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淹水
() 她自詡聰慧,可逆流而上,她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跟暗湧抗衡?
就憑她不到三位數的體重?
還是憑她三十幾個時沒吃飯的體力?
想想都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眼瞅著水積的愈多,眼瞅著到她的脖頸了。
五條蛇在她眼前漂啊漂。
時刻的圍繞著她。
淩瑤張嘴,大口的呼吸,一頭紮進水裏。
遊到高處,站在石塊上,現在隻能等了。
等水將這裏積滿,她就可以出去了。
嗬嗬噠!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很樂觀啊。
站在石頭上,水就在她的脖子下麵漾來漾去。
水麵不時的拍打著她的下巴。
時間過去大半,眼瞅著太陽高升,高高的掛在洞口上麵。
淩瑤蹙眉,再看水麵,漸漸恢複平靜。
方才那個謔開的洞口,被水遮擋。
水麵下,也極其的平靜。
淩瑤抬頭,冷笑出聲。
她這個運氣,真的是爆棚啊。
以前,她想過會麵臨死亡,但是從未想過,死亡竟會裏她這麽近。
近到隻要水再稍微往上點,她就會在短時間內溺死,連今晚的月光都享受不到。
似乎有聲音從傳來,她斂去呼吸。
仔細辨聽。
沒錯,是腳步聲。
她心頭湧上欣喜,微微側頭,豎起耳朵。
真的有人,不隻是兩個人。
倏爾響起什麽,她臉色驟變。
抬頭,目不斜視的盯著洞口。
夜鶯那張不施粉黛的臉,皺紋遍布,臉上的肌膚已然比同齡人要顯老態。
她朝下麵看了眼,爽朗的哈哈大笑。
“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呢!你不會認為我在丟你下去的時候什麽都工作都沒準備吧。”
她的笑聲對淩瑤來極為諷刺。
淩瑤也是在她謔開洞口,水衝刷而下的時候想明白的。
雖然覺得自己很諷刺,但是被人哪來當笑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爸,果真如您所料,她自己把自己作到水裏,現在就隻漏出個腦袋。”
夜老頭子點頭,麵上波瀾未驚。
反而在他們身後的寧智宸呼吸一緊,大步邁向前麵。
半個身子趴在洞口。
朝下一看,渾身血液沸騰,氣體在他的五髒六腑間遊走。
似要噴薄爆發。
他啞聲,眼裏幽暗的光芒流轉,“瑤瑤。”
淩瑤心陡然沉了大半。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都想蹦起來,指著他的鼻子怒罵。
現實是她隻能站在石塊上,努力揚起脖子,“大哥,你來這裏,那晨晨怎麽辦?”
寧智宸沒有開口回答她。
淩瑤看著他躲閃的目光,以及消失的身影,有點懵圈。
洞裏,傳來女人聲嘶力竭的喊聲,“晨晨呢,晨晨在哪裏?寧智宸,你話啊,我問你晨晨呢?”
寧智宸眼圈泛紅,轉身,眼裏蘊含著地。
恢弘的氣壓籠罩在雲端。
掌控現場所有人。
“夜老爺子,怎麽把淩瑤放下去的,就怎麽給我拉上來。
蛇是誰放的?”
鷹隼般的雙眸直直掃向夜鶯。
眼睛緊盯著她,仿佛她隻要一謊,他就會毫不猶豫的上前,扼住她的喉嚨。
讓她立馬去陰曹地府報道。
夜鶯眼睛眨巴,腳下往夜老頭的方向幾不可查的挪動了幾步。
“是草蛇,你應該感到慶幸。”
慶幸?
她為什麽要感到慶幸?
夜鶯後背陡然生寒,不明所以。
抓緊了夜老頭
的胳膊,緊了又緊。
懦聲道,“爸!”
夜老頭冷嗤,隨即哂笑,拄著拐杖的手抬了抬。
木頭跟土壤碰撞,發出悶響。
淩瑤在洞裏聽得一清二楚。
洞口是在太高,即便神貫注的聽,也隻能斷斷續續的聽清一兩個詞。
“樹林裏有草蛇很奇怪麽?至於它們是怎麽在下麵的,這你應該去問它們。”
夜老頭這是變相的他白癡?
寧智宸抿唇,眉宇間隱隱有雷電欲來。
“吧,大費周章,安排這麽大排場,不是隻是想我這麽簡單吧?”
“哈哈,賢侄,這事你不能怪我,都是你的嬌妻安排的。”
寧智宸巋然而立在林間,身子比之樹木更加挺拔。
讓人一眼便對此人念念不忘。
深邃的眼窩,緊蹙的眉頭,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嘴唇,生人勿近的麵孔以及嫌惡的五官。
周身縈繞著肅殺的危險。
跟他對麵泰然自若的老人形成鮮明對比。
“還是不?”
男人俊逸的輪廓,每寸線條都在緊繃著。
夜老頭雙手拄著拐杖,腳上的鞋子已然堆滿了泥土。
褲腿上也沾染了些許泥土。
精神矍鑠此刻用在他身上有些不符合這個詞語的形象了。
白胡子中間一點紅,緩緩蠕動,“別急嘛,我們再等等。”
等什麽?
寧智宸蹙眉,不知道他要高出什麽名堂。
夜老頭這人表麵,仿佛有層油蠟包裹著他。
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麵孔。
外表看上去總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老頭,實際上,他行事狠厲,殺伐果斷……
身後的草叢裏,他雙眸微眯,看先老頭。
夜老頭白胡子中間的一點紅拉開,翹起,張合,“來了。”
他話音落下,從草叢裏走出來兩個年輕人。
兩人中間有個身形窈窕的女人。
被黑色的頭罩罩住,看不清是什麽人物。
淩瑤被浸泡在水中,衣服貼在身上,剛開始還不覺得,泡的時間久了,下半身覺得脹的很。
忍著不適,也不知道地麵上怎麽樣了。
他們會以她要挾寧智宸什麽呢。
夜鶯那個女人,狠起來跟瘋狗無異,有這樣的女兒,父親想必隻能比她更差。
他們會不會把晨晨也綁來了?
地麵上,那兩名中年男子摘掉女人頭上罩著的黑布。
適應了黑暗,陡然間攝入陽光。
第一個感覺,不是覺得溫暖,不是久違的感覺,而是刺眼。
女人忙不迭的用手捂住眼睛。
遮去大半的陽光。
在黑罩被揭開的那瞬間,寧智宸看清來人。
眸色漸深。
“不是這些都是她的傑作麽?你們這是狗咬狗了?搭台子唱戲給我看?”
被抓來的人是沐暖,寧智宸隻是在她被摘下頭罩的那一刻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之後吝嗇的不肯再多看一眼。
適應光線後的沐暖驚恐的看著周圍。
這片雖然被陽光罩著,卻仍舊覺得陰森森的樹林。
她狠狠的咽了口水,眼睛轉動,看清眼前屹立的男人。
麵上呈現出喜色,“智宸,你怎麽……”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皆是因為看到了身旁跟淩羽有六分相像的臉。
略顯滄桑,卻還是能分辨出二人的關係。
對她的印象,隻停留在多年前。
她也是看到淩瑤不雅照片後才聽聞夜鶯的。
“智宸!”
夜鶯身旁的老人,手裏握著拐杖,除卻下半身的狼藉,也算個精神矍鑠
的老人。
背脊筆直,若不是脖頸上鬆弛的皮膚,以及手背上褶皺的表皮,都無法想象他是為八十歲以上的老人。
雙眸裏不怒自威的神色,以及渾然成的陰戾之氣。
被他看一眼,就覺得下秒就是自己死期。
沐暖怯怯的朝寧智宸那邊走去。
剛挪動腳步,身旁的兩個中年男人架著她的胳膊。
整個人除了胳膊處能感覺到地球的重心。
她驚恐的左看看右看看,尖聲喊道,“你們要幹什麽?快點放我下來,智宸哥,救救我,救我。”
寧智宸的身軀仍舊巋然不動,隻是眉宇間的距離極具縮短。
忽而,她看到眼前有個洞口。
往下看去,暈眩感讓她更加反抗。
“你們要做什麽?智宸,他們要把我丟下去,你快來救救我。”
寧智宸仍舊一動不動,麵無沒表情的盯著夜老頭。
老頭子胡子上揚,眼底沒有絲毫溫度可言,靜默的跟寧智宸對視。
很高,很藍。
樹很綠,風很輕。
微風拂過,遍地的香草氣息撲鼻而來。
寧智宸額前的碎發微微蕩漾。
看上去一派祥和。
隻有交匯的兩條視線,擦出比掛在上的火球還要炙熱,劈裏啪啦的。
吱吱聲乍響。
“啊……”
“住手。”
聲音完震懾場。
淩瑤仰頭,洞口的陽光被遮住。
有道熟悉聲音的主人,遮去了她頭頂 僅剩的光芒。
仿佛是遮去了她生命中僅存的那點陽光。
她眯眸,看不太真切沐暖的表情。
沐暖的麵部,被籠罩在黑暗裏。
她看不清,也不想去看她的嘴臉。
沐暖亦是,害怕的閉上眼睛。
在她尖叫的同時,男人渾然成雄厚的聲音汩汩流淌。
成功讓架著她的兩名男子頓住。
“扔。”
一道溫和的老者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語調傳來。
緊接著,她唯一感受到地心引力的兩處力道陡然鬆開。
身體因為地心引力,飛速的下落。
撲通
巨大的水花濺出洞口。
寧智宸閉上眼睛,渾濁的眼裏漸漸恢複清明。
“想跟我玩什麽遊戲?兩個女人,想看看我選擇哪個?真是歲數大了,連玩遊戲都玩這麽老套的,玩別人當年剩下的?”
夜老頭笑吟吟的望著他,突然改用長者的語氣道,“後生可畏啊。”
話鋒一轉,麵色陡然間冷沉下去,“那又怎樣,還有句話,薑還是老的辣。”
“遊戲的玩法不在乎新舊。”
夜鶯站在他身旁,補充道。
地麵上,氣氛一度劍拔弩張。
地下,淩瑤抹了把臉上的汙水。
手抬起的那刻,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水麵上。
手心剛接觸到臉上,鑽心的疼痛令她倒抽冷氣。
勉強用手背將臉上的水漬胡亂的擦了擦。
定睛一看,渾濁的水下,女人狼狽的在水裏撲騰。
哪裏還有高高在上,優雅貽笑的高貴?
淩瑤咬牙,靜靜的看她拚命在水裏撲騰。
眼瞅著她沒有力氣,放棄抵抗。
她才不緊不慢的鑽到水下,將她帶到石頭上。
頭露出水麵,她的眼睛還未睜開。
不至於吧。
平時看她在台上光彩照人,台下高貴優雅,舉止大方,不像是不會遊泳的人啊。
淩瑤毫不客氣,反手用手背用力拍了拍她的臉蛋。