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法 製

  在魚禾看來,家國天下是一體的。


  家裏人鬧了矛盾,怎麽鬧騰都行,外人敢插手,那就是找死。


  馮英聽到魚禾這話,深深的被魚禾的胸襟所折服。


  馮英起身,恭恭敬敬的向魚禾一禮,“主公高義……”


  魚禾擺擺手,“談不上什麽高義,我隻是覺得,我漢人的江山,就應該我漢人說了算。其他人想插手,那就得做好被屠族滅國的準備。”


  馮英鄭重的拱手道:“合該如此!”


  “此事就全權交給你處製了。有任何問題,及時向我稟告。”


  魚禾吩咐了一聲。


  “喏!”


  馮英應允了一聲,退出了議政大殿,去辦理船隊北上的諸多事宜。


  魚禾則離開了議政大殿,到了書房。


  書房裏堆積了一大堆的奏疏。


  有竹簡、有密信、有紙張文書。


  魚禾到書房內坐定以後,翻閱起了所有奏疏。


  翻看了幾卷,魚禾就皺起了眉頭。


  幾卷奏疏都是魚蒙和魚敖二人暗中巡視諸郡縣的時候遞上來的。


  魚蒙和魚敖目前剛剛巡視完九江郡,才剛剛進廬江郡。


  但就是一個小小的九江郡,卻讓魚蒙和魚敖發現了不少問題。


  首先就是官吏們良莠不齊。


  九江郡的官員大多都是從揚州此前投誠的官員中選取的,還有一部分是從當地的博望之士中選取的。


  剩下的大部分源自於軍中。


  如今投誠的官員自成一派、博望之士自成一派、軍中的人自成一派。


  三個派係的人各自為政,弄的九江郡內的許多吏治形同虛設。


  一些不發官吏趁機大肆斂財。


  特別是吏。


  他們借著官員們各自為政,互不協調的情況下,上下其手,大肆斂財。


  據魚蒙的文書中奏報,光是九江郡治下六縣的一位書吏,一旬的時間就貪了足足百貫。


  百貫對魚禾而言不算什麽,但是對一個尋常的百姓而言,那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據說那書吏掌管著縣裏的糧種發放。


  百姓們給他行賄的,他才給良種,不行賄的,他就將人往後排。


  最誇張的排到了明年。


  今年的良種明年發?!

  那百姓今年種什麽?

  吃什麽?

  這明顯是仗著自己有點小權,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拿百姓也性命當兒戲。


  這也是當地官員不作為的一種體現。


  其次就是三製並行。


  九江郡的曲陽縣施行的是魚禾的周製,壽春用的居然還是新製,最過分的是安豐,用的居然還是漢製。


  一郡三製?!


  這算什麽?

  鬧著玩嗎?


  那拿下九江郡有什麽意義?

  就是為了給一郡三製這種事情保駕護航?


  “傳楊音!”


  魚禾合上了奏疏,沉聲對門口侍衛下令。


  楊音是揚州牧,揚州治下的九江郡出了問題,那魚禾就必須找楊音問責。


  至於如何處製九江郡的問題,如何懲治九江郡的貪官汙吏,那是楊音和九江太守的事情。


  侍衛聽到了魚禾的命令,匆匆去傳楊音。


  兩刻鍾後,楊音氣喘籲籲的出現在了魚禾的書房。


  “臣楊音見過主公,不知主公傳喚臣有何要事?”


  魚禾沒有急著說正事,而是讓楊音先坐到了一邊緩了緩。


  待到楊音氣喘勻了,喝了幾口水。


  魚禾才拿出了他抄寫的魚蒙和魚敖的奏疏內容,遞給了楊音,不鹹不淡的道:“你自己看看吧……”


  楊音狐疑的拿過了魚禾手裏的紙張,低頭翻閱了起來,許久之後,楊音臉色一變。


  “主公是從何處得知這些事情的?”


  楊音遲疑著問。


  魚禾眉頭微微一挑,盯著楊音沒有說話。


  楊音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迫,瞬間明白自己失言了。


  魚禾從何處得到的小道消息,是他該問的嗎?

  “臣知罪!”


  楊音沒有為自己辯解,也沒有為自己開脫,更沒有找人幫自己背鍋,他果斷向魚禾承認了錯誤。


  魚禾見此,態度才緩和了幾分。


  若是楊音為自己辯解,為自己開脫,亦或者找人為自己背鍋,那楊音就不能用了。


  “說說吧,怎麽回事。”


  楊音躬身道:“臣有罪,還請主公降罪……”


  魚禾擺擺手,道:“行了,我知道你近些日子一直忙著在跟揚州各郡的豪強、大戶鬥法,無暇顧及地方的吏治。


  所以地方上出了一些貪官汙吏,你沒有及時察覺,也是情有可原。”


  說到此,魚禾一頓,道:“但是,一郡三製這個問題,可不是剛剛出現的。我們統治揚州已經有半載了,會稽郡的碼頭都營造了兩個了。


  按理說,揚州上下應該皆依照我們定下的法、製行事。


  可揚州如今不僅有我們定下的法、製,還有大新的法、製,大漢的法、製。


  有大新的法、製,我可以理解。


  畢竟我們也剛剛拿下揚州。


  但有大漢的法、製,我就沒辦法理解了。”


  魚禾這話說的重,但又不是很重。


  因為嚴格算起來,魚禾治下有大新法、製,也是沒辦法理解的。


  古代交通不暢,一些偏遠地區,一些山溝溝裏,不知山河變色,不知法、製更替,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一郡、一縣不知法、製更替,那就不能理解。


  魚禾是給楊音留麵子,所以說輕了一些。


  楊音鄭重的向魚禾一禮,道:“此事是臣之過,懇請主公責罰。”


  魚禾點了點頭,也沒客氣,道:“那就罰你半年俸祿,小懲大戒。再有下次,從重處罰。”


  魚禾自己在稱王大殿上說,他治下,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楊音既然有錯,就得罰。


  不然他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楊音躬身道:“臣多謝主公寬恕……”


  魚禾隻是罰了楊音半年俸祿,懲罰並不算重,跟楊音犯的錯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麽。


  所以魚禾算是寬恕了楊音的過錯。


  楊音識趣,自然得道謝。


  魚禾點點頭,讓楊音坐下,道:“你和各地的豪強鬥法固然重要,但是各地的吏治也不能放下。


  疆土我們是打下來了,但要是不好好的去守,遲早得還回去。


  你若是人手不夠,我可以你給調配人手。


  你也可以從揚州各地的官吏中挑選能用的人手,奏報給我,我會酌情破格擢升。”


  楊音趕忙拱手,“多謝主公厚愛。”


  魚禾回歸頭,在背後堆放書卷的地方翻翻找找,最終找到了一卷竹簡和一部冊子,遞給了楊音。


  “這是我和馮英近些日子一起商量草擬出的法、製。相較於之前推行的法、製,又補充了許多。


  往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要用這套法、製治理天下。


  原本我打算過些日子,讓各地百姓適應了我這個周王的存在以後,在推行出去。


  不過看如今九江郡等地的情形,怕是等不了。


  你拿回去仔細研讀,回頭我會讓人抄錄、雕刻數百份給你送去。


  我需要你再一個月之內,讓揚州上下所有官員,人手拿一份,仔細研讀。


  兩個月以內,我要看到揚州境內,所有郡縣,隻有這一套法製。”


  楊音起身,恭恭敬敬的拿過了竹簡和冊子,拱手道:“臣一定辦到……”


  魚禾點了點頭,又道:“在冊子裏,我為各地官吏定下了一個關於貪汙的標準。那就是貪汙數額總共超過十貫,罷官;貪汙數額總共超過三十貫,罷官流放;貪汙數額總共超過五十貫,罷官斬首;超過百貫者,兩代不許出仕。”


  楊音愕然的瞪大眼。


  “超過百貫,兩代不許出仕?這是不是太重了?”


  有道是禍不及家人。


  官吏貪贓枉法,流放也罷,殺了也罷,都能理解。


  但不允許其家人出仕,楊音就沒辦法理解。


  雖說此前曆任皇帝,在處製貪贓枉法的官吏的時候,偶爾有株連之舉。


  但那是皇帝動用了自己的特權,並不是法、製上明文規定的。


  魚禾如今將其定在了法、製上,那就是要將其當成一條條文去執行。


  其意義非同凡響。


  魚禾瞥了楊音一眼,淡然道:“重嗎?”


  楊音認真的點頭。


  魚禾淡淡的道:“我覺得不重。因為我定的法、製上,並無太多株連之罪。”


  楊音愣了一下,忍不住翻開了手裏的竹簡、冊子,仔細翻找了一圈。


  找到了相關的法、製仔細閱讀以後,才明白魚禾說的這話的意思。


  此前諸多朝代的法、製中,株連之罪奇多。


  魚禾定製的法、製中,株連之罪僅僅隻有那麽幾條。


  大致都是跟叛國、賣國、通敵、造反等有關的。


  一些罪大惡極的罪行,魚禾也隻是誅其家中男丁,流放其女眷,並沒有大肆株連,禍及全族。


  魚禾雖說在貪贓枉法上加了兩代不許出仕這一條,但是在株連的罪行上卻放寬了許多。


  一緊一鬆,百姓們也不會埋怨魚禾狠辣無情。


  “還覺得我定的重嗎?”


  魚禾盯著楊音笑問。


  楊音果斷搖頭。


  結合魚禾定下的所有法、製看,魚禾定下的兩代不許出仕,不僅不重,反而開寬鬆了許多。


  但凡因為觸及這些法、製被送上斷頭台的人,都會感念魚禾的仁慈。


  “既然不重,那就拿回去仔細研讀吧。瞬間將各郡縣的那些不作為的官吏和貪贓枉法的官吏清理一下。


  我才稱王沒多久,他們就開始貪了。


  等再過幾年,他們還不無法無天了?!”


  ……


  ……


  【PS:今晚一更,明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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