一禮,「那我就先跟太師在此處住下了,待到殿下有了決定,再告知於我。」
魚禾點了一下頭。
孔放又拱了拱手,走到了王匡面前,「太師,陛下所託,周王殿下還要斟酌一二,我們先下去休息吧。」
王匡握了握拳頭,無聲的站起身,跟著孔放離開了議政大殿。
「還真夠無禮的……」
馮英對王匡厭惡至極,見王匡走的時候沒跟魚禾施禮,不屑的評價。
馬員則熱心的湊到了魚禾身邊,盯著魚禾手裡的黃絹,「博世侯既然將此物交給了主公,那就是想讓主公看一看其中的內容。
主公快打開看看。」
魚禾沒有多猶豫,點了一下頭,隨意的翻開了黃絹。
看到了黃絹內的內容以後,瞳孔一縮。
開頭是詔曰,然後從三皇五帝,一直細數到了王莽身上。
然後再將王莽在位期間的得失講了一遍,最後著重講了一番王莽的過失。
然後就是通篇稱讚魚禾起兵以後的種種義舉、善舉,以及理政的時候,治下百姓過的有多好。
就是一通誇讚,看的魚禾自己都覺得臉紅。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句。
魚禾看完以後瞪大了眼。
馮英和馬員亦是如此,一臉難以置信。
「不是吧?!」
「不會吧!」
馮英和馬員齊齊張嘴,齊聲驚嘆。
魚禾攥緊了手裡的黃卷,沉聲道:「王莽不僅大手筆,而且好魄力啊!」
「何止是好魄力,簡直是驚天變!!」
馮英下意識的道。
馬員重重的點頭。
魚禾看了看馮英,又看了看馬員,鄭重的提醒道:「此事暫時不許外傳!」
馮英和馬員面色一凝,齊齊向魚禾施禮。
「喏!」
魚禾收起了黃絹,「有了這道旨意,我們北上的名目也就有了。」
馮英和馬員深以為然的點頭。
魚禾突然又道:「你們說,王莽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馮英和馬員一愣,對視了一眼,齊齊搖頭。
在看到王莽傳給魚禾的旨意之前,有人問馮英和馬員這個問題,馮英和馬員一定會說,王莽是一個野心勃勃,且不在乎天下百姓生死的惡人。
但是看到了王莽傳給魚禾的旨意以後,他們又說不出這話。
魚禾見馮英和馬員不作答,就自顧自的道:「王莽生錯了時候,他若是晚生一千多年,也許會成為聖賢。」
馮英、馬員不明白魚禾為何會這麼說。
但他們覺得魚禾的話有點過了。
就王莽的所作所為看,他想成為聖賢,幾乎不可能。
王莽若是沒有篡位的話,興趣能成為第二個霍光,甚至在德行方面可能會超過霍光。
但他篡位了,他的德行也隨著他篡位毀了。
歷來賢明的帝王,皆以聖賢的標準要求自己。
但沒有一個成為聖賢的。
因為沾上了皇權,就沒辦法成為聖賢。
你就算真的達到了聖賢的標準,獲得天下人稱頌,後世人也只會覺得,你所得到的所有榮譽,都有皇權加持。
往後幾日。
魚禾沒有再跟馮英、馬員等人談論糧草調度的問題,而是一個人在王宮裡靜靜的等著。
孔放往常安城傳遞的消息,魚禾當天晚上就派人送出去了。
王莽如何抉擇,對魚禾隨後北征至關重要,所以魚禾必須等。
魚禾不見群臣,北征的勢頭有一種戛然而止的感覺。
群臣有點慌。
楊音借著向馮英彙報政務的借口,趕到了馮英府上探聽消息。
馮英的府邸就在周王宮邊上,是一座佔地越十畝的大宅院。
因為馮英是相國,經常有許多政務要跟魚禾交流,所以魚禾才特地在周王宮旁邊劃了一片地方讓他建造宅院。
宅院門口有兩隻巨大的石獸,石獸邊上還有一行行拴馬石。
楊音趕到了馮英府邸前,將馬韁繩丟給了馮府的門子,匆匆趕向了馮府正堂。
趕到正堂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門口的石階上擺放著兩雙靴子。
往門內一瞧,就看到馮英和耿況相對而坐。
耿況端著一杯酒,並沒有飲用,而是盯著馮英,似乎再等待馮英說什麼。
馮英苦著臉,一副我什麼也不想說的樣子。
馮府的僕人剛向入正堂稟報,耿況就察覺到了楊音的存在。
耿況笑著對馮英道:「馮兄,又來了一個探聽消息的。」
馮英側頭一看,看到了楊音,臉上的神情更苦。
楊音見此,不等馮府的僕人稟報,就闖進了正堂,坐在了耿況身邊。
耿況笑著對楊音道:「楊州牧也是來探聽消息的吧。」
楊音乾巴巴一笑,道:「我是有政務跟相國商量。」
耿況不屑的撇了撇嘴,「我也是用這個借口才見到馮兄的。」
楊音也不尷尬,反而笑呵呵的道:「說起來,相國近些日子總是對我等避而不見,我等不找個借口,確實見不到相國。」
耿況盯著馮英,疑問道:「馮兄到底要隱瞞什麼?常安城的局勢瞬息萬變,主公已經決定了在常安城告破的時候北征,為此還調集了十數萬兵馬,數十萬民夫,上百萬石糧草。
如今一切已經快要準備就緒了,只等我們商量出一個名目,常安城的局勢穩定下來,我們就能揮兵了。
可主公卻突然對我們避而不見,相國也是如此。
北征之事,頗有一種要夭折的意思。
到底發生了什麼,相國不能跟我們說說嗎?」
楊音在旁邊一個勁的點頭。
他就是沖著這個來的。
耿況幫他問了,他也不用再多費唇舌了。
馮英苦著臉,看著耿況和楊音道:「此事事關重大,我真的不能說。」
耿況追問道:「有多重大?難道比主公北征,逐鹿天下還重要?」
馮英苦笑著搖搖頭,沒有回答。
耿況沉吟了一下,看向了楊音。
楊音緩緩道:「相國是信不過我等?」
馮英搖搖頭,「不是信不過你們。而是主公下了封口令,不許我透露半個字。」
耿況和楊音齊齊皺起了眉頭。
耿況沉吟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等,那日你、馬兵部,跟主公在議政大殿內商量糧草調度問題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馮英遲疑了一下,道:「朝廷的使臣到了金陵城,見了主公。」
魚禾不讓他說王莽傳下的旨意里的內容,並沒有不讓他說見過誰。
耿況和楊音齊齊一愣。
楊音忙道:「我聽說主公的近衛近些日子封鎖了距離王宮不遠處的驛館。如此說來,朝廷的使臣就在驛館內?
而主公之所以對我等避而不見,可是跟朝廷的使臣有關?」
馮英閉上嘴,一句話也不說。
但楊音和耿況藉此,已經確定了,魚禾之所以對他們避而不見,就是跟朝廷的使臣有關。
耿況若有所思的道:「我記得,朝廷的使臣奉命出使徐州和金陵,目的是為了請樊崇和主公出兵勤王。
如今樊崇人在常安城外,等著坐收漁利。
朝廷的使臣去了徐州,怕是一無所獲。
所以朝廷的使臣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主公身上。
他們應該會拿出極大的代價請主公出兵。」
楊音點著頭道:「朝廷如今能拿出的籌碼少之又少,王莽能割捨的,大概就是跟主公划江而治,承認主公是跟他平起平坐的帝王。」
馮英瞥了楊音一眼。
他很想告訴楊音,王莽遠比楊音想的要有魄力。
其魄力之大,世所罕見。
但是他不能說。
馮英略微思量了一下,若是他沒看過旨意內容的話,想法大概會跟楊音差不多。
因為對於帝王而言,有些東西除非是身死道消,不然是不能割捨的。
而王莽偏偏就割捨了這些東西。
王莽魄力之高,超乎了常人的想象。
所以楊音等人想不到王莽會那麼做。
耿況見馮英依然默不作聲,便緩緩的道:「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若僅僅是許諾跟主公划江而之的話,主公還不至於如此。
王莽恐怕還許諾了主公其他好處。」
楊音疑問,「王莽還能拿出什麼?」
耿況思量了一下,微微搖頭。
拿不出什麼了。
划江而治肯定是王莽的底線。
「所以,王莽到底許諾了主公什麼?」
楊音盯著馮英追問。
馮英不說,他們又猜不透,所以就越想知道。
馮英苦笑著道:「主公已經封口了,我肯定不能說。你們要是覺得不痛快,你們打我好了。」
耿況和楊音一臉無語。
沒料到馮英為了逃避他們的問題,居然耍起了無賴。
他們倒是真相打馮英一頓,逼問出王莽到底給魚禾許諾了什麼好處。
可他們不敢啊。
毆打上官、毆打長者,都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