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有疑
月黑風高，東宮人少卻熱鬧非凡，一盆接一盆的水端出去，又換上新的端進去。
床榻前，太醫愁眉不展，夜九笙將一塊又一塊的帕子從小太子頭上更替，“明明熱度已經降了不少，為何又會再次反複？”
剛壓下去的熱度，轉眼便再次熱了上來，反複間人燒的都有些迷糊了，他心疼的替小太子將冷汗一一擦拭。
太醫忙著換水，早已累的氣喘籲籲，待喘勻實胸口的氣，趕忙回話，“許是病未根治，加上夜裏風寒所致？”
回答的話並不肯切，夜九笙也知道此時無人能給個篤定的回答。
再次替小太子診脈，脈象並未有像之前那般跳動的無力，總的來說他懸著的心還是稍稍放下了些，至少並不是舊疾複發。
“藥可煎好了？”眉心緊擰，夜九笙沉著聲音詢問。
“來了。”東宮人手緊缺，閔若黎便接了還算輕巧的活，將藥熬的時辰極對，待藥一熬好不敢有分毫怠慢的送來。
湯藥剛出爐火，熱氣燙人，夜九笙接過後細心吹涼才小心替太子灌下。
待湯藥悉數被喂入太子肚子中，他寸步不離的守在身側，憂心模樣像極了守著自己的孩子那般用心。
見他如此，閔若黎站在一旁伸著脖子，仔細的查看著小太子的情況，床前的光景讓眼前忽的恍惚。
若是夜九笙真的有了孩子，也會是父慈子孝般的情景嗎？
想著，唇邊勾起甜蜜的弧度，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直接，夜九笙忽的轉過頭，一時間四目相對。
偷看被抓個正著，閔若黎臉上一紅，匆匆移開視線，“爐上火未熄，我去替各位大人熬些參湯來。”
逃也似的跑出去，她長疏一口氣，用手拍了拍發燙的臉，嬌羞一笑躲進小廚房內。
爐上的參湯咕嘟咕嘟的翻騰著，熱氣蒸騰間是閔若黎害羞的笑意，就連廚房的門被人推開都不知道。
站在灶前的人，夜九笙輕笑出聲，“你跑得到是快，還以為你身有不適，原來是躲起來不好意思了。”
心事被戳穿，閔若黎忙用手捂住臉，“你怎麽來了？廚房裏煙火氣重，別熏著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她伸手將人往外推，不成想夜九笙直接抓住門框，一副勢不出去的賴皮模樣。
“你倒是說說在害羞什麽？”一回頭就見她滿目春情，一臉嬌媚，夜九笙剛要詢問，不成想一溜煙的工夫人竟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難以啟口的事情怎能直接抬上明麵上，閔若黎視線遊離，輕咳兩聲，不大自然的岔開話題，“什麽害羞，就是我在爐火旁待的時間久了，被炭火炙烤的。不過話說回來，你找出小太子突然病情反複的原因了嗎？”
實在是不好意思，話一說完，她便忙給自己找了個活計，伸手將柴火扔進爐內，避開夜九笙灼灼的目光。
看穿她的心思，夜九笙自也沒有追著不放，順著話口接下去，“暫時不知是何原因，隻是事情似不是想象的簡單。”
揭開鍋蓋的手一頓，閔若黎平展的眉心不由的簇成一團，腦海裏閃過一場又一場的宮鬥大戲。
宮中內院裏看似祥和，實則是個暗濤洶湧的地方，沒有一個人是省油的燈，她倒是記起不少的劇裏謀害太子奪儲君之位的橋段。
“你看會不會是有人在暗處下了黑手？”思前想後，閔若黎對宮中並不熟悉，也想不出是誰有這樣的陰狠手段。
話雖有理，可夜九笙心下卻有底，宮中就算是有人心計毒了，但是院裏被圍的像鐵桶一般，哪個能有通天的本事闖了東宮，在吃食裏下害人的藥呢？
不過，事情就算再如何詭異，他也想不出其他可信的原因，收緊拳頭，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事有蹊蹺，我等多加留心才是。”
留不留心是一回事，一連兩日小太子的病情都在反複，一入深夜，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燒就會再次燒起來，顯然是每天都會有人前來下黑手，既然如此，閔若黎心中生起一計。
朝著夜九笙勾了勾手，閔若黎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講明自己的計劃。
聽聞她的計謀，雖說計劃笨了些，但也是個能捉到人的權宜之計，頷首默許。
日子如同往常那樣寧靜，院裏太醫三五成群的商討著藥方。
閔若黎坐在樹蔭下，一手撐著頭，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眸，長籲短歎。
放下手中的書卷，夜九笙疼惜的替她展平眉心，“事如船，到了橋頭自然是直的。”
事情自是如此，隻是成與敗便要看今晚，哪能將懸著的心提早放下呢，閔若黎拍開他的手，四下瞧了瞧，小聲的說道：“難道你就不擔心？”
“黑的自是白不了，今夜自有分曉。”夜九笙高深一笑，亮晶晶的眼睛寫滿了精明算計。
細心算過發病時間，閔若黎提早半個時辰躲在小太子屋外，一旁還坐著不以為然的夜九笙。
時辰一點點過去，月亮高懸，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閔若黎滿眼倦怠，“都這個時辰了，怎的還不見有人前來？”
“不急。”夜九笙沉著臉，眼底也多了些倦意。
等到昏昏欲睡時，一聲沉重的開門聲響，直接將閔若黎的瞌睡趕走了。
拍了拍夜九笙的腿，她伸著脖子仔細的盯著太子屋內的一舉一動。
太子屋內大門敞開，一個瘦小的身影邁著虛浮的步子走到長廊旁，圓滾滾的身子蹲在一塊長方地板處，費力的拋出底下藏著的東西。
天色昏沉，廊中雖掌有燈火，但也沒有亮到哪裏去，閔若黎眯著眼睛瞧上半天，也不知油布包著的黑漆漆的東西是什麽。
正當她疑惑之際，不遠處的小太子直接大口吃起手中的東西，似是東西稍苦，小臉頓時皺成一團。
“他在吃什麽？”閔若黎起身就要去攔，不成想肩頭一沉，直接將她攔下。
詫異的回頭，她就看到夜九笙板著臉搖頭，一時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麽了。
難道他們要眼睜睜看著小太子莫名折騰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